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最純恨的那年，我發現沈亦安在偷偷資助貧困女大學生。

一資助竟還資助了四年。

我直接往對方賬戶多打了三倍的錢。

他震怒：「你查我？」

我隻是才發現，那女孩，竟和他死去七年的白月光如此相似。

後來，女孩故意跟我丈夫回了家。

偷穿我的睡衣，紅著眼問我。

「為什麼哥哥能愛你，我就不行？」

1

我死死盯著眼前這個穿著自己睡衣的女孩，她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紅腫的眼睛裏滿是不甘和痛苦。

我坐在沙發上，腦子早已神遊天外，任由她哭紅了眼。

隻有我知道沈亦安根本不愛我。

我們隻是聯姻，隻有利益關係罷了。

我看著林芝芝被淚水浸濕的睫毛，突然想起沈亦安書房裏的那本相冊。

七年前在殯儀館，我親眼看著他顫抖的手指撫過顧晚晴蒼白的臉，那些照片與眼前這個女孩高度重疊，就連哭的模樣都叫人心疼。

我冷笑一聲，站起身來，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以為你穿我的睡衣，就能取代我嗎？」

「沈亦安的心裏隻有他的白月光，你不過隻是個替身。」

「姐姐，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他不愛你，可不代表他不愛我，亦安說了，他早就厭煩你了。」

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或許因為哭的太過用力，時不時的發出哼唧的聲音，眼神堅定，試圖在說服我。

「可他幫我在學校旁邊買了一套公寓樓，一個月有二十多天都會來到公寓陪我，溫小姐，他早就不愛你了。」

我看著她嬌嫩而又倔強的麵容，聲音裏帶著一絲嘲諷說道，「你以為他真的關心你？」

「他不過是在你身上尋找顧晚晴的影子。你所有讓他在意的點，不過是因為像極了他逝去的白月光。」

林芝芝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咬著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仍強裝鎮定。

「你胡說，亦安對我是真心的，他為了我，連公司的事情都放下了。」

「哦，是嗎！那你知道沈亦安，不光資助了你一個人嗎，隻要和他白月光有一點相似的女孩，他都會資助。」

「你要知道，即使他不愛我，更不會愛你。」

女孩的淚水再次滑落，她跌坐在地上，雙手抱膝，將頭埋在膝蓋裏，哭得更加猛烈了。

等她情緒穩定一點，我繼續說道。

「真心？」我冷笑。

「他帶你去看過顧晚晴的墓嗎？他有沒有在某個寂靜的夜晚，對著你的臉，輕輕呢喃顧晚晴的名字？」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劍，狠狠刺向她自欺欺人的幻想。

林芝芝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她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動搖。

但很快，她又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大聲反駁，「那又怎樣？就算我是替身，他現在愛的是我，他和你在一起，隻是因為家族的聯姻。」

「沒錯，我們是聯姻。」

我平靜地承認。

「但你別忘了，沈亦安和我，是利益共同體。他的家族需要我家的資源，而我，也不過是在這場婚姻裏各取所需。至於你，不過是他漫長婚姻裏的一個消遣。」

「消遣？你憑什麼這麼說！」

林芝芝情緒激動起來。

「亦安哥哥說過，等他處理好家裏的事情，就會和我在一起。」

「處理好家裏的事情？」

我忍不住大笑。

「你太天真了。沈亦安的家族，會允許他為了一個替身，放棄家族的利益嗎？你以為他幫你在學校旁邊買公寓，經常去陪你，就是愛你？那不過是他對你的一點施舍，讓你乖乖地待在他身邊，做他的影子情人。」

我不忍在繼續說下去，遞給了她一張紙 讓她擦眼淚。

看著她倔強而又堅定的模樣，仿佛理解沈亦安了，這麼相似，就連性格也非常像的人，恐怕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難怪要給她買公寓，把她照顧得很好。

結婚五年，我竟才知道，他身邊竟有個這個小姑娘。

盡管淚水還掛在臉頰，卻仍倔強地揚了揚手腕。

「姐姐，可我真的不一樣。你看，亦安哥哥把這串佛珠給我了，他說這是最珍貴的東西，要我好好戴著。」

我知道這串佛珠是沈亦安親自在廟裏跪了 72 個小時，給她的白月光求的。

可是他的白月光還沒來得及戴上它，就出車禍死了。

他的佛珠不允許任何人觸碰，否則發起怒來誰都逃不掉。

我僵在原地，望著林芝芝腕間那串意義非凡的佛珠，心情很差，卻不由得笑了起來。

2

曾經，他也為我求了一串佛珠，說是結婚後會好好愛我。

當時的我滿心歡喜，以為我們會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直到他在顧晚晴的祭日，喝得大醉，攥著我的手腕問：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當初在車上她擋住了你，現在死的就不會是她。」

沈亦安越說越激動，神情也變得極其冷漠。

直到他親手把那串珠子扯斷，說我不配帶它。

我才知道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他恨我，覺得是我害死了他的白月光顧晚晴，可又不忍心傷害我。

如果她沒有救我，會不會就不會這樣了。

我想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了結了這件事，他就不會怪我了，我也不會在懷著愧疚過這麼多年了。

我將自己關在房間，拿出了抽屜裏的安眠藥。

將一瓶安眠藥都吃了進去。

我的視線逐漸模糊，恍惚間我看到了沈亦安的臉。

他害怕而又倉皇的神情，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我撐著僅剩的一點意識。

「沈亦安，我們離婚吧，現在我把命還給她，你不用在糾結了。」

黑暗中，顧晚晴的音容笑貌不斷浮現，她那燦爛的笑容，變成了沈亦安憤怒指責的模樣。

我知道，這多年來，我不僅活在他的冷漠裏，更活在自己的愧疚深淵中，無法自拔。

沈亦安緊急把我送進了醫院，進行洗胃。

我在病床上醒來時，他坐在旁邊，嚴肅而又冷漠的說道：

「你以為一死了之就能解決問題？你太自私了！」

「你的命是顧晚晴救的，就算為了她，你也給我好好活著。」

我看著他紅了的眼睛，也跟著紅了眼。

「好，我答應你沈亦安，我會好好活著的。」

就為了這句話，我們以後都沒在大吵大鬧過，也沒有在提過離婚。

但現在呢，我不知道。

3

門鈴突然響起。

我走到門口，打開門，看到沈亦安站在門外，臉上滿是疲憊。

「你回來了。」

我淡淡地說了一句，轉身回到客廳。

我在沙發上坐下，拿起一杯早已涼透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他解了解領帶，俯身下來，溫熱的氣息直達我的耳邊：

「你還在生我的氣。」

我不說話，把頭微微側了過去。

「綰綰。」

這個稱呼讓我想起新婚夜他醉倒在玫瑰浴缸裏，指尖撫過結婚證上的名字呢喃\\\"晚晚\\\"。

「下周三董事局會議，」我將離婚協議推過茶幾。

「沈總記得帶公章。」協議背麵粘著張泛黃的照片，十三歲的我舉著黃色的小傘站在孤兒院門口，身後玻璃倒影裏有著少年沈亦安，那是我們第一次出來，偷偷幫助那些孩子們。

「別鬧了，好不好。」

「還是說你在生氣，氣我資助了那個女大學生。」

我靜靜看著他，沒在說話。

沈亦安壓住眉骨的微怒。

「說話，溫以綰。」

我冷笑一聲，聲音平靜卻透著徹骨的寒意：

「這些年，我在這所謂的婚姻裏過著怎樣的生活，你心裏清楚。」

沈亦安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茶幾上，身體前傾，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這麼多年，我也在努力彌補，不是嗎？」

「彌補？」我仰頭直視他的眼睛，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你把我當成什麼？這些年，你給我的隻有無盡的痛苦和羞辱。你讓我活在顧晚晴的陰影下，讓我每天都活在愧疚之中，你所謂的彌補，不過是在我千瘡百孔的心上再撒一把鹽！」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繼續說道：

「我曾經那麼愛你，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可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你和林芝芝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把對顧晚晴的感情，全都寄托在那些和她相似的女孩身上，你把我置於何地？」

「我隻是看她可憐，所以才資助她。」

「看她可憐？」我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嘲諷，「你當我是傻子嗎？她穿著我的睡衣，戴著你給顧晚晴求的佛珠，還大言不慚地說你愛她，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我彎腰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重新放在茶幾上，手指輕輕敲打著協議：

「沈亦安，我已經決定了，我們離婚吧。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你別逼我。」

沈亦安頭也不回的走了，我們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可哪天夜晚，我在睡夢中感覺到有人替我掖了掖被子，那人是沈亦安。

過了幾分鐘，他離開了房間。

我起來看著他車離開的方向，又是去公寓的方向。

我突然就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