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體滑坡把家裏埋了的晚上,我跟姐姐都在外麵。
我讓姐姐趕緊離開,我回去救爸媽。
姐姐堅持自己一個人去救,抵達後卻反複跟救援人員強調家裏沒人。
結果救援人員先去救了其他人。
爸媽在地下活生生缺氧而死。
她裝作一副傷心過度的樣子騙過我,又對我暗下毒手。
臨死前我聽見她在狂笑。
【你們三個死得好,都給我下地獄去吧。】
【你們家的家產就由我來繼承了。】
再醒來,我回到山體滑坡發生的那個夜晚。
死亡的痛苦還殘留在腦海,我一睜眼,見到的就是姐姐蘇許薇的臉。
【爸媽那邊不會有事的,我一個人回去就行。】
【不行,你就在這,我一個人回去救爸媽。】
我下意識反駁。
蘇許薇臉色一沉。
【蘇皓晨,你是聽不懂人話嗎,這種事情得讓大人來,你過去就是給別人添亂,你先在這待一晚,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她不打算跟我多說,拿起車鑰匙就想走。
我跟她在鎮上,想回鄉下的家必須開車。
盯著她手裏的車鑰匙,我意識到今天要是想救爸媽,必須得把車鑰匙掌握在自己手上。
一咬牙,我直接撲到身上,從她手上搶過車鑰匙。
蘇許薇尖叫一聲,高跟鞋一腳踹我背上。
我悶哼一聲,勉強穩住身形。
【蘇皓晨你是瘋了嗎,快把車鑰匙還給我。】
【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爸媽還在家裏等著我們去救呢,你浪費的可是他們最後的活命機會。】
就因為是爸媽最後的活命機會,我才不會把車鑰匙給你!
蘇許薇湊近,拚命搶我手裏的車鑰匙。
我緊緊攥著鑰匙不放。
她就隻能拿長指甲在我手臂上劃出一道道血痕,更氣急敗壞地往我臉上扇了一巴掌。
【玩笑鬧夠了沒有,我必須得趕時間回去。】
我沉默不語,思考脫身的方法。
蘇許薇還想說些什麼,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過來。
【嗯,我是蘇許薇,我家在受災區域裏。】
【家裏有人嗎?我想應該是沒人的,嗯,你們可以先去救其他受災家庭,暫時把我們家略過。】
我眼角赤紅地盯著蘇許薇,她明明知道爸媽晚上不愛出門卻還說家裏沒人。
她就是要爸媽死!
趁她打電話不注意,我猛地搶過她的手機,對準另一邊大喊:
【我家裏有人,快去救我爸媽,他們還被埋在地底下。】
【你們一定要去救我爸媽啊!】
蘇許薇的臉色徹底難看下來。
她一腳踢到我下半身要害處,我手脫力,車鑰匙和手機都掉到地上。
我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卻發現姐姐的報複還沒結束。
她拎起一塊街邊石頭砸在我後腦勺上。
【多管閑事,閉嘴去吧。】
我頭昏腦漲,一摸後腦勺,全都是血。
地上的手機還在發出聲音。
【先生,你怎麼了,您確定您家人還在屋內嗎?】
蘇許薇慢悠悠地撿起手機。
【不是的,剛剛是我弟弟鬧著玩的,他還小不懂事,家裏真沒人,我爸媽現在應該跟別人在一起避災吧,你們不用管我們家。】
說完她掛斷電話,撿起另一邊的車鑰匙,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蘇許薇難得流露出一絲猶豫。
【皓晨,我也不想這樣,但我是養女,必須得為我自己活。】
我搖搖欲墜地想追上去,卻根本邁不了幾步路。
不行,不能放她走,不然爸媽又要在地下窒息去世了。
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哪怕心裏有再多的不甘心,眼前一陣黑影襲來,終究是暈倒過去。
等醒來時,一個大叔在我旁邊擔憂地看著我。
【小夥子你好點沒,你頭上全是血,看起來可嚇人了。】
我沒回答,連忙看一眼時間,才過了半個小時,還來得及。
注意到這個救我起來的大叔有車,我心中一動。
【大叔,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家是山體滑坡受災區。】
【我爸媽還困在那裏,我必須要去救他們。】
我的眼淚簌簌流下。
大叔被我感動,二話沒說讓我上車,風馳電掣地駛往我家。
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我心中默念。
爸媽,我來救你們了,你們一定要等我!
02
在車上我也沒閑著,趕緊給有關部門打電話求助。
可電話一直處於占線狀態,根本無法接通。
我心急如焚,卻想不到其他措施。
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姐姐曾經說過的話。
她說自己是養女,所以才要殺掉我們一家來爭遺產。
可爸媽從小就把她當作掌上明珠,根本看不出親生、領養的區別。
她究竟知道了什麼,才認為自己是養女。
我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小哥,前麵堵車,過不去了,之後的路得你自己走了。】
我猛然看向前麵,果然如大叔所說已經堵得水泄不通。
想都沒想,我徑直下車步行前往我家。
回家路上,痛哭哀嚎聲不絕於耳。
心裏也越來越沉重。
終於找到我們家的位置,姐姐正在反複跟人溝通先不要救援自己家。
【我爸媽應該已經早就不在家裏了,先不用救援。】
【你們趕緊去救其他人吧,時間刻不容緩。】
救援人員剛想離開,我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伸手攔住他們。
【不行,你們不能走。】
我指著坍塌的房屋。
【我爸媽就在這下麵,求求你們快去救他們。】
救援人員的視線在我和蘇許薇來回轉動,不知道聽誰的。
蘇許薇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按住我的肩膀。
【皓晨,你怎麼不聽姐姐的話回來了。】
【不好意思啊,這是我弟弟,年紀小不懂事,聽我的就行,你們快走吧。】
我甩開蘇許薇的手,對她怒目而視。
【什麼不懂事,你就是不想救爸媽。】
聽到我的話,她的臉色也徹底難看下來。
我跟姐姐的這場風波也吸引到周圍人的關注。
【那麼多人等著救呢,誰有空在這裏看著兩人吵架。】
【愣著幹什麼,趕緊走啊,這是別人家事,你們摻和什麼。】
為了讓救援人員先救自己家,其他人不約而同地站在我的對立麵。
蘇許薇得意揚揚地看著我,冷笑一聲,眼神裏滿是輕蔑。
看著漸行漸遠的救援人員,我的情緒徹底崩潰。
【你們不救,我自己去救!】
我發瘋一樣地跑到倒塌房屋下,赤手空拳地挖開廢墟。
哪怕雙手鮮血淋漓,我也不管不顧。
其他人都對我冷嘲熱諷。
【這有什麼用,挖不了多少的,等挖出來,裏麵就算有人,也早死了。】
【這孩子平常看著挺精明,怎麼今天傻成這個樣子。】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握住血流不止的手指。
剛剛手指甲被挑飛了。
鑽心的疼浪潮般地湧來。
蘇許薇冷冷地盯著我。
【說了這不是小孩子可以來的地方,作為你的姐姐,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比較好。】
她丟給我一個創可貼,讓我自己包紮。
【你才不是我姐姐!】
我氣衝衝地反駁她,看都不看那創可貼一眼,繼續忍痛挖坑。
這句話仿佛刺激到蘇許薇,她臉色瞬間漲紅。
【蘇皓晨,你什麼意思,你真以為我沒辦法對付你。】
她找來兩個醫護人員,裝作一臉擔心地指著我。
【快救救我弟弟吧,他受了這麼重的傷,肯定得進醫院休養。】
醫護人員觀察傷勢後,也得出相同的結論,要把我帶離現場。
蘇許薇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容。
我掙紮著,拚命不想讓自己離開。
要是我走了,姐姐的計劃又會成功,爸媽又要死了。
就在災區警衛都要把我強製帶走時,我挖到了一個重要東西。
那是一隻手,一根手指還戴著金戒指。
這是媽媽的手!
【這裏有人被埋著啊,快來救人啊。】
我興奮得大聲呼喊,絲毫不顧及自己身上的傷勢。
聽到我的呼喚,救援人員很快趕到展開救援。
蘇許薇的笑容僵在臉上,咬牙切齒地盯著我。
可她也隻能眼睜睜看著爸媽被救出來,送往醫院治療。
沒等我高興多久,醫院傳來通知,父母均因為遭受重擊成為植物人。
姐姐大喜過望,沒有絲毫猶豫就做出決定。
【拔掉氧氣管,我們放棄治療!】
03
【這怎麼可以,我絕對不會同意!】
腦袋和雙手都被綁好紗布的我,強烈表達抗議。
蘇許薇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你現在是病人,家裏隻有我有權力來決定他們生死。】
【更何況,蘇皓晨,用你狗腦子想想,咱家有這個條件來供養兩個吃白飯的植物人嗎?】
這話說得讓我都不禁沉默,我們就是普通的百姓家,哪有那麼多錢耗在醫院裏。
【所以還是拔掉氧氣管吧,這也是沒辦法的決定。】
【我也很不想這樣,但家裏就是沒有這麼多錢啊。】
她裝作悲傷的樣子,掩麵哭泣。
其他人也被姐姐的話共鳴,紛紛替她找借口,責怪我的不懂事。
【小兄弟,這件事你得聽你姐的,她是為了你們這個家好,不然到時候錢沒了,人沒治好,就是人財兩空。】
【是啊是啊,就聽你姐的吧。】
明知這些話都是真心實意,我內心的怒火就是止不住地燃燒。
他們或許是為我好,但蘇許薇絕對不是。
她就是單純想要爸媽死而已。
我分明看到她嘴角揚起的微笑。
【我不管,沒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拔管。】
蘇許薇遺憾地歎了口氣,離開病房。
【總有一天你會理解姐姐的苦心。】
我一瘸一拐地來到爸媽病床麵前。
他們靜靜躺在床上,隻有心電圖是唯一的生命征兆。
我的眼裏慢慢蓄滿淚水。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
不行,我還不能絕望,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
我打算打電話問親戚借錢來償還爸媽住院費,還可以找銀行貸款。
之後我再多打幾份工來還錢就沒問題。
隻要能救爸媽,我再苦再累都行。
剛打開手機,就看見姐姐最新發的一條朋友圈。
她一個人在金碧輝煌的高檔餐廳吃飯,神情頗為愜意。
桌上還掛著一個精致小包,看起來就價格不菲。
朋友圈配文:【馬上這樣的日子就將成為常態】
我看得火冒三丈,她這是想吃我們家的絕戶!
憤憤地在她評論區發言。
【爸媽還沒死呢,你這吃相太難看了吧。】
很快這條朋友圈就在我眼前消失了,她把我給屏蔽了!
餘怒未消的我狂轟濫炸地給她發了一串消息。
【你怎麼知道你是養女的,爸媽明明對你那麼好。】
【我都看到他們藏著一張領養證明了,還能有假?】
【現在他們沒有立遺囑,家產我怎麼也能分一半。】
我還想說些什麼,回應我的是一個鮮紅的問號。
深吸一口氣,我想起正事,開始聯係一個個親戚說明我們家的近況。
幸好我們家族很團結,這些親戚知道事故後,都願意給予幫助。
看到那些暖心回複,姐姐給我帶來的傷痕緩和稍許。
隻不過很快這些回複都不見了,逐漸變得陰陽怪氣起來。
【皓晨,你是真把我們這些親戚當傻子玩是不是,還騙我們爸媽成了植物人,明明就是你在外麵借了網貸還不起錢了才來騙我們的。】
我一臉莫名其妙,還把爸媽植物人的照片發了過去。
【許薇說得沒錯,你肯定還會用這些AI圖片來騙我們,我們可不是那麼好騙的,別想了,我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一時之間我百口莫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心生絕望之際,一群醫生急匆匆朝我爸媽病房趕過來。
我內心警鈴大作,急忙攔住他們問這是要幹什麼。
【經過家屬簽字確認,要對這間病房的病人放棄治療。】
他們要拔管!
可任憑我怎麼哭喊尖叫,也無法阻止這一幕發生。
隻能眼睜睜看著維持父母生命的氧氣管被拔掉。
心電圖漸漸趨於一條直線。
我跪到病床前號啕大哭,對蘇許薇的恨意節節攀升。
恰在這時,搜救人員送來我家坍塌房屋裏剩下的東西。
看到這些父母遺物,我又忍不住濕了眼眶。
隻不過一個小鐵盒子引起我的注意。
這個盒子從小被爸媽藏得很嚴,根本不讓我跟姐姐打開。
現在有機會了,我打開鐵盒,裏麵是一張發黃的領養證明。
隻不過被領養者不是姐姐。
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