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九年,大選三次,聖上卻看上了前朝太妃。
朝臣以死相諫,有違綱常。
“朕後宮佳麗三千,竟無一人能及嫋嫋,纖腰一握!”
我就是那個嫋嫋。
先帝廢妃。
一個守著皇陵度日的啞巴活死人。
1.
厲明禦的聖旨到的時候,我正在給先帝上香。
久不聽喜公公那把嗓子,不禁驚了一跳,香斷了。
我覺得那斷的不是香,而是我的命。
聖旨上說:“楚太妃侍奉先帝久矣,朕心甚念,特迎回宮,以養天年。”
我料到厲明禦不會輕易放手。
但我沒料到厲明禦會如此堂而皇之、大張旗鼓地迎我回宮。
可我一個口不能言、手不能提的先帝廢妃,即便迎回宮裏,又能怎樣呢?
喜公公可不管這些。
宣過旨後使個眼色,便有侍者捧著太妃服製,跪到我麵前。
驚得我倒退數步,險些被明黃的袍服和點翠的頭冠晃瞎了眼。
這可是貴太妃的服製,我一個先帝廢妃怎配得穿?
再三拒絕了喜公公更衣的請求,我一身慘白喪袍上了來接我的半副鳳駕。
倒不是我憑空長了膽色。
而是事情到這個地步,我再謹小慎微,伏低做小,也已無濟於事。
反正橫豎都得死,不如就先享用了吧。
想通此節,我還品了品鸞駕上備的點心。
隻是久不食葷,才吃了半塊鬆子百合酥,心口便痛了起來。
這副身子是真真兒的不中用了。
入宮已是掌燈時分,明政殿燈火通明。
下了步輦,未等通報,先聽到殿中瓷器碎裂的聲音。
有機靈的小太監趕緊迎上前向喜公公通風報信。
“您老人家可回來了!陛下發了好大的脾氣......”
“喜福!還不給朕滾進來!”
不待小太監細說,殿內已傳出久違的怒喝。
我閉眼歎氣。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2.
當年畢竟是我負了他。
這筆賬厲明禦勢必會算到我頭上。
隻是不知他會用什麼法子,同我清算罷了。
正胡思亂想間,一位麵生的貴人被扶了出來。
釵環零亂,也不知是哪宮的娘娘。
我退了一步,低頭避讓。
可那華麗的裙裾偏就停在我的身前。
“抬起頭來。”
我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心裏還在權衡,我這個先帝廢妃,該以什麼禮數向厲明禦的寵妃請安。
下巴卻已被細長的指甲掐住。
有些刺痛,想必已經出了血。
我微微蹙眉,想要避開,卻被掐得更緊。
貴人姣好的容貌亦變得猙獰。
“你是什麼人?!”
“她是什麼人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柔妃,滾回你的長樂宮去!如有下次,朕絕不輕饒!”
數年不見,厲明禦積威愈重。
隻淡淡一句,那位盛氣淩人的柔妃便麵無人色地滾了。
厲明禦緩步踱到我麵前,麵沉似水,眸色晦暗。
“楚嫋嫋,你還知道回來?朕以為,你早就吊死在先帝麵前了!”
我閉閉眼,斂衽下拜熟練跪好,恭順又謙卑。
厲明禦冷哼出聲,用靴尖挑起我的下巴。
“果然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看著就讓朕心煩!”
我默默把多災多難的下巴從厲明禦靴子上挪開,以額觸地,恭敬請罪。
死一般的寂靜中,厲明禦陡然暴怒,一把將我提起,掐著我的脖子怒斥:
“說話!楚嫋嫋!你啞巴了嗎?”
喜公公幾乎嚇死。
連滾帶爬地撲到厲明禦腳下替我說話。
“陛下息怒!陛下!
“您忘了嗎?娘娘她......她早就說不了話了......”
“滾!都給朕滾出去!”
3.
我被暴怒的厲明禦提著衣領拎進內殿,一把摜到零亂的龍床上。
鬆軟的被褥間還有隱隱的脂粉氣,引得我陣陣反胃。
不待我撐起身子逃離,腰身就被一雙滾燙的大手握住。
“嫋嫋,朕好生想你......”
厲明禦沉聲喟歎。
“朕有多久,不曾抱過嫋嫋這把細腰了?”
他的吻又急又重,順著我被扯開的喪袍一路向下。
我以為自己早已死了心,斷了情。
卻在厲明禦似曾相識的撫弄和索吻中,羞痛難當,潸然淚下......
九年,零十個月,又一十二天!
急促的喘息突然頓住,厲明禦自我胸前抬頭。
“哭什麼?你不願意?你竟敢不願意?”
“......”
早就不是處子之身,又侍奉過二主。
我哪有資格說什麼願不願意。
隻可憐我口不能言,說不出堵在心裏的惡心。
隻能眼巴巴看著擺在窗下的那副小榻。
既然逃不過,至少換個地方。
厲明禦鳳眸一掃,便已知曉我的心意,卻偏不讓我如願。
他掐著我的脖子,將我壓在堆疊的錦被之中。
抬手一扯,我身上久經漿洗的喪袍便成了碎片。
“楚嫋嫋!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一個先帝廢妃而已!
“朕後宮裏最下等的宮人都要比你高貴,你又有什麼資格在朕麵前挑三揀四?!”
惹怒厲明禦的後果很嚴重。
為了讓自己少受點罪,我不再掙紮,盡量放軟身體,卻依舊疼出一身冷汗。
畢竟,太久沒有過了。
而且,喜歡和報複的區別也太明顯。
在我昏死過去之前,我聽到厲明禦驚慌失措的一聲“嫋嫋”。
竟與當年東宮初夜的那晚,一模一樣。
4.
我十二歲被娘親買進宮裏,雖有一張好臉,卻不得貴人們的眼。
混了四年,依舊是宮裏最末等的宮人。
伺候的自然也是最末等的主子。
按說,以我這樣的長相,不該混到如此地步。
是內務總管曹公公把手搭在我的腰上,問我願不願與他做個對食時。
我回了句“不敢高攀”。
這才從正六品的惠侍,混成了最末等的雜役。
對,那時候,我還是能說話的,脾性也莫名的強。
雖為奴為婢,跪進跪出,但總想守住點什麼。
既然做人的尊嚴守不住了,就想守住這點子清白。
哪怕吃苦受累,把命搭上,該守的還得守。
好在曹公公是個講究的,見我不從,依舊和顏悅色。
“既如此,咱家就該成全姑娘的誌向。”
他隻擺了擺手,我便成了悔心殿裏厲明禦身邊唯一的宮人。
那時,厲明禦才十四,比我還小兩歲。
瘦若枯竹的身子裹著一件過大的錦衣,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他乃皇後嫡出,本應是這世上最最尊貴的人。
可惜尚未出生,皇後便已遭人陷害。
坤寧宮查出厭勝之術,皇後被廢,母家被抄。
哪怕她拚死生下厲明禦這個皇長子,也沒能讓皇帝回心轉意。
厲明禦八歲那年,皇帝廢後,並立貴妃所生的二皇子厲明琛為太子。
消息被有心之人傳到悔心殿,皇後萬念俱灰,一條白綾了卻殘生。
全不管隻有八歲的厲明禦,在這吃人的深宮裏,該如何過活。
5.
六年過去,本就無人問津的悔心殿更加破敗蕭條。
唯一能住人的正殿八麵透風,蜘蛛網甚至結到了榻上。
寒冬臘月的,莫說取暖的火盆,就連糊窗的粗紙都沒有一張。
但厲明禦依然活著。
我找遍整間悔心殿,終於在佛堂的供桌底下找到了蜷成一團的厲明禦。
手裏攥著一把草根,眼睛已餓的泛出綠光。
歎口氣,我給蜷成一團的厲明禦行了叩拜大禮。
恭恭敬敬叫了聲:
“大皇子殿下。”
然後,拿出包袱裏自己新領的冬衣,打算先給厲明禦穿上。
畢竟,還是個孩子!
卻被他又踢又踹,弄傷了手臂。
無奈隻得把冬衣放下,交代幾句,先去打掃內殿。
好歹,得給自己和厲明禦收拾個棲身之所。
冬日天短,折騰到天擦黑,才勉強理出一間不太漏風的小偏房。
再撿幾片破瓦,扯幾把院裏的枯枝幹草,生了個火盆,總算有點人住的樣子。
不知什麼時候,厲明禦從供桌下爬了出來。
手裏的草根已經吃完了,我留給他的冬衣胡亂披在身上。
一雙戒備疏離的眼睛遠遠盯著我忙前忙後。
我沒再去招惹他,自顧自將翻找到的一個半扁銅壺坐上火堆,打算燒點熱水。
包袱裏還有兩個包子,是臨走時,一起聽差的喜公公偷偷塞給我的。
也得虧他想的周到,讓我暫時不用操心晚上的吃食。
包子拿出來時,已經快湊到我跟前的厲明禦猛然後退,像受了莫大的驚嚇。
6.
這和我想得不一樣。
我以為,厲明禦會撲上來搶。
找了根幹淨的枯枝,我一麵叉了包子在火上烤,一麵暗暗留意躲到遠處的人。
烤熟的包子聞著很香,可厲明禦卻退得更遠。
我隻得將其中一個掰開,再咬上一口,才將剩下的半個向他遞了遞。
厲明禦盯著包子咽了咽口水,沒接,但終於說話了。
“有毒,會死。”
這樣重的戒心,不知道這些年他都經曆了什麼。
我不想問,也不敢問。
我才十六,還想多活幾年。
最好能熬到出宮,去看看先生說的江南。
我將半個包子放到火盆邊上,指指鋪好的小榻,告訴厲明禦,以後他就睡在這裏。
小榻上鋪著我行李裏唯一的一條棉被。
再加上我給厲明禦的冬衣,大抵能讓他睡個好覺。
做完這些,我便在火盆另一邊倒頭就睡。
累了一天,我已問心無愧。
半夜被驚醒時,我感覺身邊有個東西在簌簌而動。
本以為是門沒頂死,屋裏進了野貓。
正待出聲喝退,卻又覺得不對,野貓沒有這麼重的呼吸。
思忖間,兩根帶著寒氣的手指緩緩伸到我口鼻處,感受到我呼出的絲絲熱氣後,又悄悄縮了回去。
再一會兒,屋裏便響起細細碎碎的咀嚼聲。
我暗暗吐出口氣,心裏五味雜陳。
在如此饑寒交迫之中,一個隻有十四歲的孩子竟能隱忍三個時辰。
確認我沒被毒死,才肯吃下別人給予的食物。
這得是什麼樣的心性才能做到?
反正我不行。
我寧願被包子毒死!
然而,天亮後,我看到了更加意外的一幕。
那個完整的包子,還好好放在已經熄滅的火堆旁邊。
厲明禦隻吃了我吃過的那半個!
昨日初見時的心疼已然消失,我心裏多了些難言的寒涼。
隻得告訴自己,別把眼前的孩童當成一般人。
那是獨自在冷宮般的悔心殿裏生活了六年的厲明禦。
是能拿我這個無辜宮人試毒的大皇子殿下!
7.
悔心殿已經多年無人問津,但今兒個格外熱鬧。
提著食盒的小太監,並沒有因為我降為末等宮人就慢待於我。
隔著老遠便恭敬問好。
“楚姑娘,曹公公說了,給您三日時間反悔。
“過了這三日,您若還是心意不改,他老人家就不勉強了。”
食盒裏的菜雖然隻有一葷一素,卻也幹淨熱乎。
我謝過小太監,也謝了曹公公。
曹公公是手握大權的內務總管,他除了好色,沒什麼不好。
依附他的宮人們活得都不錯。
是我自己過不了心裏那道坎兒。
打發走跑腿兒的小太監,一轉身,正對上滿是戒備的厲明禦。
“你要反悔什麼?
“要滾趁早滾,孤不需要三心二意的奴才!”
瞅瞅人家這心性兒,不愧是正宮嫡出!
才當了我一天的主子,身上還穿著我的冬衣。
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就稱上“孤”了。
我擺好飯菜,想了想,還是替自己解釋了一句。
“殿下放心,奴婢既然來了,就不會走。”
然後每樣夾了一口,先替厲明禦試毒。
“殿下用膳吧,難得吃頓幹淨熱乎的。”
厲明禦卻絲毫不為所動。
那矜貴冷傲的架勢,怎麼看,都不像是肚裏隻有半個包子墊底兒的人。
“那姓曹的,要你做什麼?”
我初還以為厲明禦是關心我。
可待看清他眼裏的陰翳狠戾,便知是自己想多了。
“還能做什麼,當個玩物罷了,總不會讓我來這八麵透風的悔心殿裏做個耳目。”
厲明禦再有能耐,也不過才十四歲。
心高麵嫩的,被我一句話刺紅了臉,半晌沒再說話。
8.
我淡淡看了厲明禦一眼,並不出言安慰。
深宮居,大不易,誰比誰好過呢?
“殿下用膳吧,飯食我已替殿下試過了,沒毒。”
厲明禦抿唇離開,一口未動。
約莫還是不放心,想再挨上幾個時辰,看我會不會被毒死。
由他去吧!
我沒來之前,厲明禦不也沒餓死嗎?
曹公公的嗟來之食最多隻能吃上三天。
再往後,可就得自己想辦法了,還是要早做些準備。
一直忙到天黑,晾在火盆邊的飯菜果然已被吃淨。
我將早上厲明禦沒動的那個包子一分為二,吃了半個,便自顧睡去。
誰知半夜竟被厲明禦的痛呼聲驚醒。
可飯菜明明沒有毒!
我顧不得多想,撲上去摳厲明禦的喉嚨,好讓他把肚子裏的東西吐出來。
邊催吐邊灌水,幾次三番後,終於吐無可吐。
生死有命,我盡力了。
跪在厲明禦的榻邊,我顧不上自己嚇出的一身冷汗,替他換衣擦身,收拾汙穢。
吐盡胃裏的東西,厲明禦便安靜下來。
待我收拾幹淨再轉回榻前,人便已經睡熟了。
手腳溫熱,呼吸平緩,並不像中毒的樣子。
應是肚裏虧空太久,乍食葷腥,一時沒能受住......
想事情出了會兒神,再驚覺時,便對上一雙漆黑的鳳眸。
“飯裏沒毒!”
“你姓楚?”
我和厲明禦的聲音同時響起,又同時消失。
莫名,就有了幾分尷尬。
“勞殿問,奴婢姓楚,名嫋嫋,末等宮人。”
“哪個嫋嫋?”
“嫋嫋一嬛楚宮腰的嫋嫋。”
“......好名字,配你!”
厲明禦難得抿出個笑,與之前陰狠疏離的樣子判若兩人。
“是奴婢的娘親專門請先生給奴婢取的,奴婢也很喜歡。”
“那你娘親呢?她舍得你進宮嗎?”
“大約......是舍得的吧。”
不然,也不為了養活弟弟,把我賣進宮裏。
厲明禦聞言翻了個身,兩眼望著虛空一處。
“我的母後,也不要我了......
“她生了父皇的氣,拋下我走了......”
9.
許是覺得同病相憐,厲明禦自那晚後與我親近了許多。
但任何吃食,依舊要我先嘗過,他才肯入口。
好在喜公公念在曾一處當差的情份上多有照應,隔三岔五會送些米麵過來。
不然,我可能真會被厲明禦逼著嘗遍百草。
可無功不受祿,我也怕連累到喜公公。
他在曹公公麵前的臉,那是他自己的本事。
我沒臉占他這份便宜,便辭謝了好幾回。
可喜公公一句話便堵了我的嘴。
“一處當了四年差,如若有一日我落了難,姑娘您難道就不管我了?”
自然不會管,但我希望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
有了喜公公的照應,悔心殿的日子雖然艱難,倒也還能過得下去。
厲明禦甚至長高了許多。
十六歲的少年已高過我半頭,眉眼間也隱有皇家威儀。
近一年來,厲明禦動作頻頻。
我大約能猜到他在與誰來往,在做些什麼。
皇後母家乃清河崔氏。
世家大族,根深蒂固,門生無數。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即便被皇帝抄了家,也不是說敗就敗的。
何況,厲明禦雖身處悔心殿,活得不如個得寵的奴才,卻未被明旨廢黜。
依舊是占長占嫡,名正言順的大皇子。
於情於理,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在這悔心殿裏苟且一生。
但我卻不願卷入風雲詭譎的奪嫡之爭,便隻裝聾作啞,佯作不知。
正好,厲明禦對我的疑心從未消除,依舊事事防備。
兩相之下,正好相安無事。
然而這份奇特的平靜,在厲明禦帶著一身血腥倒在我身上那晚,被打破了。
10.
自覺出厲明禦的異動後,我便找借口搬去了離他最遠的偏房。
那天半夜,卻被濃鬱的血腥氣驚醒。
不待有所反應,早該在偏殿安睡的厲明禦已經倒在我的身上。
“嫋嫋......救我......”
我驚得手忙腳亂,已無暇在意厲明禦居然也會求人。
他傷在後背,是暗器。
更要命的是,傷口周圍青紫發黑,明顯中了毒。
顧不得細想,那些與厲明禦接頭的人,讓重傷的厲明禦回悔心殿是自顧不暇,還是別有深意。
我隻知道,再耽誤下去,厲明禦必死無疑。
拔掉暗器,劃開傷口,沒有半分猶豫,我直接將唇貼了上去。
反複吮吸數十次,傷口處滲出的血終於轉紅,可厲明禦依舊昏迷不醒。
我又將平日在院裏當野菜挖來的車前子和蒲公英熬了一碗,硬給厲明禦灌了下去。
聊勝於無吧!
天亮時,厲明禦的傷口沒再變黑發紫,人卻依舊未醒。
而且,他身上越來越涼,連緊抿的薄唇都青白一片。
又灌了一碗草藥下去,我心裏已經沒了指望。
熬到掌燈,我給情況越發不好的厲明禦掖好被角,離開了悔心院。
我去找了曹公公。
這樣大的事,喜公公幫不上忙,隻會被連累。
“稀客啊!去年一別,楚姑娘有些日子沒登過咱家的門兒了吧?”
“是奴婢不識抬舉,辜負了公公厚愛。”
能見到曹公公,事情就已成了一半,幾句譏諷根本不算什麼。
而且曹公公雖然好色,人卻並不惡毒。
刺了我兩句便叫了起來,也不再為難。
“說說吧,既能向咱家低這個頭,想必是遇上事兒了?”
我重新跪下,以額觸地。
“求公公救命,幫奴婢尋個太醫。”
11.
曹公公扶我的手一頓,撤了回去。
“姑娘這是想要咱家的命啊!”
“求公公成全,奴婢願為公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您這話就不對!咱家好的是哪一口姑娘您最清楚,犯不上為了您這點子好處,咱家把自個兒的命搭上啊。”
“公公。”
我站起身,輕輕扯開腰間衿帶。
“犯不犯得上,您也得先驗了貨再說。”
宮衣盡褪,白璧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