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帝

第四章 少帝

半夜三更，府裏大夫忙進忙出，主母焦急的守在何綿綿的床前，而我則在門外跪著等待判決。

這一夜跪得我膝蓋生麻，卻也比前世要好受許多，聽著主母幽幽的啜泣聲不由得眼皮打架，卻在合眼的那一刻，一杯滾燙的熱茶潑在了我的臉上。

主母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下一秒就狠甩了我一個耳光：

“你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連你小姐都敢害！”

“來人，給我摁住她的手臂！”

話音剛落，幾名小廝就上前擼起我的衣袖，露出那段猶如白藕的手臂送到主母的眼前。

主母從針囊裏抽出了一根細如發絲的長針出來，輕哼一聲：

“這銀針一旦從經脈刺入，不僅不會留下任何傷痕，而且還會隨著血液流動，慢慢落進五臟六腑，一定叫你求死不能——”

話音未落，我就目露譏嘲的看向她，鏗聲道：“蠢貨。”

主母簡直不敢置信我會這麼對她講話，氣得連袖子都簌簌發抖。

剛要伸手打我，隻聽我幽幽開口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都是蠢出生天的東西？先帝以仁善治理天下，宮中下人尚不可隨意責罰，朝中官員又怎可對下人肆意打罵？”

“你不會真以為我昨夜在宴上所言所語，都是在借著小姐的身份作威作福吧？”

即便是樹大根深的攝政王，也沒有把暴虐無道的那一麵搬到明麵上來。

而我昨天卻在眾目睽睽下把作為婢女的何綿綿折辱至此，皇家怎可能不聞不問？

主母愣怔了下，隻聽下一刻府外響起了一道太監的尖利嗓音。

“聖旨到——”

我早就料到了少帝會所有動作。

他根基不穩，正是該對臣子們恩威並施的時候，擁護攝政王的臣子更甚。

何家明擺著想投入攝政王名下，而我昨夜在宴上鬧的那出欺辱下人，更是將何家不敬先帝的罪名白白的送上門。

少帝怎麼會不笑納呢。

府中小廝立馬鬆開了我，主母看見宣旨太監的那一刻就腳步匆匆的迎了上去。

太監宣讀旨意：“何氏在朝為官，卻不善待府中下人，與先帝背道而馳，著官降七品，何氏主母教導子女不善，罰掌嘴五十。”

主母猛地抬起頭，滿麵驚慌的為自己辯駁道：“不是這樣的，臣婦從未這樣教導過子女啊！”

停在府外的黃金馬車，一道清琅的男聲傳了出來：

“若不是你教的，那她怎麼會在宴上說的如此坦然？”

車簾微晃間，一抹明黃映入我的眼底，坐在那馬車之內的除了少帝還能是誰？

我趁機添上一把柴：“方才母親不是還講那個賤婢被攝政王毀了清白，這種不知廉恥的賤婢就該草席一卷，丟亂葬崗了事才是嗎？”

少帝像是略微訝然，“竟還有這等事？”

主母已然抖如篩糠，恐慌的大喊起來：“這都是沒有的事！是她，她得了失心瘋，快把她的嘴給我堵上！”

少帝語氣頗為玩味道：“她不過是沒什麼禮數，你倒是看起來像得了失心瘋。怎麼不維護自己的親女兒，反倒維護一個被玷汙平白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