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戀三年的軟飯男友車禍昏迷,他朋友說是因為福報不夠無法醒來。
我便兩天兩夜不眠不休,寺廟前一步一跪為他祈福。
當我捧著平安符一瘸一拐的趕回病房,
才明白一切原來他們針對我的一場服從性測試。
病房裏傳來男友刺耳的談笑聲:
“你懂什麼,婚前給點下馬威婚後才能當主人。”
“她一個老姑娘,我沒嫌她身上有老人味都算好的了。”
小青梅依偎在他懷裏,嬌俏開口:“要我說,訂婚當天逃走才是最好的愛情測試。”
男友帶著期待的聲音響起,“好啊,我也很想看看她什麼反應。”
我狼狽的站在門外,接受了公司的調令,
這場沒有主角的訂婚宴,我也很期待呢。
1
“程哥,你就不怕沈瑤真跑山上給你祈福?”
“去就去了唄,正好懲罰一下她,誰讓她那天對著媛兒發火的。”
“讓她一個從不信佛的人跑去求神拜佛才說明她夠愛我呀”
程星河說的沒錯,我很愛他。
寒風刺骨的天氣,我一步一跪一叩首的走了兩天才求來一張平安符。
剛走到病房外,就聽到了程星河中氣十足的聲音。
本該昏迷的人一臉悠閑地吃燒烤,旁邊烏泱烏泱的人都在誇讚程星河禦妻有道。
最中間坐著的就是裴媛,程星河的發小。
病房的調笑還在繼續,裴媛靠在程星河懷裏,漫不經心的吃著他剝的橘子,
“這還不夠,要我說星河哥你就在訂婚那天逃走,那才能檢驗沈瑤姐愛不愛你呢。”
她話一出,程星河的臉色變了變,病房的聲音也陡然安靜下來。
裴媛像感受不到一樣,一臉天真的看著程星河,
“那樣一定很好玩,星河哥你不想看姐姐那樣驕傲的人慌亂的滿大街找你嗎?”
握住門把的手攥的越來越緊,我在心裏祈禱著。
拜托,程星河。不要答應,不要答應她的要求。
可程星河卻突然笑了,笑得很大聲,像是想到那副畫麵有多有趣。
我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嘴上腥甜的液體,是我死死咬住的嘴唇,破了。
符,也掉了。
我彎腰去撿的瞬間,程星河略帶期待的聲音響了起來,
“好啊,我還真挺好奇那副畫麵的。”
我極力忍住嘔吐的欲望衝到廁所,對著馬桶嘔到滿臉通紅。
可從頭至尾吐出來的隻有透明的胃酸。
看著鏡子裏映出來的自己。
三天沒換的衣服,膝蓋磨的反光的布料,還有被樹枝劃破的袖子。
多狼狽。
恍惚間我好像聽見自己心裏那根弦斷了的聲音,我知道,我不會回頭了。
2
五天前,我和他發生了爭執。
原因隻是我沒有在裴媛的回歸派對上接過她遞給我的酒。
“沒事的,星河哥。我剛回國,姐姐不喜歡我也是應該的。”
一身公主裙的裴媛故作大方的收回半空中的酒,可看向程星河的眼神已經帶了點點淚光。
程星河心疼的擦了擦裴媛的淚水,又扭頭不耐的看著我。
他什麼話也沒說,可眼神裏的威脅呼之欲出,
“別掃興,趕緊喝了!”
周圍的目光夜若有若無的落在我身上,都在指責我怎麼這麼沒情商。
小時候意外被親戚灌酒後昏迷了整整三天,成為了我童年的陰影。
所以我從不喝酒,程星河一直知道。
之前需要喝酒的場合,程星河總是將我牢牢護在身後。
可如今,他沒替我解釋,隻是忙著安撫身旁一臉委屈的裴媛。
我定定的看著那杯酒,我想張嘴告訴程星河我也很難過,你能不能過來抱抱我。
可喉嚨像被堵住一樣失聲,我用力掐住大腿,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
“好了星河哥,姐姐都哭了,你快去哄哄她吧。”
“別管她!哭哭哭!喝杯酒有什麼好哭的,那麼大人了還要我去哄她麼?”
是啊,那麼大人了。
我早就沒資格奢求什麼了。
程星河頓了頓頭也不回的補充著,
“好了,不用你喝了,回家給我熬點粥去,別在這礙事了。”
如果是之前的我一定會和他吵架,吵到我們都聲嘶力竭,麵紅耳赤才肯罷休。
可這次我好累,累到沒力氣和他爭論,我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早點回來。”
結果過後幾天程星河都沒有回家。
我又剛好接手了新的項目,我們的關係就這麼僵到程星河出車禍那天。
那天淩晨接到醫院電話趕過去的時候,裴媛也在。
她說程星河是為了買我喜歡吃的那家蛋糕才出事的。
出事前那個蛋糕還被他好好的護在懷裏。
當時的我一心都是緊張和愧疚,完全沒注意那蛋糕從頭至尾都沒出現過。
更沒注意到裴媛在我掩麵痛哭時露出的笑容。
是我太笨了。
3
離訂婚還有四天。
剛回家就看到了穿著圍裙做飯的程星河,開門的瞬間我有種恍惚的錯覺,呆呆在門外站了很久。
直到程星河走過來伸手戳戳我的臉,眼裏帶著久違的溫柔,
“怎麼?看見我開心傻了?”
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好像又回到了我們剛創業那段時間,我主外,他主內。
可,那是久到我都快想不起來的曾經。
不知道何時開始,程星河不再精心搭配飯菜,不再照顧我的起居。
我的工作也從來不問,隻有問我要錢的時候,會施舍一般的和我親近一會。
哪怕我知道他的目的,我也對這片刻的歡愉也甘之若飴。
“怎麼出院了?”
我死死的盯著程星河的眼睛,想從他的表情裏找出一絲愧疚。
但他的臉上什麼都沒有,甚至還能一邊開口一邊伸手自然的接過我的包,
“你這兩天都沒來看我,我怕你一個人訂婚宴忙不過來。”
我側身拉開一點距離,準備換鞋的時候才發現地上多了一雙粉色的帆布鞋。
程星河正要開口解釋,穿著睡衣的裴媛從臥室走了出來。
她身上穿的,是三年前程星河吵著要給我買的情侶睡衣。
她腳上踩的,是兩年前我們在遊樂場抽獎贏來的情侶拖鞋。
這兩個東西我已經很久沒穿過了,因為程星河總說這些東西太幼稚了,我穿著很違和。
現在看來,這些東西等到了它的新主人。
看見我的裴媛似乎很緊張,她怯生生的躲在程星河後麵,
“姐姐,是我不小心把水灑在身上才穿你的睡衣的,你不要怪星河哥。”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程星河就急切的抬手護住裴媛,
“行了,就這點小事我還能做主。就拿這當自己家,沒人敢欺負你。”
他眼睛沒看我,可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在向我示威。
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我一反常態的笑出了聲,
“你…你笑什麼?”
我帶著笑意坐在飯桌前,隻是淡淡掃了一眼桌上五花八門的飯菜就移開了目光,
桌上的菜很豐盛,全部放滿了紅彤彤的辣椒。
可我不吃辣,沒有一個菜是為我做的。
“沒事,隻是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棒打鴛鴦的惡人。”
聽到這句話的程星河像是被戳中什麼一樣大喊著開口,
“你瘋了是不是!裴媛還隻是個孩子,你怎麼什麼話都能說的出口…”
我懶得和他爭264個月大的裴媛到底是誰定義的孩子。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無所謂的點點頭,
“我知道,好妹妹嘛。你們吃吧,我去開會了。”
程星河的罵罵咧咧還在繼續,直到關上臥室的門,我才覺得世界安靜了下來。
4
我接受了公司為期三年的的調任任命。
之前我為了照顧程星河那可憐的自尊心拒絕了。
“瑤瑤,分公司剛起步假期肯定很少,你要不要再和家裏人商量一下?”
“不用了,劉姐。我沒家人。”
劉姐敲鍵盤的手頓了頓,半晌才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好幹!公司不會虧待你。”
看著桌麵上和程星河的合照,思緒逐漸飄遠。
我和程星河是同年進的公司。
但他沒過實習期就被辭退了,而我這三年一步步從小職員走到了總監的位置上。
這幾年他也找了很多工作,但他總眼高手低不想從底層幹起,所以他的工作不是被辭退就是主動辭職。
久而久之,程星河就成了家庭主夫。
剛開始聚會的時候,程星河麵對玩笑還會故作嬌羞的靠在我懷裏說,“我有老婆養,你們有嗎!”
後來的聚會,程星河會滿身酒氣的舉著酒杯喊,
“我有時候在家就感覺像在籠子一樣,悶得慌”
“跟他媽談了個老媽子一樣,囉嗦死了。”
但第二天程星河又恢複成了一如既往的溫潤,溫柔到我懷疑酒桌上是我的錯覺。
我也對那天聽到的話閉口不談。
因為我怕,怕我自以為的幸福生活其實早就千瘡百孔。
我在自欺欺人,我一直都知道。
5
離訂婚還有三天。
程星河這幾天好像很熱衷於帶我去試妝和彩排,就連裴媛都很少在我眼前出現了。
“外麵下雨了,我等會接你去試妝?”
消息彈出的那一瞬間我頓了頓,順手取消了剛叫好的車,
“好,我在樓下。”
看著眼前越來越大的暴雨,我心裏出奇的平靜。
我想著我們曾在暴雨中相擁,為了不讓對方擔心冒著暴雨在路上奔跑......
鈴聲拉回了我的思緒,是程星河。
“你不是說在樓下嗎!我等了半個小時了,你還去不去試妝了?”
看著眼前一片空曠的廣場,我突然想到什麼苦笑著開口,
“你…跑錯公司了吧…”
“怎麼可能!不就在…你換工作了?怎麼沒和我說過?”
他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他想起來了。
我說過的,在公司搬遷的第二天就說過了。
隻是他當時忙著操辦裴媛回國的事,根本沒空管我。
“你不用來了,我今天累了,我自己打車回家。”
程星河默了默又不耐煩的開口,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現在這副樣子幹什麼!”
他的耐心總是消失的很快,尤其對我。
我沒再說什麼就掛了電話,按了靜音。
等到上車的時候我才打開手機,很多條信息。
還有幾條微信。
是裴媛發過來的。
“星河哥說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痛苦萬分,你放過他吧。”
“他今天抱我的時候,說我身上的味道很香,但你身上,永遠隻有一股難聞的味~”
配圖是程星河趴在桌子上喝酒的照片。
不用催了,離開的日子就要到了。
6
離訂婚還有兩天。
程星河昨天是半夜被送回來的。
那時候我正忙著收拾離開的行李,他搖搖晃晃的站在我麵前,指著地上鋪開的行李箱開口,
“你要出差嗎?”
我神神秘秘的趴在他耳邊說,
“不是,我要逃婚了。”
程星河喝醉以後第二天就會斷片,我不擔心他會記得什麼。
程星河突然伸手拉住我,激動的握握手,
“好巧!我也要逃婚!隻是我怕她會難過。你不會怕你男朋友難受嗎?”
“那你還逃婚幹什麼?”
程星河又突然向後仰著躺到床上,嘟嘟囔囔的開口,
“嗯…有人和我說這樣能測試她愛不愛我…”
“可我也怕她難過…”
“反正是訂婚…沒關係的!她會原諒我的…”
“她…會的…”
我蹲下一點點描摹著程星河手上的鑽戒,笑著搖了搖頭,
“不會了,程星河。她不會原諒你了。”
程星河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去上班了。
今天是我媽媽的生日。
我特意騰出中午的時間親手做了給媽媽的蛋糕,下班才發現蛋糕地址填成了家裏的地址。
開車回家的一路上,我心裏都有種莫名的不安,我極力忽視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持續到打開家門的那一刻。
客廳裏一片歡樂,多的是我不認識的臉龐。
裴媛帶著生日帽坐在中間,桌子上擺的,是我親手給我媽媽做的蛋糕。
甚至還有我媽媽留下的最後一個鐲子也被她明晃晃的帶在手上。
看到我的出現,裴媛一臉緊張的站了起來,順手打翻了我的蛋糕。
我像是瘋了一樣衝過去,死命的拽著裴媛的手想拽下那個手鐲。
裴媛一邊尖叫一邊哭喊著,程星河反應過來立馬把我往外扯。
其他的人在一片混亂中跑來跑去。
最後我們的戰鬥以裴媛被我推倒在桌角結束。
7
“沈瑤!你突然發什麼瘋?丟不丟人!”
程星河麵紅耳赤的對著我大喊。
我像是聽不到一樣,隻不斷的撫摸著手裏的手鐲。
程星河沒罵完,他不管身後的裴媛,隻顧著站在我麵前大喊,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裴媛的生日!就為這麼一個鐲子你至於嗎!”
我如夢初醒般的抬頭看程星河,
“生日?那個蛋糕是我給我媽親手做的。那個手鐲是我媽生前留給我的最後一個東西。今天也是我媽的生日,你知道嗎?”
我扭頭環視一圈周圍的目光,最後定在裴媛還在流血的額頭上,
“你最好祈禱鐲子沒問題,不然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角落裏的裴媛聽出來她剛吃的是祭品,忍不住幹嘔出聲。
程星河被我吼的愣在原地,又扭頭惡狠狠的讓她閉嘴,抬手趕走了其他人。
等到客廳重新安靜下來,才走到我麵前抱著還在顫抖的我柔聲開口,
“對不起。對不起瑤瑤,都怪我最近忙忘了,你別氣了,我一會陪你在做一個好不好。”
“明天是訂婚宴,哭多了眼睛該腫了,到時候就不美了。”
想到訂婚宴,我用力攥緊了手,感受著鑽戒上硌人的鑽石帶來的清醒。
我把臉埋在程星河懷裏,悶聲開口,
“好。我不哭了,畢竟我們期待了這麼久的訂婚快到了。”
程星河安慰的話卡在嘴邊,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妥協。
但很快他又抬手環抱住我,開心的笑了笑,
“對!明天一定是個好日子。”
是啊,明天一定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