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賤妾婉娘,特來向少夫人請罪!”
鐘離玉前腳剛落地,對方的頭便直直朝著自己磕了下去,眼看那嬌軟的身子就要往下倒,鐘離玉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架住。
“你這是做什麼。”
鐘離玉的目光仿佛能將她看穿,婉娘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怯怯地低頭撫著肚子。
“少夫人,妾身知道今日衝撞了你,特來向你請罪。”
婉娘聲音不大,可那一身紅衣實在是惹眼。
周圍漸漸圍上來的路人紛紛對著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
“請罪?”
鐘離玉挑眉,見周遭的一切看在眼裏,後退一步穩穩的站好朗聲問道。
“你何罪之有?”
“我......”
婉娘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但她很快又反應過來,低頭噙著淚水,聲音輕柔帶著哀求。
“少夫人,我自知身份低微,能得世子垂憐已是我的福分,絕不敢奢望與少夫人比肩。我與世子自小一起長大,我心知他性格溫和秉性純良,絕不是會那等寵妾滅妻之人。”
“今日之事,不過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想要給我一個名分,沒想到竟讓少夫人如此動怒,是婉娘的錯。若少夫人不願意,我一輩子都在候府為奴,隻求少夫人能善待我的孩子。”
說罷,婉娘的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似得滾了下去。
圍觀的人紛紛對她產生了同情。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天經地義,如此悍妒,怎能為妻?”
“這姑娘也是個可憐的,就不能給條活路嗎?”
淩霜聞言怒目瞪向婉娘,剛要開口卻被鐘離玉攔住了。
她依舊神色自若,隻是冷冷打量著婉娘,那銳利的目光盯得婉娘背後發冷,連帶著圍觀眾人嘈雜的指責聲也漸漸小了下去。
“趙陵崢大婚當日讓妾室與正妻一同拜堂,上不敬天子,下辱我將軍府,此事我已經稟明太後,她老人家自有決斷。”
說完,鐘離玉的目光重新落在婉娘身上。
“我與世子尚未拜堂,並算不得你們少夫人,你要求名份不該來找我。況且我與候府的矛盾雖是因你而起,關鍵卻不在你身上,你就算把腿跪斷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不必在我麵前惺惺作態。”
婉娘聞言身子一抖。
就在此時,趙陵崢慌慌張張從人群裏擠出,見婉娘楚楚可憐地跪在地上,頓時怒不可遏。
“鐘離玉!你這又是做什麼?”
趙陵崢見婉娘臉色煞白,冷汗直冒地捂著肚子頓時就慌了。
他毫不客氣地抬手指著鐘離玉,“你有氣大可衝著我來,她還懷著孩子,你怎麼能如此惡毒把她推倒?你不怕遭報應嗎?”
鐘離玉麵無表情地望著這二人。
“她還懷著孩子,世子不叫人好生照顧,卻放任她跑到我府上鬧事?你這到底是寵她,還是要害她?”
趙陵崢一愣頓時啞然。
他下意識低頭看向婉娘。
“你來這裏鬧事?”
“世子,我沒有......”
“不是她主動來鬧事,難不成還是我將她綁著來的?”鐘離玉冷笑一聲,“我可沒有這麼多閑工夫替世子料理家事。世子還是趕緊回去,先把欠我的銀子湊齊,免得又被人看了笑話。”
趙陵崢看著她,目光怨恨。
“鐘離玉,你口口聲聲說找太後求退婚旨意,我且問你,旨意你可有拿到?”
聞言,鐘離玉眸光淡下來,看著他沒有說話。
想起母親的話,趙陵崢麵露不屑:“說的如此義正言辭,不過就是善妒罷了!你當真以為我不知,你求的根本不是什麼和離,而是不讓婉娘入府的旨意!”
“鐘離玉,你這樣的人,怎配做侯府正妻?母親說得對,你這性子的確需要好好壓一壓,否則日後豈不是要把侯府鬧個天翻地覆?”
他抬眸,看著麵前神情冷漠的人,恍然想起她少女時期,明豔動人的模樣,心口微微一動。
片刻,歎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阿玉,你母親臨終前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你嫁給我,難道你要讓你母親九泉下難安嗎?”
“住口!”
鐘離玉的眼神如尖刀一般瞪了過去。
“你敢在這裏提我爹娘?他們若在這裏,你們汝陽候府還敢如此欺人太甚嗎?”
成婚前的鐘離玉一貫都是大家閨秀的模樣,甚少見她如此疾言厲色。
趙陵崢有些意外。
他對自己的未婚妻也從未過有過多的了解。
隻當她如京城大多數閨秀一樣,板正賢德,甚是無趣。
趙陵崢一向羨慕江湖快意恩仇,本就喜歡明豔動人,英姿颯爽的女子。
如今見鐘離玉唇槍she戰毫無退色,他心裏竟莫名湧起一絲異樣。
鐘離玉淡漠地暼他。
“世子,你若在提親前與我坦白,你我本可心平氣和的解決此事,可你不該騙我。”
鐘離玉微微仰頭。
“你與婉娘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此事你本該在大婚前告訴我。可你騙我母親說她隻是你母家的表小姐,哄的她同意你的提親。表麵與我談婚論嫁,私下卻和婉娘暗通款曲珠胎暗結,甚至還妄想在大婚當日逼我妥協。”
鐘離玉一步步逼近趙陵崢,目光如炬。
“你在陛下麵前得了撫慰功臣遺眷的好處,轉頭又想和相愛之人並肩白頭,天下沒有這樣既要又要的道理。”
見鐘離玉的眼中毫無情緒。
趙陵崢隻覺得胸口忽得一滯。
“你當真要退婚?”
趙陵崢神色複雜。
“你可要想清楚,若與我退了婚,你名聲必然受損。日後還有哪個勳爵之家願意迎你一個二嫁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