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一世，我癡戀師尊多年，卻被他趕出師門，墮入魔道，最後死於他的劍下。

這一世，我不願重蹈覆轍，努力避開師尊，卻不想他卻纏了上來，對我百般善待。

當我以為，他也重來一世時，忽然聽到一個莫名的聲音傳入腦海。

【這就是書裏那個，未來的滅世魔神？長得這麼可愛嘛！】

【宿主，請您盡快開啟攻略計劃。】

【攻略任務：降低魔神黑化值，阻止滅世結局。】

1、

「為什麼收我為徒？」

姬衡收我為徒的第一天，我的劍此時正牢牢地橫在他的脖子上，看著姬衡被我嚇得渾身顫抖，那一刻我就知道了——眼前這個人不是師父。

即便外表沒變，內裏也換了。

我冷冷的收回劍，既然他不是姬衡，我也沒必要殺他，隻要他不與我糾纏，我可以暫時忍耐這個頂著姬衡臉的男人。

【統子，剛才嚇死我了，魔神就是魔神，長得再可愛都沒用，還是很嚇人！】

我聽著他的腹誹，一股濃烈的煩躁感油然而生，算了，還是殺死吧！

見我提著劍又衝向他，姬衡來不及躲閃，一個轉身就將我牢牢壓製在身下，無論我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對了，我都忘了，我現在是頂級劍修，為啥要怕一個小姑娘？】

想到這裏，姬衡的表情逐漸嘚瑟又放肆，在那張清冷淡漠的臉上顯得格格不入，卻難得讓他帶了三分人氣，我一時之間不由得看癡了。

意識到自己又跟上一世一樣，被姬衡的外表迷惑，羞憤感油然而生，於是我的掙紮愈發用力。

「好了，別亂動了！」

姬衡沒料到懷裏的小姑娘跟個泥鰍一樣，一直在拚命掙紮，忍不住輕輕拍了她一下。

看著小姑娘頓時羞紅的臉，和手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姬衡頓時反應過來自己拍了哪，下意識就將人放開。

身上沒了鉗製，我慌亂從姬衡懷中掙脫，捂著自己剛才被姬衡拍到的屁股，不自覺地縮在角落裏。

羞恥與憤怒的疊加，讓我忍不住又摸上了劍，卻在看到姬衡紅透的耳尖時，又刻意壓製手上的動作。

「那個......師父不是故意的，你剛才動得太厲害，我沒注意就......」

意識到自己越描越黑，姬衡終於還是害羞地捂著臉衝出房間，隻留我一個人默然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這玩意，一定不是姬衡！

2、

我要離開宗門。

這是我重生之後，唯一的想法。

上一世，我癡戀姬衡不得，被他刻意地冷待越推越遠，甚至逼得我墮入魔道，最後仙魔大戰中，我死在他的劍下。

當姬衡的劍插入我的身體時，最疼的不是傷口，而是心臟。

我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一世的男人，甚至在我死時，都是那樣的淡漠疏離，仿佛眼前人不是陪伴他多年的徒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妖魔。

幸虧天道垂憐，給我重來一世的機會，這次我不想重蹈覆轍，隻想逍遙天下，遠離神魔爭端，尤其是遠離姬衡。

卻不想，姬衡不知是不是被鬼附身，又一次在選擇徒弟時挑中了我。

「孽緣！」

我忍不住小聲責備，收拾床鋪的動作也越發的快。

「喲！收拾的這麼起勁，看來早就想離我們遠遠的吧！」

同寢的絮霖一向看不上我，她家世代修行，而我隻是個凡人修仙，於是從入住宗門開始，她就對我各種頤指氣使，現在我成了姬衡的徒弟，她更是看我不爽。

我懶得理會她的挑釁，現在我隻想收拾好東西，搬到姬衡那裏後，再琢磨怎麼離開宗門。

「我跟你說話，你竟敢不理我，真是有了靠山了，膽子都變大了。」見我不搭理她，絮霖的話語逐漸刻薄起來：「可是我看，姬衡仙長也並非心甘情願收下你，該不會是你借機勾引......」

她的話語實在歹毒，一句話汙蔑兩個人。

上一世，就是她到處說我得位不正，對姬衡用心不良，才導致姬衡對我刻意避嫌，師徒關係的開始就不算良好。

曆經一世苦難，我早已沒了過去的好性子，在絮霖的狗嘴還未吐出更多不堪的話語前，我就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絮霖沒有防備就被我一把掐住，於是所有的掙紮都成徒勞，看著她白眼翻飛，周圍人卻仍不敢上前，直到一股力擊中我的手腕，我的手麻了一下，下意識放開瀕臨窒息的絮霖。

「不好意思，我來接我家徒兒。」

姬衡上前拿起我的包袱，沒有出聲責備，也沒有多看地下的絮霖一眼，狀若平常地帶我離開。

我茫然地跟在他的身後，不僅驚訝於他的突然出現，消解了“並非心甘情願”的揣測，更驚訝於他對我的寬容。

畢竟從前的姬衡，無論絮霖如何折辱，都未曾替我辯解一句，最後還是絮霖犯錯，才被她師父逐出師門。

「檀溪，你給我等著。」

聽到身後絮霖不死心的叫囂，姬衡的嘴角驟然垂下，墨色的眼眸看不出半分情緒，隻冷冷的吐出幾個字便將絮霖釘在原地。

「你可以試試。」

3、

「你到底是誰？」

我的劍又一次架在姬衡的脖子上，黑夜裏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卻依舊能體會到他內心的崩潰。

【不是，我剛才不是去接她了嗎？按理來說，遏製住她黑化的源頭，怎麼現在又要殺我啊！】

【完蛋了！統子！她是不是開始懷疑我了！我是不是要掉馬了！統子，救我啊！】

【放心宿主，目前未檢測到係統崩壞，您可以繼續。】

【劍又架脖子上了，怎麼繼續啊？！】

【算了，死就死吧！】

他雖然沒有講話，可是心聲卻煩人的要死，我忍不住提劍向前，冰涼的已經接觸到他的皮膚，點點的血腥味散開，我一時愣住，他為何不躲？

「解氣了？」

「什麼？」

「師父沒有跟你一起去弟子宮，也沒有及時遏製那些不堪的傳言，這是師父考慮不周，畢竟從前未曾收過徒。」

「既如此，讓你打兩下解解氣，也未嘗不可。」

姬衡揮手點燃燈，房間驟然亮起來，我看著他染著血痕的脖頸，一股莫名的酸澀在心間炸開。

「解氣了就早點休息，明日正式的拜師禮，可不能遲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知道他在顧左右而言他，卻也懶得接他的台階：「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師父，姬衡。」

「你不是！姬衡，才不是這樣的人！」

「那他該是什麼樣的人？」姬衡似乎也有些惱了，這小丫頭怎麼就揪著這點不放了！

但轉過頭，看著我無力垂下的劍，眼中微微泛起的淚光，他還未燃起的氣焰，一下子又偃旗息鼓。

「無論從前你眼裏的姬衡是什麼樣，如今在你麵前的是我，我就是你的師父姬衡。」

他聲音沉沉，卻將這句話說進我的心裏。

夜裏，熟悉的玉衡宮，熟悉的房間，熟悉的一切，我抱著被子望著窗外的夜空，濃濃的睡意襲來前，一顆莫名的芽悄然在心中綻開。

「如果，姬衡不再是“姬衡”，那我們......」

「不！無論他是不是姬衡，我都不能再重蹈覆轍！」

4、

我知道絮霖不會放過我，而這場拜師禮就是她送我的大禮。

與上一世一樣，本是姬衡為我準備的碧雲劍，被人動過手腳後，卻落在絮霖的麵前，仿佛是認定她做主人。

不同的是，上一世我竭力為自己爭取，甚至不惜親自動手去爭搶碧雲劍，弄得場麵極其難堪，最後還是仙尊下令，我二人比試，勝者獲得碧雲劍。

而當時在上位端坐的姬衡，似乎從頭到尾未置一言。

這次，我沒有戳穿絮霖拙劣的手段，隻抱著雙臂，冷眼瞧著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惺惺作態。

「這碧雲劍可是姬衡仙長的收徒禮，怎麼......怎麼會認我呢？」絮霖故作無辜的跪下，手中卻已經不自覺地拂上碧雲的劍身。

她這話一出，周圍觀禮的修士們也開始竊竊私語，話裏話外都是說我得位不正，連姬衡仙長拿出的收徒禮都不肯認我為主。

我沒有在意周圍人惡意地打量，眼神隻是落在上位的姬衡身上，期待著他的反應。

如果是他，是如今的“姬衡”，他會怎麼做？

「我知道，你們對於我選檀溪做徒弟一向頗有微詞，我本以為閑言碎語不足掛齒，卻不想人言可畏，不僅傷害了檀溪，還影響了碧玉劍的選擇。」

姬衡故作自責的低語，讓周圍人都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過分刻薄時，可是下一秒姬衡卻更加語出驚人。

「我看不如這樣，你倆打一場，誰贏碧玉劍就歸誰。」

「這......不好吧，今日拜師禮不適應兵戎相見，何況剛剛拜師，難免傷了同門情誼......」

其他仙長似乎沒料到他這番決定，好好的拜師禮一下子搞成比拚賽，興奮得下麵的小輩，麻煩卻是他們這些頭頭，於是忍不住勸姬衡。

卻不想他依舊一意孤行，既然大家都看不上檀溪，不如給她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檀溪，」他叫了聲我的名字，隔著層層雲靄，那一眼仿佛看入我的內心：「你可願意？」

「我願意。」

「絮霖也願意迎戰！」

「好，那就打吧！」

姬衡言語中帶著難掩的激動，一聲令下，絮霖率先向我衝來。

她不是我對手，我本就天分極高，修為遠超同輩，對付一個絮霖如同對付一直貓狗，甚至在與絮霖對決時，還能分出閑心聽聽姬衡的心聲。

【來吧魔神，向大家展示你真正的實力吧！】

【宿主，我有個事情需要提醒你......】

【哎呀，你一會再說，先看比賽！】

【可是宿主......】係統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姬衡因為醉心觀戰沒有聽到的那句話，卻明明白白傳入我的腦中。

【檢測到魔神黑化值增加！警告！黑化值增加10%，20%......】

【警告！劇情出現崩壞！】

5、

那日的拜師禮，我最後的記憶停留在絮霖拿著碧雲劍向我刺來，餘下的隻有折斷的劍身，滿目的血紅和無盡的黑夜。

等我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我望著跟我房間相似的擺設，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在姬衡的屋子裏，上一世我隻偷偷的溜進來過幾次，而今我卻毫無顧忌的躺在他的床榻，身上還蓋著他的錦被。

我翻身下床，飄忽的身體仿佛還在夢中一般，隻遵循著本能向房間深處，那不大的聲響走去。

溫熱的霧氣模糊我的眼睛，一股獨屬姬衡的氣味鑽入鼻腔。

「呀咦！你這人，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往裏闖！」

正在沐浴的姬衡猛然從霧氣中對上我的眼眸，驚得他腳下一滑落入水中，嗆了好幾口水才勉強坐起身來，慌亂擋住自己的身體。

我默然看著他笨拙的模樣，沒有一句關心，隻冷冷的開口：「拜師禮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這妮子有沒有點良心，我滑倒了一句你關心的話都沒有，看見師父連禮也不行，是不是有點太不知道尊師重道了？」

「拜師禮的“禮”我都沒見到，你算我哪門子師父？」

「對哦，你後來昏迷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姬衡說著就要起身，卻在看到我淡漠的眼眸後又縮了回去：「我說你能先出去嗎？你在這兒，我不好穿衣服。」

我冷哼的一聲，不再搭理這個假姬衡，轉身就往房外走，卻在門口時，壞心眼一起，忍不住開口。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是如果你要假裝姬衡，就請你演的像一點。」

「姬衡仙長，從不沐浴。」

踏出房門的那一刻，熟悉的心聲又一次充斥我的腦海，我才忍不住笑出聲。

【統子！我真的掉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