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赫流雲下跪

夢醒後，我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流下了一滴淚。

我性格要強，從來沒有情緒上的大起大伏，如今......竟然落淚了嗎？

我記得，上次哭還是前世赫流雲為我而死的時候。

想到前世，爬天梯的痛苦又再次被回憶起來。

我想，如果早知今日這個結果，上輩子自己一定寧願守著赫流雲的屍體度過這漫長歲月。

至少那時的赫流雲真誠、熾熱。

沒有欺瞞，沒有背叛。

「上神......太子殿下在門外跪了好久了......」

茯苓神色糾結地向我稟報道。

我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院落中的赫流雲。

九重天最尊貴的太子殿下，千百年來不世出的天之驕子，此時此刻雙目赤紅，毫無尊嚴地跪在我麵前。

「曦月，曦月，你願意見我實在是太好了！你聽我解釋，我去曆劫時出了意外，到了凡間後不但失去了記憶，還受了重傷，是綿綿救了我。」

「她精心照顧了我半年，我出於感恩才與她結親，但我對她並無情誼！隻是她腹中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我是為了孩子才將她帶回來的......」

我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頭，打斷他的話，「赫流雲，你已經一千多歲了，怎麼還覺得報恩就需要成親呢？」

「你敢對天道發誓，三年來你對她毫無一絲真情嗎？」

我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有些東西，我不說不代表我看不真切。

可即便我能直白地說出這話，卻也止不住心中的澀意蔓延。

我越是清醒，便越是痛苦。

這是對於我與赫流雲之間情深緣淺的痛惜，是對於真情被辜負的哀婉。

果然，此話一出，赫流雲便愣住了。

他的嘴唇動了動，臉色蒼白，到底是沒敢再說什麼。

但他又能很清晰地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漸漸的消失，這讓他痛苦、不安，恐慌。

於是，他雙目泣血道，「曦月，是我錯了，隻要你能原諒我，讓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我苦笑著搖搖頭，「赫流雲，情愛一事就如同一樣瓷器，破碎後無論怎樣修複都無法成為原先的樣子，因為不論你怎麼做，裂痕都是存在的。」

「隻要我看到你，我便會止不住地想到你與別的女子在一起的樣子，會幻想你對別人寵溺縱容的模樣。」

「我看到你，就會聞到你身上那其他女子的氣味，我嫌你——臟。」

赫流雲瞬間白了臉色。

腦中隻回蕩著那句“臟”。

他就好像被抽空了力氣似的，晃了晃跌坐在地上。

末了，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毫無形象地癲狂大哭起來，哭完了又笑，狀若瘋魔。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我，我卻下意識退後半步。

赫流雲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後顫抖著落下，仿佛觸碰到我已是遙不可及的幻夢。

最終，他猛地嘔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他為了渡劫本就身受重傷，如今急火攻心之下，便是再也撐不住了。

仙宮內亂作一團，仙娥們尖叫著扶起赫流雲，我卻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