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出身草莽本來就是原罪。
來到常家後,我除了晨起向常夫人請安,也隻有外出長公主府進學,遇見常世景時也是能避就避。
然而周思沐料想的沒錯,上輩子她受的苦還是早早降臨在了我的身上。
這一日在長公主府的後花園,我與前來參加詩會的常世景意外撞見。
「常思宜,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小伎倆嗎?」
他對我橫眉冷豎,聲音染著怒氣。
「在府內你故意躲躲閃閃吸引我注意,在府外又膽大包天窺探我的行蹤。」
「如果你以為我常某眼光如此淺薄會被你引誘就大錯特錯了。」
他身旁的好友也三五成群竊竊私語,神情盡是鄙夷。
我看著常世景的臉,覺得熟悉又陌生。
明明是在上一世對我溫柔至極的男子,如今看我做什麼又都是錯的。
看來不論誰成為他的「妹妹」,都會成為他心頭尖刺的。
常世景並沒有與我對視,而是認真的看著我身後的某處。
這一幕太熟悉,前世我與他的初次相見就是這般,而周思沐看來想重現這個畫麵。
「常兄,你也在看那邊葬花的女子嗎?」
「那是周思沐,一個九品縣丞家的養女,說來還與你妹妹有故呢。」
常世景沒有理會周圍人的議論,徑直走到周思沐身後。
「東風才有又西風,群木山中葉葉空。隻有梅花吹不盡,依然新白抱新紅。」
聽到周思沐一邊葬花一邊低吟的詩句,常世景眼中浮現出震驚與心疼的神色。
他扶起蹲在雪地中的周思沐。
「天氣這般冷,姑娘的臉都凍紅了,做什麼要葬花呢?」
周思沐挺起腰,雪景映襯下的她看起來氣質出塵。
「小女自是欽佩梅花的高潔品行,看花瓣落下不忍它們被鞋底淤泥玷汙,才想著將它們葬於塵土。」
說罷,周思沐又作勢繼續葬花,還故意將頭發傾放到脖頸的另一側,露出墨色襯托下的雪白肌膚。
其實她根本不愛鮮花,甚至對鮮花的花粉格外敏感,可她知道常世景喜歡不卑不亢淩寒獨立的女子。
果然,聽周思沐這樣講後,常世景眼中的疼惜更加明顯。
「還不幫姑娘把花葬好?」
他對身邊的仆從說道。
「姑娘這下隻管放心,天寒地凍,不知姑娘散學後怎麼歸家?」
「我與丫鬟步行回去。」
「這怎麼能行,兩個女子到底是不安全的」。
常世景聽聞連忙阻止。
「還是坐常某府裏的馬車返回吧。」
周思沐被常世景和友人們簇擁著離開,對獨自站在一邊的我露出了挑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