第一章

我被男朋友斷崖式分手，傷心不已。

竹馬沈北望知道後，承認暗戀我很久了，問我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我欣然答應。

二十五歲的第一天，我們身心緊緊交融在一起。

我以為他準備娶我，忍著疼痛，暗自竊喜。

卻在第二天去KTV參加朋友的生日聚會時，

不小心偷聽到他和兄弟的對話。

“你不是打算追校花嗎？怎麼和你的小青梅在一起了？”

“我怎麼可能和她在一起，我隻是擔心第一次弄疼兮兮，先拿她練練手，反正她從小就傻乎乎的，與其擔心她哪天被別人騙了，還不如讓我先享受了，畢竟是我親手養大的玫瑰。”

我不哭也沒鬧，隻是打了一個電話給科研機構，

“我願意隱姓埋名去做這份工作。”

01

霎時，屈辱感鋪天蓋地朝我砸來。

我緊緊抿住雙唇，不讓自己落淚。

沈煜清的兄弟一愣，繼而調侃道。

“兄弟，你這麼對你的小青梅，不怕她以後不要你了，到時候你就，那啥，追妻火葬場？”

沈煜清點燃一根煙，不以為然笑笑。

“放心，就宋南希那麼豆大點膽子，我借她三個膽她也不敢！”

有人連聲附和。

“咱們沈哥的魅力就是大，左校花，右青梅了，跟古代那皇帝一樣。”

沈煜清嘴角上揚，轉而想起什麼，眉頭微皺。

“這件事你們可千萬不要告訴兮兮，到時候她又吃醋，耍大小姐脾氣，又得哄。”

“放心放心，都是兄弟，互相都要保密的啦！繼續喝酒，來，不醉不歸！”

我緊咬下唇，嘴角沁出絲絲鮮血。

房間裏的酒瓶碰撞的聲音漸漸淹沒了人聲。

我狼狽地支撐著身子，跑進KTV的洗手間。

“嘔！”我把剛剛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太惡心了，這是在是太惡心了！

吐完之後，我靠著牆無聲痛哭，身體忍不住的顫抖。

從小無微不至照顧我的北望哥哥竟然是這樣的人！

原來我在他心裏隻是別人的試用品！

二十多年的感情，就這般輕賤？

就算選試用品，可為什麼偏偏是我呢？

我平複了好久，打了一個電話給一個科研機構。

“我願意隱姓埋名去做這份工作。”

對方再三確認，

“一旦參加了至少三年不能與外界聯係，你確定嗎？”

我抬頭看向沈北望包廂方向，目光堅定。

“我確定。”

對方欣慰地笑了。

“很好，宋南希同誌，歡迎你的加入，我們十五天後見！”

02

我跟朋友說了一聲後，打了的回家。

剛回到家，沈北望就打來電話。

“今天我們師門聚餐，會晚點回去，不用等我了，乖，早點睡！”

在平日，我一定會以為這是他愛我的表現，事事和我報備。

然後給他回複一個麼麼噠的兔子表情包。

可剛剛聽了KTV的話，我隻覺得心寒。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會演，把零分愛意演成十分。

本科畢業那年，沈北望考上了華清的研究生，而我沒有考上研究生，隻能出來工作。

到底是大學生意氣風發，可以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

不像我們上班族，每天都是活人微死的狀態。

還不容易遇到一個好的男朋友，卻對我斷崖式分手。

我追到他家樓下，在大雨中苦苦詢問理由。

換來的卻是，

“希希，對不起，領導的女兒看上我了，你能明白的，沒人能拒絕這個誘惑。”

我在出租屋裏頹廢了三天三夜。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這麼失敗，留不住他的心。

後來是媽媽知道了這件事，托同在一個城市的沈北望來看看我。

他知道我失戀的事後就向我表白了，還說從小就喜歡我。

我以為他是安慰我，就沒同意。

畢竟在他之前就已經拒絕過我一次，後來我就開始把他當成我的哥哥。

可他卻說現在才知道什麼是愛情，明白自己心裏真正喜歡的隻有我。

我漸漸沉溺他為我打造的溫柔鄉裏。

我便接受了他的表白，住進了他在學校旁邊買的房子。

不過他說我剛剛被分手，立刻談戀愛對我的名聲不好，希望我不要公開。

我當時傻乎乎地覺得他怎麼這麼愛我，事事都為我考慮。

現在的我還真是個大傻瓜，被人買了還替人數錢。

03

我拿起掃把打掃房間時，看到緊閉的書房。

以前沈北望總以學習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從不讓我進書房。

從前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一直乖乖聽話，現在我卻想看看裏麵究竟有什麼。

我推開門，一牆掛著一個陌生女孩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大概就是沈北望心心念念的校花吧。

我努力壓下心中浪潮般湧起的情緒，走到書桌旁。

卻看見桌上有一個鑽戒盒。

我手指微微顫動，心底冒出一個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猜想和美夢。

我輕輕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枚鑽戒，隻是尺碼有點小。

想到昨天晚上情到深處時，沈北望單手鎖住我的腰，在我耳邊輕輕呢喃道，

“希希，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會給你一個盛大的求婚儀式。”

我顫抖地把鑽戒放回原處，心中忍不住熱淚盈眶。

其實他心裏還是有我的。

可是我下一秒看到的東西，才明白原來我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04

我抬頭不小心瞥到了電腦上的文件，上麵有一個文件名是“給摯愛兮兮的表白策劃”。

我頓時像是被澆了一頭冷水。

原來那晚他喚的是“兮兮”而不是“希希”。

原來不是鑽戒尺碼小了，而是鑽戒本來就不是我的。

原來我隻是一個試用品。

鈍痛從心臟蔓延，一股強烈的澀意在我的身體裏四處翻湧。

看著桌麵上的表白策劃，無數過往的畫麵，像幻燈片一樣從我的腦海閃過，現在回想起來，像一場支離破碎的電影。

我們在一起後，我曾撒嬌地問他可不可以給我搞一個浪漫的表白儀式。

可他那時卻一臉漫不經心，

“這都是人家校園愛情喜歡整的儀式感，你都上班了，就別這麼中二了。”

當時我以為他隻是直男不懂浪漫，懶得跟他計較。

現在看到眼前這個高達一個g的文件，才明白哪有男人不懂浪漫，他隻是不對我浪漫。

思緒飄回到小時候，我媽媽和沈夫人是閨蜜，又恰好生了一男一女，開玩笑給我們定下來娃娃親，親上加親。

六歲那年，大人們討論一個明星用無人機高調表白的八卦。

小小的沈北望眸子澄淨，眼神卻堅定地看著我，“我以後也會給希希一個更大的求婚儀式。”

大人們笑做一團，打趣他是我的童養夫，他也沒有否認。

小小的我便對他也產生了不可言說的愛意。

後來進入青春期，他是有名的校草學霸，而我隻是一個姿色普通的學渣。

別人打趣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嘴上沒說什麼，可我卻看到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抗拒。

他私下裏找到我，委婉地表達那隻是童年無忌，希望我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要到處說這件事，說永遠把我當妹妹。

當時的我難堪極了，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

我想告訴他我沒有，最後卻隻是哽咽道，“我知道了。”

細微的愛意消散在風中，此後，我們隻是發小。

小時候的我更多覺得難堪，青春期自尊心大於一切，愛意也才剛剛萌發。

如今的愛意已成長為參天大樹，卻在一瞬間驟然轟塌。

一片片樹葉如同帶刺的針，張牙舞爪紮進我的四肢百骸，連著心臟也開始默默的疼。

我想到和沈北望的第一次，惡心想吐。

我用花灑一遍又一遍澆自己，直到把皮膚戳紅了，才覺得好受些。

我以為的救贖，卻是另一道深淵。

千言萬語哽在喉嚨，化作無聲的眼淚。

05

晚上，沈北望一回到家，就興衝衝地告訴我，

“寶貝，你看親愛的給你買了什麼，你最愛的芋泥奶茶。”

一邊說，一邊衝我搖了搖手上的芋泥奶茶。

我愛喝的其實是紅豆奶茶，隻是沈北望回來的晚，每次隻有這個芋泥奶茶，為了不讓他失望，我隻能撒謊說自己愛喝芋泥奶茶。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給他一個愛的抱抱，看著他近在咫尺卻裝作什麼都沒有的模樣，我忍不住想將真相全盤托出，聲嘶力竭地質問他，我到底算什麼？

沈北望看著我不對勁的模樣，把下巴靠在我的頸窩，姿態親昵，語調緩慢，尾音上揚。

“又是公司裏的煞筆老板整事？還是你無聊的同事嚼舌根？乖，男朋友給你帶了你最愛的芋泥奶茶，別傷心了。”

說著把奶茶遞給了我。

我任由他把奶茶放在我手上。

我摸到奶茶的一瞬間，卻覺得無比透心涼。

我把他從我身上扒拉開，

“我今天中午來姨媽了，你忘了嗎？”

沈北望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脖子，

“哎呀，我們天天讀書記得東西太多了，不小心忙忘了，而且這大夏天的，喝點冰的也沒關係，別這麼矯情。”

可中午來例假，還是我讓他幫忙買的衛生巾。

上次我因工作需要生理期喝冰的肚子痛得死去活來，他在旁邊守了我一整天。

我每次教他怎麼愛我的方式，他永遠記不住。

隻是因為不愛，所以不在意。

也因為知道我愛，所以肆無忌憚。

06

沈北望心虛地從我身上離開，

“那個，我先去洗個澡。”

我沒有理他，回房間準備離職申請和定機票。

過了一會，淅淅瀝瀝的水聲停了。

沈北望的手摟住我的腰間，下巴抵在我的頭頂，沐浴露的清香彌漫整個房間。

“希希，你...你要換工作？”

看到我電腦上的離職申請，沈北望俊眉微蹩。

我想了想，正準備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咚咚咚！”沈北望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沈北望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神情不自覺有些慌張。

“希希，我...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用腳指頭都知道來電是誰。

掛了電話，沈北望過來輕咬我的耳垂，嗓音嘶啞。

“希希，十天後我的師妹過生日，你陪我去唄。”

我被他弄得有些癢，不自覺遠離了他一些。

“行啊，那禮物是你挑還是我挑。”

沈北望的聲音落弱了下來，夾雜一絲心虛。

“我吧，畢竟是我師妹。”

想必這個所謂的師妹應該就是他們學校的校花，他真正喜歡的人吧。

既然快要走了，我也想見見她，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以獲得真心。

而我究竟差哪呢？

07

校花生日安排在當地一家有名的五星級大酒店。

門外有一個大大的招牌“祝許晨兮小姐二十三歲生日快樂！”

我看了看門口的名字，覺得這名字有點眼熟，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沈北望提著一袋奶茶向我走了過來。

我疑惑問道，“禮物呢？”

沈北望卻看都沒看我一眼，“先進去吧，別讓我師妹等急了。”

一進門，沈北望就快步走到一位身著公主裙的女生旁邊，臉上帶著一絲討好的笑。

“兮兮，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你最喜歡的芋泥奶茶。”

說著把手中的奶茶遞給許晨兮。

許晨兮一臉驚喜，“謝謝你，這個芋泥奶茶可難買到了。”

“梵克雅寶，送你的生日禮物。”沈北望又變魔術一樣逃出一款項鏈。

“謝謝你，你的禮物我很喜歡，你能幫我帶上嗎？”許晨兮落落大方。

話雖是對沈北望說，但我總感覺她在看著我。

“當然可以。”沈北望迫不及待地為她帶上項鏈。

可許晨兮的目光卻若有若無瞟到我，嘴角噙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一邊摸項鏈，手若有若無觸碰到沈北望。

看到我巋然不動，她便朝我開口。

“小姐姐，你是誰？”

沈北望看到我杵在門口當木頭，皺著眉責備道。

“還不快點過來，杵在那當門神？”

一邊和許晨兮介紹我。

“我的鄰居妹妹，宋南希，陪我來的。”

許晨兮什麼也沒說。

人都到齊了，許晨兮上台唱了一首原創歌表示感謝。

熟悉的旋律，讓我情不自禁看向沈北望。

沈北望每天睡覺前都要聽一首歌當安眠曲。

當時我覺得好聽，卻感覺有點小白，便無心打趣，

“這是你前女友給你唱？還挺好聽的。”

平時一向溫柔體貼的沈北望卻罕見地發了脾氣，

“問那麼多幹什麼，我都跟你在一起了，難道連聽首歌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我當時以為真被我說中了，戳中了他的傷心事，深感愧疚。

為了補償他，也想讓他早日擺脫前女友的陰影。

我便主動發了私密照給他，並希望可以代替那首歌。

我親眼看見他下載了圖片，可是我睡前仍然聽到了那首歌。

我第二天問他理由，他卻三個字把我打發了。

“習慣了。”

原來愛你的人生活中到處都是愛你的痕跡。

愛意就像一座大山，不被愛的人難以撼動分毫，被愛者卻不費吹灰之力。

08

許晨兮唱完歌下來，向沈北望嬌嗔道。

“北望師兄，我和你這個小青梅一見如故，想和她聊聊，你能去幫我招待一下其他朋友嗎？”

沈北望溫柔點頭，便離開這裏，沒看過我一眼。

沈北望一走，剛剛還溫婉可人的許晨兮卻突然變了一個人，神情倨傲，嘴角帶著戲謔，

“聽說你是沈北望的女朋友，也是他的小青梅，那你知不知道他這段日子追我有多賣力？”

“他會在我生理期給我買衛生巾，在我發燒時守我一整天，本來呢，我對他是不感興趣的，不過聽說他最近交女朋友了？”

“還是試用品的那種？我突然想考慮考慮了。”

隨即又不屑地打量了我全身。

“聽說你還被沈北望睡了，嘖嘖嘖，真臟...啊！”

許晨兮話還沒說完，我的巴掌就上去了。

許晨兮順勢倒了下去，慢慢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聲音壓低，

“等著瞧。”

場麵頓時變得混亂，個個都伸長脖子看戲。

沈北望趕了過來。

許晨兮眼裏氤氳出幾滴淚水看著男主顫聲道，

“北望，不要怪南希，她隻是太敏感，誤會了我們的關係，情急之下不小心對我動手的。”

轉頭看向我，紅了眼眶，泫然欲泣，惹人憐愛。

“南希，你放心，我以後會和北望保持好距離，盡量離他遠點。”

沈北望聽了她的話，喉嚨中發出一陣低沉幽深的笑，令人不寒而栗。

上前一把掐住我的喉嚨，

“宋南希，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吃兮兮的醋，我告訴你，我喜歡的人隻有兮兮，而你，”

他把我摔在地上，眸底幽深晦暗，神色倨傲，一字一頓道。

“你真是個試用品，你不配！”

“我們分手吧，還有不配的人是你！”我平靜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轉身頭也不回離開了這裏，害怕下一秒再也支撐不住倒下來。

我回去收好了行李，定好了晚上的機票。

上飛機之前，最後看了看這座城市，承載了我兩段感情的城市。

手機突然猛烈地震動起來，大有不接就誓不罷休的意思。

我看了看來電顯示，靜音關機一氣嗬成。

當第二天的第一縷陽光照在我身上時，我的手機上多了五百條未接電話。

其中二百五十條是沈北望的，另外二百五十條卻是眼熟的陌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