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丞相府抱錯的假千金,一場意外後,遭眾人厭棄。
隻有竹馬願意相信我,還親自為我舉辦生辰宴。
而當日,我的肚兜掛在他身上的流言,卻傳得滿天飛。
我的竹馬和兄長明知真相,卻不願為我辯解。
我終於知道,他們厭惡我許久,為了讓離家出走的真千金回來,拿我做了局。
女子名節盡毀,我不堪其辱,最後吊死在樹上。
而第一個發現我死的人,竟是失蹤了三個月的真千金。
她為我辦葬禮,更是葬禮上唯一一個流淚的人。
再睜眼,我回到了生辰宴當天。
1
當我醒來。
我的赤色鴛鴦肚兜掛在顧言身上的流言,依舊像邪教一般灌入了賓客的耳朵裏。
我慌忙起身,急切地找尋一個身影。
“兄長,流言不是未兒傳出去的。”
付然低頭望著我沁出細汗的臉,聲音裏透著冷意:
“照你說,會是誰?”
他擰眉後退了一大步,仿佛我是染了臟病的洪水猛獸,“付未兒,你真是能耐了,為了留在丞相府,連這種醃臢之事都下得去手!”
我又慌忙看向為我舉辦生辰宴的竹馬,顧言。
“阿言,你我相識多年,你知道的,我沒有那麼做!”
顧言卻不肯看我,將頭扭到另一邊。
“付未兒,真沒想到你如此冥頑不靈。”
“為了留在付家將我迷暈,還傳出這等汙言穢語,是想逼我娶你?”
“你這般自毀名節,對得起養你十幾年的付家嗎!”
我苦笑出聲,無法辯駁。
老天有眼讓我重生,可再來一世,我又怎麼可能在始作俑者麵前自證清白。
“我相府真是養出了個白眼狼,若不是你自私任性,阿玉又怎會離家不歸!”
我的沉默,使得付然的指責越發尖銳,“明明該滾的人是你,當初我就和母親說過,你這種人,留在丞相府隻能是個禍害!”
情迷香的後勁上湧,我的意識也不再清明。
隻感覺付然的斥責似刀子剜心,讓我連大口呼吸都成了奢望。
腳下發軟,我在眾人的討伐中,重重的摔倒在地。
“故技重施?”
顧言低頭不屑地拍拍我的臉,又嫌棄的轉頭,吩咐身邊的丫鬟:“將她潑醒!”
可三杯水過去,我仍然沒有要醒的樣子。
顧言黑著臉,從一個丫鬟手上奪走了滾燙的水杯。
“你倒是能忍。”
“付未兒,三個數之內自己醒過來。”
“不然這一碗熱茶下去,我可不知會是什麼後果。”
從前,顧言是我最傾心,最想共度一生的竹馬兄長。
我每月來葵水夜不能寐時,他也會跟我一起熬大夜,心疼我。
有次我不慎被小貓抓傷,他甚至出動將軍府所有人,去抓京城的貓給它們剪指甲,隻為我不會再被小貓抓傷。
現如今,付玉兒隻是不見了一些時日,他便一股腦的將所有過錯都推在我身上。
因為我不是相府千金,付言而才是。
“付未兒,這都是你作繭自縛。”
顧言數完,毫不含糊的將熱茶傾倒而下。
兄長下意識向前一步,最後卻什麼都沒說,狠心轉過身不再理會。
緊接著,我淒厲的聲響在空蕩的庭院響起。
“啊!我的臉!”
我驀然清醒過來,臉上是火燎一般的劇痛,我掙紮揮動著手求救,試圖找到一個願意拉我出深淵的人。
可我一個都找不到。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幸災樂禍,無人願意救贖我。
不被承認的假千金,在這群京城貴女少爺眼裏,就是笑話。
我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我知道付玉兒而在哪,我能把她帶回付家!”
付然立馬飛奔到我麵前,眼裏都是憤怒地看著我:
“你果然知道她在哪!”
“你到底把她怎麼樣了!你快說啊!”
我咽下滿腔憤恨,朝後退了一步。
“想見她?可以!治好我臉上的傷,我若毀容了,你們便也別想再見到她。”
2
一間柴房裏,到處彌漫出一陣苦味。
顧言以我是汙穢之人為由,將我安置在柴房住下,又找了好些丫鬟看管住我。
我閉眼,仿佛這樣就能隔絕掉房外那些丫鬟的嘲諷。
可是沒用,那些帶有侮辱性的話語,還是一字不落地鑽進我的耳朵裏:
“她便是占了付小姐十幾年身份的假千金?我聽聞這個冒牌貨還將正主趕了出去?”
聲音一聽就是還未及笄的小姑娘。
“榮姐,其實她也挺慘的,那小姐說不定是自己走的,結果最後錯全成她的了,現在她的臉都被燙壞了。”
“你懂個屁!她就是想用流言蜚語留在府中,結果被識破,失去一張臉皮,她又利用真千金的事,逼相府收下她這個禍害,讓她榮華富貴的過一輩子!”
“這就叫心計!”
不是的,我沒有這麼想過的。
付玉兒回到付家,我是真心為她和父母相認而感到開心的。
我也不打算厚臉皮留在這裏的。
我隻是不想,這麼快就與相處了十幾年的親人分別,也放不下對顧言情誼。
但重來一世,我對他們已是避之不及。
“未兒小姐,終於找到你了!”
一個身著粗布的男孩打開木門匆忙跑到我身邊,眼裏的驚慌不似作假。
我費力地張開被燙傷的眼皮,認出了來人。
是小李,三年前被我救下的小夥計。
“如今,也隻有你願意站在我身邊了。”
我啟唇,滿嘴苦澀。
“才不是!其實少爺他們也很關心小姐的!”
“隻是他們公務在身,抽不來時間過來罷了,所以隻能讓我過來慰問了。”
小李還是那樣,心腸軟的一塌糊塗。
我卻極為清楚,他們哪裏是來不了,分明是不想來。
小李嘰嘰喳喳,望著我的眼神滿是心疼,“付公子和顧公子也是,小姐是千金之軀,他們怎麼能安排你住柴房?”
我冰封的心徹底融化,渾身上下都被一股暖意包圍,“柴房也罷,總能清淨一些。”
可小李下一句,卻讓我好不容易回暖的身體徹底僵硬。
“未兒小姐,這樣吧,你把言小姐的去向告訴我。”
“我們把她找回來,公子他們便不會找你的麻煩了。”
我微微閉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淚。
緩過神後,我平靜無波地看著他:
“李安,我記得,三年前是我在一群乞丐的圍毆下救了你。”
“也是我,給你吃食,為你去世已久的奶奶立了墓碑。”
“我甚至為你做擔保,讓你經營一家飯館,沒有我,就沒有如今的李安。”
“如今我出了事,你卻和兄長他們一樣,認為付玉兒的離去都是我謀劃的?”
李安難堪的側過頭,不敢直視我的眼睛,可說出去的話語卻狠狠刺傷了我的心:
“未兒小姐,我也是為了你好。”
“付公子說了,隻要你交代了玉兒小姐的下落,就同意讓我把你接回付家。”
“滾!誰要你假惺惺,誰要他們假同情!”我突然將靠近的李安推開,張牙舞爪地怒吼著,模樣像極了惡鬼。
李安沒想過我會發這麼大火,臉色刷的黑了起來。
忽然,李安身後響起顧言的聲音。
“發什麼瘋?還當自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麼?”
我的叫喊戛然而止,下意識摸上自己的燙傷,好像它們又開始灼燒起來。
顧言拿走給我治療燙傷的傷藥,隨意把玩。
“付未兒,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說出阿玉的下落,不然——”
臉上的灼燒感久久不曾褪去,我卻不想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我看向顧言,“你何時澄清我拿肚兜勾引你的真相,我就什麼時候告訴你。”
前世,我的求饒毫無用處。
不知道,我這一世的賭上付玉兒的消息,能否讓他妥協。
聞言,顧言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你!”
“好好好!果然是個禍害!現在都敢威脅我了!”
他的胸腔劇烈起伏,幸虧被緊隨其後的付然及時攔住。
付然看向我,“別氣了,我有法子撬開她的嘴。”
3
“未兒,做了你十幾年的兄長,我本不至於如此。”
付然手裏提著我養了多年的小白狗。
它早已上了年紀,老到甚至無力抬動四肢。
在我被丞相府拒之門外時,隻有它,沒有拋棄我。
它陪我捱過那段無邊無盡的黑暗,我明明將它安置在自己的茅草屋裏,付然是怎麼找到它的?
我內心的恐慌如潮水般翻湧。
“兄長!”
付然蹙眉,我立刻意識到錯誤。
“付、付公子。”
“付公子,你想對小白做什麼?”
“小白是你送我的啊!它在你身邊待了十多年!你不能傷害它啊!”
可付然卻半點沒聽進我的哀求。
“我也不想這樣,你交出阿玉,我便什麼都不會做。”
他揪起小白一隻腿,小白被這動作弄的痛苦不已,張開嘴痛苦嗚咽了起來,“但若你不識趣,那......”
我根本就不知道付玉兒在哪。
之前大堂裏那麼說,不過是緩和之計。
我隻知道,她在我的上一世意識離體的瞬間,驚慌地向我的屍體跑來。
而距離那時候,還有足足七天。
可我別無選擇,隻能強裝鎮定,抬頭對上付然的眼睛。
“我可以告訴你,但付公子要滿足我兩個要求。”
付然黑了臉,想要朝我發難,卻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說。”
“第一,答應我不管何時,不能用任何手段傷害小白。”
他的勉強控住自己的火氣,朝同樣心情不大好的顧言看了一眼。
“行,我答應。”
“第二,關於我拿肚兜勾引顧言的流言,你們必須澄清,並且解決後續會出現的所有麻煩。”
聽完我的訴求後,付然的臉已經黑如鍋底。
“付未兒,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事情真相如何,你我一清二楚,你知不知道一旦真相公之於眾,我丞相府要遭受多少流言蜚語嗎!”
他停下與我的對峙,當著我的麵又拽起小白的腿。
看著我慌亂的神情,他輕蔑地笑著:
“是我對你太仁慈,才給你這麼多跟我作對的機會,讓你忘了決定權究竟在誰的手裏。”
聞言我身子一顫,連滾帶爬的從床上跌落,抓住他的衣角求道:
“我錯了付公子,我、我不用你解釋流言了。”
他冷笑,聲音像惡鬼一樣將我打入地獄:
“可惜,太晚了!”
說完,他猛地將小白的右腿向後一旋,小白淒厲地痛叫出聲。
付然手一甩,小白便“咚”地跌落在地。
它的右腿被折斷,以詭異的姿勢向後扭去,狗毛落得到處都是,血將它的身體染的猩紅。
我頓時目眥盡裂地,拚盡全力想衝他衝過去撕了他:
“你怎麼能這麼做,你簡直是畜生!”
“禽獸不如!”
付然輕鬆擋住我的巴掌,反手將我推倒,我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炷香的時間,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期限。”他拍掉手上的灰塵:
“一炷香後,如果我還沒有聽到我想要的消息,那它的另一條腿也別想要了。”
我還未從先前血腥的一幕裏走出,隻能憑借著本能回答問題:
“七日!付小姐七日後就會回來!我保證!”
“付公子,我真的就知道這麼多了,我都告訴你了,求你放過小白吧!”
付然卻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
“看來你還沒吃到教訓。”
他用眼神示意小李,“再弄斷那畜生的一條腿!”
“不,不要!”
我撲上去想要阻止,卻忘記自己體虛到連起身都困難。
就在我馬上撲到在地之時,一個嬌俏的身影,越過人群墊在了我的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