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男友出車禍後。

記憶停留在最愛我的那一年。

他忘了自己找的新人，拉著手說愛我。

我笑了，指著旁邊的女人。

“我不是你女朋友，她才是。”

那一刻，紀聞洲慌了。

1、

醫院打電話過來和我說紀聞洲出車禍的時候。

已經是半夜十一點。

我去了醫院。

紀聞洲躺在病床上。

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他此刻蒼白的臉。

我站在門外，麵色平靜。

護士把紀聞洲的手機和錢包送過來的時候。

透明袋子裏的手機正響著。

我看著上麵的備注。

有些沉默。

那是紀聞洲公司的實習生。

也是紀聞洲現在喜歡的小姑娘。

在電話掛斷的前一秒，我點了接聽。

隻說了一句話。

“紀聞洲在醫院，你來嗎？”

對麵沉默片刻。

似乎沒想到是我接的電話。

“來。”

半晌，她才應。

我鬆了口氣。

我望著病房裏的紀聞洲，語氣平靜的報了個地址。

說完，我便掛了電話。

醫生和我說，紀聞洲車禍的時候有點腦震蕩。

可沒想到，他會失憶。

紀聞洲頭頂上纏著繃帶，溫柔的對著我笑。

“小止，你怎麼在發呆啊？”

“出什麼事了？”

紀聞洲的聲音讓我有些恍惚，彷佛打開了在我和他剛熱戀那年被我埋在最深處的記憶。

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聽見紀聞洲用過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了。

見我沒說話，紀聞洲費勁兒的用那隻傷痕累累的手碰了碰我。

眼神也帶了一絲小心翼翼。

“是不是我做錯什麼惹你生氣了.......”

“紀聞洲。”我低聲問他，“你現在幾歲？”

“19 歲。”紀聞洲應的幹脆。

是的，十九歲的紀聞洲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時時刻刻把滿腔的愛意捧到我麵前。

紀聞洲看我表情不對，剛想說話。

病房門卻突然被推開。

還伴隨著一聲著急的聲音。

“紀總，您沒事吧？”

2、

林佳來時氣喘籲籲的。

見到我，她腳步一頓。

小心翼翼地上前跟我打了個招呼。

“薑姐。”

我隨意點點頭。

她又看向紀聞洲，聲音輕柔，眼底都是焦急。

“紀總，我來看您了。”

說著，林佳見紀聞洲頭上的傷勢，伸手想碰一下。

卻被紀聞洲躲開。

林佳的手停滯在空中。

有些尷尬又局促的收回手。

紀聞洲皺著眉，目光冰冷，“你是誰？”

這下，林佳的臉上徹底尷尬住了。

緊接著又緊張起來。

“我、我是林佳啊！”

“你不記得我了嗎？”

紀聞洲想半天也沒想起林佳這號人物。

畢竟當時，紀聞洲還不知道林佳是誰。

“我應該記得你嗎？”

紀聞洲眉頭皺的很緊，想到什麼立馬轉頭看向我。

說話的語氣中都帶上了一絲絲緊張。

“小止，我真的不認識她。”

我隻是靜靜地看著。

聲音淡漠：“我叫她來的。”

紀聞洲正想開口趕人，聽到這話愣住了。

“什麼？”

對上紀聞洲疑惑的視線。

我的表情不變。

“紀聞洲，我不是 18 歲了，你也不是 19 歲。”

“她是你喜歡的......人。”

在紀聞洲無數個和我爭吵的夜晚，都是因為林佳。

因為她，我記不清紀聞洲和我吵了多少遍。

吵的最厲害的那次，看著紀聞洲歇斯底裏的衝我吼。

我徹底失望。

而如今林家是紀聞洲喜歡的人。

我沒法否認。

紀聞洲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小止，你在開玩笑的，對吧？”

我沒說話。

紀聞洲急了，拉著我的手。

“我怎麼可能喜歡上別人，你知道的，我隻喜歡你。”

我安靜了一瞬。

把手從抽出來，紀聞洲的手僵在半空中。

紀聞洲安靜下來。

我笑著指了指身旁的林佳。

“我不是你女朋友，她才是。你也不喜歡我，喜歡的是她。”

“不可能！”

紀聞洲說的堅定。

林佳看了看我和紀聞洲，見對方真的不記得她了。

眼尾泛紅，“紀總，你昨天還說要帶我去買戒指的......”

一滴淚落下。

她委屈的站在床邊，控訴著紀聞洲的態度。

我隻是靜靜地看著。

最後，紀聞洲讓她閉嘴滾出去。

林佳看了我一眼，捂著臉跑了。

3、

等林佳出去後，紀聞洲拉著我的手。

麵上強撐著笑，“小止，我不喜歡她。隻喜歡你。”

我不置可否。

現在紀聞洲說喜歡我，隻是因為 19 歲的紀聞洲喜歡我。

如果是真正在紀聞洲 19 歲那年說的話。

我會毫不猶豫的抱住他。

然後收下他燙手又炙熱的愛意。

可現在不是。

我平靜地抽出手，搖了搖頭，“不，你不喜歡我了。”

紀聞洲臉色發白。

我繼續說：“隻是因為你現在不記得你對我說的話了。”

“紀聞洲，你和我說過一句話。”

“你說，我跟你太久了，你沒有新鮮感。”

“讓我們彼此冷靜一下。”

“而你的新鮮感卻是重新找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生。”

紀聞洲動了動唇，確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我心裏泛著苦澀地酸。

想著那些因為林佳，我們吵了無數次架的夜晚。

我閉了閉眼，“我們分手吧。”

3、

不等紀聞洲說話，我轉身出了病房。

門外，林佳坐在凳子上。

見到我出來，她猛地站起來。

我沒看她直接走了。

回家的路上，我看著風景出了神。

紀聞洲是在我高一那年搬到我家隔壁。

剛搬來的第二天，紀聞洲就端著自家煮的餃子敲響了我家的門。

那時候，我爸媽剛好出門。

開門的見到紀聞洲的那一瞬間我呆住了。

沒有什麼別的原因。

單純的覺得紀聞洲好看。

紀聞洲輕笑了把我拉回了神。

我登時紅了。

紀聞洲把手中的餃子遞給我，聲音溫柔。

“我是隔壁剛搬過來的新鄰居。”

“自家包的餃子，我媽讓拿過來給鄰居嘗嘗。”

我腦子隻回繞著他的聲音，呆呆傻傻的接過。

後來我才知道紀聞洲轉學的過來的。

上高二。

接下來的日子，和紀聞洲熟悉之後，我開始跟他一起上下學。

紀聞洲的成績很好。

我的也不差，隻是有點偏科。

所以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過去找紀聞洲補習數學。

我們的父母都已經習以為常。

在紀聞洲的魔鬼補習下，我的成績突飛猛進。

直到高三的時候，紀聞洲下課很晚。

也沒有跟我一下上下學了。

在他高考結束的那一刻。

他敲響了我家的門，把他的筆記給我。

“這是我整理的筆記，會對你有幫助。”

“不會的過來問我。”

我接過，眼底都是藏不住的驚喜。

畢竟紀聞洲的筆記真的很有用。

我笑著謝過他。

紀聞洲看我的眼神依舊很溫柔。

“薑止。”

“啊？”

紀聞洲的語調如同外麵的微風輕輕吹過樹梢，輕聲道：

“和我上同一所學校吧。”

“我會幫你補習。”

......

思緒驟然回轉，到了地方，我付了錢下車。

回到家裏，看著清冷的屋子。

滿身的疲憊瞬間湧了上來。

我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和紀聞洲在這裏一起待過了。

第二天，我是被紀聞洲的電話吵醒的。

“小止，我想見你。”

紀聞洲聲音有些發啞，充滿了疲倦。

我沉默了良久。

“好。”

4、

簡單收拾了一下，我拉開抽屜拿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財產分割協議去了醫院。

進了病房門，就聽見林佳抽泣的聲音。

我腳步一頓。

見到我，紀聞洲眼睛一亮。

“小止，你來了。”紀聞洲笑著說。

“嗯。”

我沒去看林佳，走過去將手中的協議書遞給紀聞洲。

紀聞洲看了一眼。

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捏著協議書的手微微發白。

我像是看不見一樣。

自顧自的說：

“家裏的那套房子歸你，車子也歸你。”

“郊外的那套歸我，其餘的一人一半。”

紀聞洲剛上大學時很爭氣，自己開了一家工作室的。

第一個項目就賺了六位數。

在大學畢業之後，紀聞洲就開了一家小公司。

而如今，小公司早已成了大公司。

紀聞洲也 28 歲了。

新人也替舊人了。

我該讓位了。

紀聞洲眼神痛苦，“小止 ，我不願意。”

他臉上難得的慌亂。

“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你不能這樣丟下我。”

說著，紀聞洲指向林佳。

“我不認識她，也不喜歡她。”

“小止，你不能這樣。”

聽到紀聞洲的話，林佳抽泣的聲音變大。

“為什麼不能？”

我反問紀聞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紀聞洲的喉嚨滾動了幾下。

聲音艱澀。

“小止，你不覺得這樣對我不公平嗎？我失憶了，什麼都記不清了。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做錯的人都會有改正的機會。”

“你不能，給我這個機會嗎？”

在無數次夜晚，我躺在床上失眠，

身旁也是空無一人的時候，我哄著自己，騙自己。

隻要紀聞洲跟我道歉了，我就會原諒他。

不跟他計較。

但現在，真的到了紀聞洲跟我道歉，讓我原諒他的時候。

我隻覺得惡心。

虛偽。

“不能。紀聞洲，你沒有機會了。”我淡淡的笑著，“是你出軌了。”

紀聞洲臉上頓時血色全無。

我丟下一句。

“簽了字吧！畢竟當初開公司時候我也出了一份力。”

“別鬧的太難看。”

說完，我轉身離開。

5、

回到我和紀聞洲的住處，行李早就已經收拾好了。

我拿著行李到了前半個月剛租下的小公寓。

或許是在某個對紀聞洲失望至極的夜晚，我才下定決心要走。

新房子雖然沒有之前的大。

但是一個人住也足夠。

一連幾天，紀聞洲給我打了很多電話，都被我拒接了。

電話打不通。

紀聞洲就給我發消息。

無一例外都是在說一些挽回和道歉的話。

滿屏都是。

我動動手把紀聞洲拉黑了。

但沒想到，紀聞洲會找上門來。

時隔半個月，再次見到紀聞洲。

我有些怔愣。

他站在樹下等著我，對著我笑。

恍惚到讓我以為是19歲的紀聞洲，在等我下課。

紀聞洲走過來，頭上還貼著紗布。

聲音艱難苦澀的叫我。

我回過神。

紀聞洲喉嚨滾了滾，“小止，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我盯著紀聞洲看了很久。

沉默了片刻，搖頭：“不能。”

“紀聞洲，我已經不愛你了。”

“你也別糾纏我，行嗎？”

“在你當初出軌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我們走不下去。你臟了，知道嗎？”

一字一句。

紀聞洲的臉色變得慘白。

整個人安靜了下來。

我沒有辦法原諒紀聞洲。

哪怕他失憶了，不記得之前的事情。

但我記得。

那種深深地無力感，刺痛感，在每一個深夜都包圍著我。

紀聞洲紅著眼眶，眼神中滿是後悔。

嘴唇微微顫抖著，“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句話就像是原本平靜地湖水被狠狠地丟進了巨大的石子濺起了浪花。

我眼眶又酸又澀。

一句輕飄飄的不記得帶過了他的錯。

“可我記得。”

“所以，紀聞洲我們分手吧。”

6、

都說七年之癢。

可我十八歲的時候就跟紀聞洲在一起了。

整整八年。

我的青春幾乎都是給了紀聞洲。

“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

“整整八年。”

“我一直覺得我們會一直走下去，我相信你，也想和你結婚。”

“可現實給了我重重一擊。紀聞洲，你要我怎麼辦呢？”

曾經，我幻想過，自己和紀聞洲在所有的親朋好友的見證下一起踏入結婚殿堂。

身邊的朋友曾經問過我，為什麼還不和紀聞洲結婚。

都在一起那麼久了。

早點結婚不好嗎？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紀聞洲。

他給我的回答是，現在事業還不穩定，結婚不著急。

我跟個傻子一樣信了。

網上有過一句話。

一個男人和你在一起太久了之後，會越來越不想結婚。

到最後一定會走散。

我覺得我和紀聞洲不會。

直到某次碰見他和林佳。

當天晚上，我和紀聞洲大吵了一架。

他隻是不耐煩地說。

“她就是剛畢業的實習生，什麼都不懂。”

“你別亂想。”

我不依不饒。

他隻是丟下一句。

“隨便你怎麼想。”

然後拿著外套重新出了門。

那之後，紀聞洲更不想和我說一句話。

每每都是等到半夜我迷迷糊糊地時候才回來。

久而久之，我也徹底心冷了。

紀聞洲沒再找上來。

確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林佳。

“薑小姐，能聊聊嗎？”

咖啡店裏，林佳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

“聊什麼？”

林佳不答，反而說起了別的。

“我就是在這裏遇到聞洲的，當時我還是一個咖啡小妹，隻知道一個勁兒的做咖啡。”

“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就喜歡上他了。當時我在想，到底什麼人才配得上他。”

“沒想到，聞洲直接問我要不要去他的公司試一試。”

“我當時想也沒想，去了。”

7、

我喝了一口咖啡，聽見這些話內心毫無波瀾。

“如果是來說這些的話，我還有事。”

“薑小姐，別著急嘛。”

林佳朝我笑笑，她確實是很年輕漂亮的姑娘。

也怪不得紀聞洲會喜歡。

“跟聞洲在一起的時候他確實沒和我說過還有一個對象。”

“你想說什麼？”

林佳臉上掛著笑。

“我希望薑小姐離開這裏。”

我聽笑了。

也確實笑了出來。

紀聞洲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嘛。

能看上這種沒什麼腦子的女人。

我往沙發上一靠。

臉上帶著譏諷，“當小三當上癮了呀？我也是第一次見小三這麼囂張的。”

“小三”這兩個字讓林佳的臉色變了變。

畢竟第三者對於這個稱呼還是很敏感。

“我為什麼要搬走？我又不是見不得人，見不得人的應該是你吧？”我勾了勾唇，“讓我猜猜，紀聞洲這幾天應該挺不待見你的，畢竟他失憶了，想不起來的當時和你宣誓的山盟海誓。”

“有危機感了啊？”

“第三者。”

林佳神情難看至極，“薑小姐，你說話會不會太過分了？”

過分嗎？

對於我受到的傷害，我就是一點點皮毛。

“還好，難聽的話我還沒說出來。”

林佳的視線忽然看向我身後，眼睛一亮。

紀聞洲身上是以往的穿著，也是林佳最喜歡的風格。

她眼底止不住的激動。

試探的叫了一聲：

“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