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難以釋懷
我快死了。
當醫院把電話打給我的妻子喬欣,她竟然以為是我的惡作劇,在電話裏把醫生大罵一頓。
直到我死後三個月,她和竹馬旅行回來,發現家門密碼換了。
喬欣打電話質問我:
「季晏你是不是瘋了?你把家門的密碼換了是幾個意思?」
「都說了我和徐立出差,是為了考察項目,季晏你又開始無理取鬧!」
「這麼多年你一直妒忌徐立,真是心胸狹隘至極,我算看透了你,還改什麼密碼,過不下去就離婚!」
電話那頭,是我弟弟冷笑的聲音:
「離婚?不用這麼麻煩,我哥已經死了,他不會再嫉妒任何人了。」
......
我死於腎臟衰竭。
對喬欣的最後回憶,仍然是我們吵架的畫麵。
那天我回到家,就看到喬欣在收拾行李。
她說要和徐立去H國考察項目。
我質問她這樣大的事都不和我商量,說走就走?
結果遭到一頓嘲諷。
我不肯讓她去,拖著她的行李不放手。
她卻說我疑神疑鬼小肚雞腸,總是愛懷疑她和徐立之間純潔的友誼。
我說我生病了,要她留下來,陪我去看病。
她說我是無理取鬧,想到這麼可笑的理由欺騙她。
僵持在門口,我死活也不肯鬆手,結果她打了我一巴掌,
「季宴,你別給臉不要臉!」
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血從腳底上湧,憤恨怒吼,「喬欣!你走了,就別後悔!」
可喬欣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狠狠地將門摔在我麵前。
那一刻,我氣到渾身顫栗,慢慢倒下。
巨大的疼痛將我瞬間侵蝕淹沒。
我被送到醫院時,已經不行了。
最後的日子裏,我不停給喬欣打電話,可是她一次也沒接。
我弟弟給我處理的後事,甚至都不願去聯係喬欣。
我變成了靈魂,卻沒有飛升,莫名被綁定在喬欣的身旁。
也許,對喬欣,我還有某種執念難以釋懷。
我每天都默默跟在喬欣的身後。
看著她每天與徐立在H國出雙入對。
看著他們每個節日都會互送禮物。
看著他們工作生活,幾乎每天都在一起。
時間久了,有時連徐立都會忍不住好奇,
「這麼久了,季宴還沒給你道歉嗎?」
「男人嘛,有時候都是好麵子的。要不我幫你們打個電話,替你們做回和事佬?」
喬欣在那個時候會說,
「季宴如果像你這樣通情達理就好了。
「別管他,都是慣的!」
一轉眼,我跟在她身邊快三個月了。
早已經習慣他們之間這種關於我的對話了。
心中起不了一絲漣漪。
也許,從一開始,我和喬欣就是錯的。
也許我應該聽從家裏人的勸阻,選擇袖手旁觀。
可是,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那麼痛苦。
如果當年我沒有做出那樣的犧牲,
就不會有如今健康平安的喬欣。
這真是一個滑稽荒誕的結局。
想來想去,我想不出所以然。
所以,做個單純的鬼魂也挺好的。
無喜無悲。
心中沒有任何情緒了。
直到那天,喬欣終於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