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次宮宴，淑妃見我娘貌美引起皇帝注意，便將我娘騙進宮虐殺。

我爹得信兒，將我交給奶娘離開京城。

獨身入宮但之後便杳無音信。

十二年後，淑妃之子身患重病險些死亡，我進宮將其救活。

淑妃招攬我，將我留在宮中服侍左右。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本就是為她而來。

1

最近皇宮裏出了一件大事兒。

二皇子身染重疾，太醫院無人可以醫治。

皇帝下旨召天下名醫進宮給二皇子治病。

我看著貼在城牆上的布告，順手摘下向宮門走去。

門口的內侍看見我手裏的布告也沒說什麼，直帶著我向裏走著。

一路走到鸞儀閣，這是二皇子的母妃，當今聖上最寵愛的淑妃所住的宮殿。

“啟稟淑妃，又有一人揭下布告。”

“帶進來。”一個略顯疲憊也掩蓋不住嬌媚的聲音響起。

我低著頭進了寢殿。

寢殿內，淑妃坐在床邊，手拿帕子擦著二皇子的臉。

“怎麼是個女的？”淑妃皺眉說道，顯然是不相信我能治好。

“罷了，來給二皇子看看。”

我上前給二皇子診脈，越診心裏越詫異。

原來是中毒了！

我麵上不顯，起身退下。

“啟稟淑妃，此病我可治。”我躬身道。

淑妃聽完一下子坐起，“當真？”

“若你能治好啟兒，本宮必定重賞。”

我謝恩後寫下藥方。“娘娘，除了吃藥之外，我還需要為二皇子施針。”

“無妨，這段時間你就在本宮這住下。夕翠，去給......”

“民女柳思晚。”

“去給思晚姑娘安排個住處。”

就這樣，我住在鸞儀閣，每日給二皇子施針治病，第二日，二皇子轉醒。

“思晚姑娘，這些日子多虧了你，啟兒才好轉過來，除了布告上的賞金外，本宮也會額外賞你的。

但是......”

淑妃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放下手裏的經書繼續說道：“本宮知道你在宮外也沒什麼親人了，不如留在我宮裏，嗯？”

我聽到這話，跪在地上，似是惶恐。

而後抬頭看向淑妃說道：“思晚參見淑妃娘娘，此生有幸得遇娘娘，是奴婢的幸運。”

說完便向淑妃磕了頭。

“哈哈哈，好，以後你就是我鸞儀閣的二等宮女，下去吧。”

我恭敬地退出殿外，同時目光落在殿外的桃樹上。

真好啊......

桃花開的真好。

而我也終於踏進了這座吃人堡，就是不知這次被吃的會是誰？

2

我爹是本朝貞永二年的新科狀元。

我娘是江南的一名孤女，她和我爹相識於微末，後陪他進京趕考。

等我爹考上時，我已經四歲了。

之後他留京任職。

一次宮宴上，我爹娘進宮赴宴，留奶娘和我在家。

我還記得那日歸家後，我娘非常高興，說得見天顏，見到了端莊威嚴的皇後娘娘，還有寵冠六宮，風華絕代的淑妃娘娘。

過了兩日，我娘突然失蹤，我爹四處尋都沒找到。

正待他準備報官時，突然收到一封信。

他看完信後，跌坐在地上，呆滯了半響。

之後緊忙將我交給奶娘，讓她帶我遠離京城，後對外宣稱我高燒不退，不幸夭折。

我看他急急忙忙的收拾這兒，吩咐那兒。

眼眶紅了也不見眼淚流下來。

他以為我隻是一個四歲孩童，什麼都不懂，其實我知道，我娘怕是出了什麼意外。

而且他種種也像是交代遺言一樣交代奶娘。

我趁亂偷走信件。

上麵寫，我娘被淑妃的人偷偷地帶進了鸞儀閣，又說了宮宴時皇帝誇讚了新科狀元的妻子，稱狀元有福，得了這麼一個貌美的娘子。

又說宮裏的淑妃娘娘最是嫉恨貌美的女子，更何況是得皇帝誇讚的女子。

寥寥幾句，斷了一個人的一生。

我娘被關進了鸞儀閣。

我知道我爹打算一個人進宮去找我娘，但我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平安出來。

那天夜裏，我爹在我耳邊說了好多話，我隻記得他說：思晚，思晚，這是我給你起的名字，好聽嗎？小晚兒，要是......要是以後......，以後一個人一定要好好地活著，替你娘和我看著這大好河山，我虧欠你娘很多，她陪著我趕考，日子艱辛，等我考上了，卻沒過上幾天好日子。說著就泣不成聲，嗚嗚咽咽地，像是哭，卻又不敢放聲哭，嘴咬著胳膊，一絲絲泣音傳出。

他說不要進京，不要想他們，奶娘會照顧好我。

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等我再醒時，已經躺在了去江南的馬車上，車上奶娘眼睛紅紅的，邊看著我邊流眼淚。

此後，我便沒了爹娘的消息。隻依稀能從來往京城的富商中得到點消息，他們說新科狀元不顧宮規，強闖宮牆，意圖染指淑妃，被當場拿下，淩遲處死。

還聽說，那天除了狀元郎的屍體外，城外亂葬崗上還有一名女屍，麵容被毀，全身上下潰爛。

這兩具屍體一起從宮內運出，又一同被丟棄在亂葬崗。

這十二年來我繼承了阿娘的醫道天賦，苦練醫術，更是鑽研毒術。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親自報仇。

如今，機會來了。

3

自從二皇子病了之後，皇帝就日日來鸞儀閣，看望淑妃和二皇子。

晚間也時常陪伴淑妃。

在之後二皇子身子好轉，雖白日裏還會來看望，但晚間卻不常留宿。

又是一日，皇帝來鸞儀閣陪淑妃用晚膳。

用過膳後，我主動上前，將準備好的藥膳擺在桌上。

“娘娘，該喝藥膳了。”

皇帝一愣，看向淑妃：“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麼喝上藥膳了。”

趁淑妃愣神的功夫，

我當做不懂規矩似得，搶先稟告道：“近日，為著二皇子的病，娘娘心力交瘁，晚間也是常常不得好眠，這才喝些藥膳調養身體。”

皇帝心疼地看著淑妃，握住她的手：“怎麼也不告訴朕，早知愛妃如此，朕定會時常來陪你的。”

淑妃垂下眸子：“怎好讓皇上擔憂，隻是前些日子啟兒的病讓臣妾有些後怕，才會夜夜不得安枕，怕哪日醒來就再也見不到啟兒了。”

說著已是帶上了哽咽。

皇帝見狀連忙將淑妃拉入懷中，細細安慰。

見此，侍候的宮人悄步退出殿內，給帝妃二人留下訴情腸的空間。

這一晚，皇上沒有離開，而是陪著淑妃入睡。

第二日，皇上心情很好的離開。

寢殿內，我伺候淑妃穿衣。坐在榻上，她指了我上前，笑道：“這次做的不錯，雖有自作主張的意思，但看在是幫了本宮的份上，就不罰你了。”

“那個藥膳，是怎麼回事？”

我俯身稟告：“娘娘，這幾日奴婢看你神思倦怠，想是夜裏睡不安穩，總是驚醒，才去做的藥膳。”

“奴婢也讓太醫看過了，說是確有其效，不知娘娘是否用些？”

靜謐片刻。

上首才傳來聲響：“行吧，端上來吧。”

幾日後，淑妃明顯感覺到身子輕快了不少。

愈加中用我，將我提到身邊伺候。

她也慢慢開始信任我，但每日的藥膳以保謹慎，還是會讓我先嘗一口。

她才會放心食用。

這段時間，皇上也是日日來陪著淑妃，有了專寵之勢。

淑妃也漸漸得意起來。

我看著每日容光煥發的她，不禁冷笑。

再謹慎又如何，藥膳藥膳，是藥三分毒，我這些年苦研毒術，早已是百毒不侵。

但她卻不是。

4

在一次我去醫藥房給二皇子抓藥時，正巧遇到皇後身邊的宮女來為皇後和大皇子取藥。

在路過她身邊時，我鼻子輕輕嗅了嗅。

挑了挑眉，內心思索。

“你就是那個為二皇子診治的醫女？”

她出聲攔下我。

“參見素秋姑姑，奴婢確是診治過二皇子。”

“不知二皇子得了何種怪病，讓太醫院都束手無策，你又是如何治好的？”

她話語低沉，似是審視。

我斂眉回道：“二皇子所得之病隻是尋常百姓所得之病，奴婢隻是僥幸恰巧會治這種病而已。”

“隻是病嗎？”素秋喃喃低語。

我隻做沒聽到，向她福了福身出了藥房。

二皇子中毒一事，我並未告知淑妃，所以外人隻知二皇子得了怪病，宮外的醫女治好了他。

看來，下毒的人浮出水麵了。

我自小便鼻子靈敏，常能聞到尋常人聞不到的氣味。

今日，我在素秋身上聞到了碧月草殘留的氣味兒。

而二皇子所中之毒中最緊要的一味藥就是碧月草。

看來，我可以多個思路。

現在後宮中淑妃專寵，除皇後外，並沒有其他高位妃嬪。隻有一些小貴人，並不怎麼得皇帝寵愛。

皇後所生大皇子因娘胎裏帶來的弱症常年藥不離口。

身子也是勉強支撐日常活動，無法騎射。

而二皇子不僅身體康健，且還是寵妃所生，是日後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所以皇後和淑妃是天然的對立者。

但皇帝恐怕是偏向淑妃。

因為皇後是迫於皇後母族勢力不得不立的，而淑妃則是他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他對皇後隻有敬，對淑妃才是寵愛偏多。

所以我知道，我的盟友來了。

5

貼身伺候淑妃後，我也發現了她不為外人知的另一麵。

宮內侍候的婢女長相多是平平淡淡，就算來了一兩個麵容稍微出挑的，不是被貶去做苦役，就是離奇失蹤。

蓋因皇帝曾注意到她們。

然而不久後，厄運來到了我身上。

二皇子身子大好，皇帝心情舒暢。

而治好二皇子的我就到了皇帝眼前。

他說要獎賞我，我奉命上前，他讓我抬頭，卻在看到我的臉後，詫異了一瞬。

因為往日我都是低垂著頭，並沒有讓人看清我的臉，除了鸞儀閣的人。

我也是唯一一個相貌出眾卻成功留在淑妃宮裏的人。

見皇上的表情，淑妃臉上出現一絲猙獰，我緊忙低頭。

等皇上走後。

淑妃來到我近前，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我與她對視，我看到了她眼裏的不喜與怒火。

“思晚，二皇子的身體如何了？”淑妃語氣平靜。

“回娘娘，二皇子身子大好，但還需日日吃著補藥。等慢慢的補了虧空，就無大礙了。”

“哦？是嘛。既如此......來人，給本宮將她帶走，好好伺候伺候。”淑妃將我的臉甩到一邊，冷哼道。

“狐媚樣子，就會勾人。”

看淑妃的樣子，想來等待我的也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我跪地求饒，但還是被宮人強硬地拽離了寢殿。

他們將我拖到鸞儀閣後殿，在書房架子處打開了一扇暗門。

暗門裏麵陰森潮濕，一副暗牢摸樣。

他們將我掛在刑架上，我看著不遠處桌上的那些可怕刑具。

害怕到顫抖，但卻不是害怕接下來自己的遭遇，而是在想我娘當年是否也曾被帶到這裏。

她被帶來的時候有沒有害怕，她在這裏有沒有受過刑，她想不想的到十二年後，她的女兒也被帶到了這裏，也是否跟她一樣的命運。

將我帶來的宮人和當時在場的奴婢都認為我必死無疑，畢竟他們沒有見過有哪個人被帶進暗牢還可以活著出來。

可審判的結果卻讓他們不可置信。

因為我知道淑妃不會讓我死的，也不敢讓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