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說出這句話時語氣中帶著的極致怒氣。
回到帳內,沈澈手下的得力戰將正在彙報這些日子城中的狀況,
“將軍,異族人屢次喬裝入城殺害百姓,看來上次給他們留下的教訓還不夠大。”
“如今城中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我部已加強對百姓們出入城的管控。”
沈澈收起手中那封密信,清雋的眉眼間也染上幾分擔憂,
“留意一下近些天在城中內京城中來的馬車,要是見到夫人務必第一時間將她帶來我身邊。”
我的靈魂飄在他身後,看著他下意識握緊垂在雙側的手,以及那封被攥得皺起一團的密信。
這封密信,是我從京城出發時飛鴿傳書與他,距信中我所到的時間也不過一天。
可他沈澈不知道,早在三天前我就到了邊關。
他的這些擔憂都被我看的真切。
沈澈啊,冷峻如你,也會擔心我的安危嗎。
話音剛落,就有士兵傳來急報,“將軍,夫人被擄,一同被擄走的還有從京城中來的一女子。”
我心知肚明,他口中的夫人,自然是寧柔兒。
可那京城中來的女子,又是誰?
沈澈的目光帶著絲不可察覺的冷意,“京城中來的一女子?”
“對,這幾日剛進城裏,沒想到就被那狡猾的異族人所擄,真是可惡。”
下一瞬,他就帶領著數千名將士們來到兩國交界處,也就是異族人的城牆下。
城牆上,異族首領綁著兩個女子,一個一襲紅衣烈如火,一個蒙著眼睛看不清真容。
隻是那京城女子身形隱約與我的有些相似。
果然,沈澈僅掃了一眼,便認定那女子是我,“你可知,所綁之人是我大梁最尊貴的公主?”
他說這句話時,聲線不自覺地帶著些顫抖。
我既為大梁公主,更是他的妻子。
沈澈,你到底是怕他以此身份威脅,還是心裏就沒把我當作是你的妻子。
我站在沈澈身旁,眼底一片涼意。
為首的異族人哈哈大笑,“哦?最尊貴的公主?我怎麼聽說是您的夫人呢?”
沈澈的聲音冰寒似鐵,“如今你已是強弩之末之勢,何苦再做掙紮。”
“倒不如,你放了那兩個女子,我還能放你--”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就被為首的異族人給打斷,他的聲調陡然拔高,
“糧石千車,軍馬萬千匹,換這尊貴的公主,如何?”
說著,他又走到寧柔兒麵前,一把扯下她口中塞著的布條,眼睛骨碌一轉在她身上打量著,
“這副皮相倒是生的不錯,明明是我族人,卻偏偏要跟個中原人廝混。。”
“那便賞賜給我部下,作為今日的獎賞吧哈哈哈。”
寧柔兒朝著沈澈的方向失聲尖叫,“阿澈,救我。”
沈澈心疼的要命,就連對麵的異族人也看出了些不對勁。
異族首領已經走到那京城女子身前,用那薄如蟬翼的尖刀抵著她的脖頸。
“嗬嗬,這就是你的好夫婿,他想兩個都要,可我偏不如他的願。”
“今天,必定要死一個,就看看沈大將軍想要哪個活了。”
他的手僅稍稍用力,就已經滲出絲絲鮮血。
外界傳聞公主將軍伉儷情深,百姓們紛紛誇讚大梁皇帝成就一段佳話。
天真到就連我也以為,他會選我。
可惜,他的算盤打錯了。
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上,寧柔兒隻是站在那兒,什麼都不用做,她就贏了。
沈澈初遇寧柔兒那天,我跟她在宮中池塘雙雙失足落水。
二人卻又偏偏不識水性,瀕死之際,我瞧見身旁不緊不慢的沈澈。
我拚命呼喊卻也隻看到他卻往寧柔兒那邊遊去,無視了我。
幸好最後我被路邊經過的宮人救下,高燒昏迷三天三夜不醒。
醒來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小會水,還裝作溺水的樣子給誰看。”
我確實自小通識水性,可沈澈不知道,自從上次因救他溺水過後我便再也不敢碰水。
他語氣中的嘲弄和輕蔑,即使到現在死了,我也記得一清二楚。
不過這一次,沈澈的目光卻始終落在我身上,眼睛染上浸著水汽的猩紅。
他張了張嘴巴,剛想開口,卻被另外一邊尖叫的寧柔兒所吸引。
即使穩重如他,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他此時的慌張。
這一次,也不會有意外。
“我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