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是我被立為朝瑰公主的日子。
我蹲在火盆子前麵一天了,耳邊卻始終無法忽略宮人低低的嘲笑聲。
他們絲毫不顧及我在身旁,嘴裏全都在說,出身這麼低賤的公主能活到今日簡直就是上天賜福,冷宮高高的圍牆裏麵埋葬了不知道有多少像我這樣的丫頭。
麵前的殿門被一腳踹開,呼嘯而入的冷風打斷了宮人的竊竊私語。
“小賤蹄子,你竟然還活著。”
“你為什麼不和你那個娘一起死在冷宮裏?”
從門外進來一個張揚跋扈的女人,一身華貴服飾張揚了她的身份,是苦苦折磨我十年不止的皇姐雲雪飛。
“你來做什麼?”我站起身來,不知道她今天又要發什麼樣的瘋。
“放肆!”
她身邊跟著的嬤嬤上前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我本來就瘦弱,這一巴掌更是用盡了氣力,竟直接讓我身子歪倒在了地上,麵前的火盆子被打翻,滾燙的木炭落在了我的手指上。
炙熱的觸感將我的手燙出了血泡,我急忙翻過身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那嬤嬤哪裏肯放過我,按著我的臉想要把我往火炭上麵放。
她是想徹底毀了我的臉。
麵前的火炭距離我的鼻尖隻有一絲的距離,那火辣的觸感告訴我倘若這死老太婆再往下深入一寸,我的臉就會被徹底燒毀。
臉上的汗珠掉了下來,落在麵前滾燙的木炭上,發出了“滋啦”的響聲。
“慢著!”一陣清冽的風晃過,我就落入一個帶著陣陣雪鬆香的懷抱裏。
我抬頭去看,麵前是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
“還請長公主殿下手下留情,朝瑰公主可是無價之寶。”
二
“如今朝瑰公主剛得了封號,殿下如此放肆,怕是聖上麵前不好交代吧。”
麵前男人低沉的嗓音聽起來些許的惱怒。
雲雪飛又氣又羞,紅著臉辯解,“這個賤人竟敢直呼我的名諱!這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蕭將軍若是出言勸阻,就與她同罪!”
“我如今是有封地和名號的公主,而你隻占個年長,我有何不敢?”
“你真是瘋了!竟敢這樣同本宮說話......”雲雪飛伸著透紅的指甲,上前想要撓我的臉。
麵前的男人擋在了我身前,垂著眼睛看我,上挑的眼尾染著絲絲紅色。
他深深看了我幾眼,轉頭同雲雪飛低聲說了幾句話。
雲雪飛咬牙切齒地跺跺腳走了,臨走前那怨毒的雙眼還是讓我忍不住想打她。
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在她走後緊盯著我的臉哭了,一個身高七尺的大男人竟然在我一個豆芽菜般的女子麵前落了淚。
他說他前世是因為我而死的。
如果我願意的話,他現在就會帶我出宮,同我遊山玩水,遠走高飛,再也不要死於朝廷的權謀紛爭之下。
我強忍心中巨大的悲痛和震驚,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
原來蕭蘊也重生了,我們竟然都還活著。
三
前世我在冷宮的牆頭一眼就愛上了路過的蕭蘊,而蕭蘊更是小心翼翼地愛護著我。
我作為父皇的棋子,無奈踏上去北蠻國和親的路程之後,蕭蘊帶著幾千精兵前來劫親。
父皇震怒,說他有謀權篡位之實,命蕭蘊的親祖父老國公親手射殺蕭蘊以證自己整個家族清白。
老國公一把年紀老淚縱橫,跪在地上磕頭請求父皇饒恕他,花白的頭發在雪中飛舞,鮮血染滿了整個額頭,三朝元老,風燭殘年的老國公在大雪中跪了一天一夜,卻沒有跪開父皇心頭那堵懷疑的大門。
父皇嫌他跪得煩了,竟命人一劍刺穿了老國公的心口。
蕭蘊發了瘋,站在刑場上大罵安帝老兒是昏庸之帝,說安朝遲早要易主他人。
父皇冷笑著命弓箭手放箭,一代勇猛無前的少年將軍,竟為了一個女人落得了個萬箭穿心的下場。
我在千裏迢迢之外的北蠻聽聞此等噩耗,又不堪忍受北蠻三王子哈日朗的折磨,悲痛之際直接拔出長劍自刎於那廣袤無垠的戈壁灘上,化為了權力紛爭下的一縷幽魂。
“雲朝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蕭蘊看我半天都沒有反應,皺了皺眉頭,眼裏充滿了疑惑。
“請你自重,本宮乃是聖上親封的朝瑰公主,你我二人君臣之別,還請不要在我的宮中逗留。”
“還有......謝謝你肯為我相助。”我一邊說一邊後退,我害怕自己隨時會撲進他高大溫暖的懷抱裏。
他怒氣衝衝地走了,臨走時他還囑咐我的宮人好好醫治我手指上的傷口,留下了一瓶上好的金瘡藥。
宮人給我上藥的手極重,弄得我的手指在不住地顫抖。
“公主真是好福氣呢,連老國公獨孫蕭蘊將軍都對您另眼相待。”
這個宮人長得美豔嘴卻十分惡毒,不滿自己一直爬不上皇帝的龍床隻能在不受寵的公主麵前打轉,於是想要找回點臉麵,按住我手指的力氣極大,紗布外麵已經開始隱隱滲血。
我低頭看著默不作聲,另一隻手拔下了我頭上的簪子,插進了她的左眼。
鮮豔的血滴落在我的衣裙上,仿佛冷宮外盛開的海棠花。
我這一世一定要做個手染鮮血的惡毒女人,絕不再被命運掌控。
四
安朝邊境的北蠻國大肆舉兵來犯,那安朝各位將軍掛帥出征,卻還是不敵北蠻兵馬身強體壯,被逼得節節敗退,連失了邊境三座城池。
父皇搬出了年邁的老國公,蕭蘊的親祖父來擺平戰事,老國公年事已高不敢貿然出征,卻被父皇逼著上了戰場。
蕭蘊請戰數次都被駁回,原因隻是父皇擔憂自己的性命,必須要讓蕭蘊駐守京城以保自己的寬心。
另一邊還要以他最為尊貴的女兒與北蠻國和親,再以三百萬兩黃金奉上,隻求北蠻國能夠手下留情。
他說的那個人,就是我雲朝月。
聖旨是早上頒的,雲雪飛中午就來了。
她昨晚就從蕭蘊那得知了這個消息,連忙提著她那華麗的衣裙來我的宮中嘲笑。
“我說昨晚阿蘊怎麼那麼著急製止我,原來是早得了你要去北蠻的消息。”
她掩唇輕笑,眼睛裏全都是輕蔑和鄙夷。
“你就嫁給那群粗蠻的小人,生一堆醜孩子去吧哈哈哈哈哈哈......”
“呸!”我一口痰就吐到了她的臉上。
雲雪飛那張姣好的臉上慢慢紅溫,嗓子也像是水開了一樣尖叫,好像是第一天認識我一樣,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這個粗鄙的賤人!”她命人把我綁起來,身邊的宮人卻始終都沒有動。
“殿下,聖上吩咐了,直到二公主殿下出嫁之前,她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一個嬤嬤瑟瑟縮縮地回答,卻被雲雪飛一個巴掌扇倒在地。
“不敢動手是吧?本宮親自來!”
四
“休得胡鬧!” 父皇踏進了宮門,刻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色陰沉得嚇人。
雲雪飛見到自己的靠山來了,急忙跑到父皇麵前告狀,請求父皇嚴厲責罰我。父皇連忙拉過她,給她仔細地擦幹淨臉上的臟汙,這才轉頭斜眼瞧我。
“你叫什麼名字?”他開口。
我心口突然一緊,從內裏生出洶湧的委屈來,人生短如朝露,他竟然早已不記得我的名字了。
父皇見我沉默著,也隻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移開眼睛冷哼一聲。
“跟你娘一樣的倔。”
“朕不喜歡。”
他輕聲安撫著暴怒邊緣的雲雪飛,臉上是化不開的耐心和喜愛。
“朕會讓你身邊人送你出嫁。”送走雲雪飛後,父皇俯視著我,絲毫不給我思考和反駁的機會。
“接親隊伍三天後就到,不管你願不願意,都由不得你。”他龍袍一甩,一堆人將我圍在了中間,從人堆最末走出來一個如清風朗月般溫潤的男人。
蕭蘊的大手伸到了我的麵前,示意我跟他走。我抬頭看了眼父皇的臉色,滿滿都是不耐。
“朕已命蕭蘊全權接管此事,從今天起你就直接住在蕭蘊的兵營,直至順利出境。”
蕭蘊背對著父皇站定,對我勾了勾嘴角。
父皇走後,我回到了簡陋破敗的冷宮。似乎沒有東西值得我帶走,除了照看我長大的陳嬤嬤。
她是個啞巴,年紀又大了,於是我懇求蕭蘊將她一起帶上,能到了蕭蘊的手裏,即使我遇到了什麼不測,蕭蘊也能保她平安度過晚年。
“安帝老頭不會讓我帶她走的,殿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蕭蘊冷不丁出現在我身後,一雙大手捏住了我的腰身,溫熱的鼻息在我的耳尖蕩漾。
他的聲音極具魅惑性,弄得我心裏癢癢的。
我試圖掙紮出去,雙手卻被他一隻手抓過來牢牢鎖住。
“別動。”蕭蘊的唇貼在了我的耳邊,弄得我身上有些不舒服。
“但若是殿下喜歡刺激的,臣倒是也不介意就在您的冷宮裏辦事。”
蕭蘊的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遊走,從腰身環繞到我身前,又從下往上慢慢地摸索上去,直快到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