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偷偷做了一本手工書,所有人都以為會是我的一周年禮物。
直到我偶然打開,發現上麵寫滿了那個漂亮貧困生的名字。
竹馬說:「周明意,我已經受夠了十幾年來都和你捆綁在一起的日子了。」
貧困生躲在竹馬背後,小聲說:「明意姐,你一出生就擁有了一切,你能不能把他讓給我。」
後來,竹馬眼尾泛紅,求我別不要他。
隔著一扇薄門,我被魅魔死對頭按在了門上,他在我耳邊廝磨輕語:
「姐姐,他不喜歡捆綁,我喜歡。」
1
和顧子修出去吃飯,他把書包往座位一放,說去上洗手間。
粉色的書角從黑色書包中露了出來。
我鬼使神差地抽出了那本粉色的手工書,打開。
碩大的粉色hello kitty機關彈出,下麵寫著一行字:【送給我心目中最可愛的你。】
手工書製作得很精美,精巧的機關,彩色的簡筆畫,大量的拍立得和手寫字,都在記錄同一個女生的點點滴滴。
隻是,主角不是我。
她叫葉心溪,是顧子修班裏那個漂亮的貧困生。
我頭腦空白,顫抖著手指往下翻,眼看著他是如何在我們的相處中,見縫插針地去討好別的女生。
他和我去探店後,也給她帶了一份草莓蛋糕,說【一吃到草莓蛋糕就想起了你。】
和我去旅遊買的情侶手鏈,回來後把同款送給了她,說【這條手鏈和你一樣特別。】
我生日那晚想放煙花,他說不想放執意送我回家,回頭帶她去江邊放了一整晚的煙花,說【煙花很美,可你更美。】
那天晚上,我在家裏看到了他們放的煙花,當時的我還在想,要是能和顧子修一起看就好了。
可原來,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就在煙花底下,和別的女生一起笑得好開心。
......
我也曾在情侶展示手工書的短視頻下艾特顧子修。
那個讓我眼淚汪汪的視頻,他隻看了個開頭,便不耐煩地說:
「明意,隻有沒本事的男人才會做這種不值錢的玩意來討好女生。」
「這玩意看著就難搞,你別想著我給你做啊。」
我當時隻覺得讓向來脾氣暴躁的他做這種手工活,是我勉強他了。
原來,他死活不肯給我做的手工書,可以這麼輕易地做給別的女生。
他也不是不想放煙花,隻是不想給我放而已。
我渾身都在顫抖,等回過神來,發現臉上已是一片冰涼。
2
「明意!」
我抬頭,顧子修的目光落到了我手上的手工書,有一瞬的慌亂。
但他很快鎮定了下來,坐過來握住了我的手,軟著嗓子哄我:
「明意,你別誤會,我正想跟你說呢。」
「這就是我跟同學打的一個賭,我輸了,她要我做一本手工書送給她,當著全班的麵兒我也不好不認賬......」
「你也不忍心看我在全班麵前丟臉的對不對?」
我深吸一口氣,用力翻開手工書,指著上麵一張紙親密的照片:
「這也是你們打賭的內容嗎?這些呢?都是嗎?」
我的聲音有些大了,一時之間,周圍的客人紛紛側目。
顧子修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他說:
「周明意,你沒發現你現在很可怕嗎?」
「不經過我的允許就亂翻我的東西,大庭廣眾大聲喧嘩,你不是自詡名媛大小姐嗎,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
好好好,出軌的事情坐實了,便開始從別的地方指責我的不是了。
我被他氣笑了。
我冷聲說:「顧子修,從現在開始,我們結束了。」
他也不甘示弱:「玩分手是吧?分就分,周明意,到時你別哭著回來求我!」
3
這頓飯眼看是吃不下去了。
剛吵完架我口渴得很,剛端起茶杯想喝茶。
一旁的服務員卻愣是想從我的手裏搶過茶杯去添茶。
我一時沒收住力道,那杯茶水盡數潑到了我身上,輕薄的短袖瞬間濕透,勾勒出了內衣的輪廓。
顧子修本來火氣就大,壓著聲音朝服務員怒吼:
「沒看見人正喝水嘛?你搶什麼搶?」
他咬牙脫下短袖扔給我,身上隻剩一件白色汗衫,露出了手臂流暢的肌肉線條。
「你套上我的衣服再回去。」
服務員似乎嚇懵了,開始瘋狂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顧子修抱怨的話語猛地頓住,喉結微動:
「抬頭。」
服務員緩緩抬頭,清秀的麵容因驚嚇而蒼白,盈盈淚光閃爍,更添一種楚楚動人的柔弱。
我和顧子修都認出了她。
手工書的女主角,葉心溪。
顧子修眼神微怔。
他輕咳兩聲,對我說:「明意,她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同學,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我冷哼一聲,拿起包就想走,手卻被葉心溪抓住了。
她似乎嚇壞了,不住地說:「我真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讓我賠,我就是一個勤工儉學的貧困生,你這衣服把我賣了我也賠不起的,我會幫你洗幹淨的......」
一身名牌的我,苦苦哀求的服務員,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一時之間,周圍的客人紛紛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連顧子修也冷下了臉,說:「周明意,你衣服從來都隻穿一季,非要在其他人麵前彰顯你大小姐的威風嗎?」
眼看我們這邊已經成為了其他人的談資,我也失了和他們糾纏下去的耐心。
我冷聲說:「我還不至於計較一件衣服。」
我伸手想拉下葉心溪的手,她卻順勢往地上一倒,哭得更可憐了。
很拙劣的手段,可偏偏有人吃這一套。
顧子修連忙扶起了葉心溪,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受傷,確認沒事後才強壓著怒火對我說:
「如果這就是你們周家的教養,我想我們需要重新考慮婚約是否有必要繼續履行了。」
我閉了閉眼睛,忍住眼眶的酸脹。
我朝夕相處十幾年的男朋友,為了一個認識不到一年的女生,用看似最理智冷靜的語言去質疑我的人品,乃至我的家庭。
我把他的衣服用力扔到了他臉上,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顧子修,你還不配評價我的家教。」
4
那天之後,顧子修再也沒來找我。
我從小便認定,我以後是要嫁給顧子修的。
十幾年來,我們一起在榕樹底下喝過橘子汽水,在林蔭大道下騎著自行車上學,在月下的操場一圈圈散步,又在每一個泄氣的晚自習後互相鼓勵約定考同一個大學......
等我收到了錄取通知書,他便迫不及待地跟我表白。
即使正式在一起的時間隻有一年,但我總覺得我已經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我想不明白。
我們門當戶對,青梅竹馬,感情真摯。
明明幸福的結局清晰可見,為什麼他卻中途停下來想去牽別人的手。
醒來時的枕頭已經濕透了,我打開手機,發現共同好友給我發了一條短視頻鏈接。
他說:「明意姐,顧子修偷偷熬了幾個月的夜做了一本手工書,肯定是打算等你們一周年紀念的時候送給你!」
我打開視頻一看,發現是顧子修做手工書的記錄視頻。
他明顯不擅長做這種手工活,經常煩躁地「嘖」一聲把材料扔遠,想了想又抿著唇撿回來接著做。
相處十餘年,我從未見過顧子修這般模樣。
他總是像一團火一般熱烈,明亮,但也容易暴躁和生氣,以往都是我在包容他。
可原來,他會為別的女生收起渾身的刺,把所有的柔軟都留給她。
那我呢?這些年我自以為是的磨合和包容,都算什麼呢?
我看不下去了,幹脆眼不見為淨地關掉。
等我洗漱完準備去上課時,卻在宿舍樓下看到了顧子修。
他拎著一袋早餐,臉色很臭。
我目不斜視地路過他,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他下顎緊繃,淡聲說:
「我就知道你起不來,不會去吃早餐。」
「喏,我特意早起排隊給你買的灌湯包。」
這是他一貫的求和信號,不會道歉,也不會解釋。
以往吵架隻要他稍稍示好,我總會很快順著他給的梯子下來。
可這一次,我卻不想這麼做了。
4
我接過了他手上的袋子。
他一直緊繃的身體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嘴裏還說道:
「我就是打賭輸了才會做那玩意,早知道你會這麼生氣我打死也不做了。」
「畢竟,我們遲早會結婚的......」
仿佛一隻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把那袋他排隊買來的灌湯包,全都扔進了垃圾桶。
反應過來後,顧子修瞬間暴怒,他咬牙說:
「周明意,要不是葉心溪說那天是她自己站不穩勸我來找你,我才不會來熱臉貼你冷屁股。」
「一點小事就上綱上線,你還沒完了是吧?行,我倒要看看最後是誰後悔!」
顧子修甩袖而去。
我照常上課,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下課,又開始忙起了社團招新的事情。
就是在這時候,我再次見到了葉心溪。
她cos了某款動漫的大熱角色,柔弱,美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
一時之間,人頭湧動,都是衝著她來報名參加動漫社的。
和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所在的圍棋社,幾乎無人問津。
顧子修就是在這時候過來的,他cos的角色動漫和葉心溪一樣。
兩人是cp角色。
他沒看到我,直直地朝著葉心溪走過去,一把摟住了她的肩膀,宣示了所有權。
同學們開始起哄。
隨著音樂響起,兩人開始跳起了宅舞,接近尾聲時,葉心溪不知被什麼絆倒,眼看要摔倒,顧子修接住了她。
兩個人的身體貼得很近,周圍的尖叫聲幾乎衝破我的耳膜。
顧子修和葉心溪的臉都很紅。
在瘋狂的起哄聲中,葉心溪吻上了顧子修,顧子修一愣,立馬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不知吻了多久。
我死死地盯著他們,指甲掐進手心,卻好似感覺不到。
即使已經決絕地提了分手,可親眼看著這一幕,心還是痛得徹底。
5
顧子修走開了,去上洗手間。
我和同學交代了兩句,拿起包就想走人,卻被叫住了。
葉心溪的口紅已經花了,她卻笑得嬌豔,以勝利者的姿態,意有所指地說:
「明意姐,在招攬人心上似乎略輸一籌啊。」
我瞥了她一眼,平靜地開口:「你和顧子修都比我大一屆,哪來那麼大的臉叫我姐?」
「是平時伏低做小多了,總是習慣將自己放在一個弱勢的地位來引起別人的憐愛和同情嗎?」
被戳破了小心思,葉心溪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
她看了一眼我背後。
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帶著哭腔說:
「是,你是大小姐,我隻是一個貧困生,我想活得好一點我有錯嗎?!」
這話一出,全場側目。
背後傳來顧子修暴怒的聲音時,我並不意外。
不得不說,葉心溪這種表演型人格真的很適合顧子修那個暴躁中二少年。
顧子修擋在了葉心溪前麵,把她納入了他的保護範圍,朝我怒目而視:
「周明意,家境優渥並不是你隨意俯視貶低他人的理由。」
葉心溪緊緊抓著顧子修的衣擺,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從天而降的神明。
顧子修那雙看我時永遠脈脈含情的桃花眼,此時盡是失望:
「周明意,認識這麼多年,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我輕聲說:「我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我挺直脊背站在原地,眼看我的竹馬為了別的女生在高高在上地審判我,聽著周圍同學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
追逐了十幾年的人和費心維護的好人緣,都在一朝轟然倒塌。
我突然覺得累了。
「好樣的,周明意!」
一道低沉又隱含憤恨的聲音強勢地傳入我耳中。
我猛地抬頭看向大步流星走來的那人。
趙懷禮?他怎麼在這?
男人緊抿著唇,墨黑的眼眸似凝聚著狂風暴雨,眼底深處卻隱含了一絲委屈。
他緊緊攥住了我的手腕,咬牙切齒地擠出了幾個字。
「周明意,你這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