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青梅是享譽全國的畫家。
因為她一句血做的顏料永不褪色,老公就拿刀劃開我的手腕。
我哭著求他放過我,他卻滿臉厭惡地踹在我肚子上。
然後頭也不回地去找青梅獻殷勤。
我強撐著撥出最後一通電話,就失血過多暈倒在家裏。
再醒來時,醫生卻說我的孩子已經胎死腹中。
01
「你說什麼?」
我呆愣著問出這句話後,醫生看著我滿臉同情。
「江女士,很抱歉,我們沒有保住你的孩子。」
孩子…
我有孩子了?
那一瞬間巨大的欣喜湧上心頭,但反應過來他說的話後,我的心又沉沉墜入穀底。
一旁的護士看到我這樣,走上前安慰,「江女士,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凶險,要是我們再晚去一步,後果不可設想。」
「至於孩子…你福大命大…一定會再有的。」
我知道她是好意,強撐著想要扯起嘴角,但眼淚卻不由自主落下。
那是我的孩子啊,是我期盼已久的孩子,卻在我還沒發現他的存在時就離開。
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我胸口憋的生疼,不斷深呼吸卻仍舊喘不過氣。
病房裏的醫護人員見我這樣,悄悄退了出去,關門前忍不住跟我說,「江女士,你現在的情況不穩定,還是找家人來陪同吧。」
我把他們的話聽進耳朵裏。
下意識想給霍祁連打電話的時候卻愣住。
他已經不是我的家人了。
他是殺死我孩子的凶手!
我無力地跌坐在床上,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他的青梅沒回國之前,我們也曾兩人一屋三餐四季,幻想能夠共白首。
可他的青梅回來之後,就一切都變了。
霍祁連在吃飯的時候走神,看手機的時候走神,就連和我躺在一張床上,他都開始走神。
我不是沒有質問過他,可他隻是輕飄飄地回我一句,「你太多疑了,我把她當妹妹而已。」
得到他這樣的回答,我心裏縱然不舒服,卻也沒辦法。
直到後來有一次,我出差提前回家想給霍祁連個驚喜,卻意外看到他口中的妹妹正坐在他腿上,用嘴給他喂葡萄。
那一次我跟他吵了個天翻地覆,吵到最後霍祁連當著他【好妹妹】的麵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江月挽,你鬧夠了沒有?」
「能不能不要總是疑神疑鬼的,我和琳琳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
我永遠記得霍祁連跟我說這話時的表情。
厭煩,無奈,好像做錯事的人是我一樣。
那之後我們陷入冷戰,直到今天,我聽見許琳打電話說她要拿一副永不褪色的畫去參加比賽,但是找不到血做顏料。
霍祁連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畫麵定格在他最後離開時的決絕,我仿佛被千刀萬剮一樣疼的死去活來。
紅色的血也在白色的床單上逐漸蔓延。
02
我因為大出血被緊急送入搶救室,醫生說必須叫家屬來簽術前同意書,無奈我隻能給霍祁連打電話。
一次,兩次,無數次,他都沒有接。
最後我實在沒辦法,借來別人的手機給他打過去,這一次他倒是接了,聽到我的聲音時卻破口大罵。
「江月挽,你的心思怎麼這麼歹毒,我都說了在陪琳琳畫畫,你還一直打電話,是想故意影響她嗎?」
「我告訴你,要是琳琳這次的比賽贏不了,你萬死都難辭其咎。」
罵完,他還不等我說話就掛斷電話,再打過去時已經是關機狀態。
原來我的命還比不上許琳的一場比賽。
我自嘲一笑,卻發現周圍的醫護人員都麵帶同情的看著我。
「江女士,要不…你叫一個其他的家屬來?」
我搖搖頭,苦笑著回答她,「我是孤兒。」
「不用再等了,手術同意書我自己簽,生死我也自己負責。」
顫抖著手簽完名字後,我被推進手術室,在昏迷前一刻,仿佛看到了手捧鮮花越走越遠的白衣少年。
也許是我最近的苦難實在太多,老天爺難得動了惻隱之心,讓我平安活了下來。
可我卻總覺得自己很累,做什麼都提不起力氣。
看著手腕上的傷口發呆那天,為霍祁連設置的專屬鈴聲響起。
我猶豫許久,麻木的接了起來,電話那頭響起他急迫的聲音。
「挽挽,你去哪了?怎麼不在家啊?」
我沉默著沒說話,霍祁連也不在意,自顧自開口,「琳琳的顏料用完了,你趕緊回來放點血。」
我被他理所應當的態度刺痛,聲音嘶啞的開口,「你知不知道人失血過多會死?」
霍祁連脫口而出,「不過就是要你點血,哪有那麼矯情,當成是獻血不就行了。」
他的回答讓我的心沉到穀底。
我嗤笑一聲,不明白自己還在期待什麼。
又過了許久,我終於還是說出那句想了無數次的話。
「離婚吧,霍祁連。」
03
「你有病吧江月挽,我不過就是要你點血,你就拿離婚來威脅我。」
「虧我還在琳琳麵前誇你賢惠大度,善解人意,你轉頭就做出這麼惡心的事。」
聽見我說離婚,霍祁連情緒激動,對著我劈頭蓋臉地怒罵。
他的話難聽至極,我卻連跟他吵架的力氣都沒有。
望著窗外落在枝頭的小鳥,我輕聲告訴霍祁連。
「孩子沒了,被你一腳踢沒了。」
「你胡......」
他下意識想要反駁,我又搶先開口,「就在你拿著我的血去給許琳獻殷勤的時候。」
我把話說的清楚明了,以為這樣就能和霍祁連好聚好散,他卻更加生氣,在電話裏暴跳如雷。
「江月挽,你別給臉不要臉,我一直在好聲好氣的跟你說話,你卻陰陽怪氣,拿什麼莫須有的孩子來嚇唬我。」
「你以為我不知道醫生說你傷了子宮,不容易懷孕的事情嗎?」
我沉默下來。
霍祁連洋洋得意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怕是早就忘了我的傷是怎麼來的。
這些曾讓他心疼的印記,如今成了他中傷我的軟肋。
我掛斷電話不想再多說,霍祁連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回來,非要問我在哪裏。
我嫌他煩,索性直接拉黑,他卻還是找到了我這裏。
這位年紀輕輕的霍總,手段全用在了我身上。
我在心裏嘲笑他的時候,跟在霍祁連身後的許琳上前一步,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姐姐,你化的是最近流行的生病妝嗎?好逼真啊!」
我想開口大罵,讓她也體驗一下這流行的生病妝。霍祁連卻嗤笑一聲,不屑地開口,「江月挽,你為了爭寵還真是不擇手段,以為這樣我就會心疼你,不取你的血嗎?」
「別做夢了,隻要琳琳的畫一天沒完成,你就得一天幫我們。」
他說這話時,那張原本讓我愛極了的臉變得猙獰。
想到還沒出世的孩子,我再也忍不住情緒,把床邊所有的東西都朝他扔了過去,聲嘶力竭地怒吼。
「滾!」
「霍祁連,你給我滾!」
「你為了這個女人殺死自己的孩子,你不配當父親,你就是個畜生!」
「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或許是因為我從來沒跟他說過這麼難聽的話,又或許是覺得在許琳麵前丟了麵子,霍祁連衝上來就要跟我算賬。
許琳攬住他的胳膊,小意溫柔地勸說,「祁連哥,月挽她也是因為在乎你才這麼說的,你就別生氣了。」
「實在不行…實在不行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吧。」
她的為難看著假的很,可偏偏霍祁連吃這一套,當下就心疼的不得了。
他握住許琳的手,用我從沒聽過的語氣溫柔安撫,「琳琳,你就是太懂事了才會委屈自己,不像某些人,自私自利,連一點小忙都不肯幫。」
「放心,今天這個血我一定替你拿到。」
說罷,他就拿著刀衝我走了過來。
04
霍祁連和許琳滿載而歸。
我原本猙獰的傷口上卻多了一道痕跡。
她們走後,我蜷縮在床上,病房裏滿是壓抑的哭聲。
不久後護士查房,她被我的樣子嚇了一大跳,匆忙給我包紮後,怒氣衝衝就要報警。
我製止了她,輕聲開口,「沒用的,這連輕傷都造不成。」
護士無奈地放下手機,語氣卻仍舊不甘心。
「江女士,你可是珍稀的熊貓血啊,難道就任由他們這麼糟蹋?」
她的關心讓我感覺到溫暖,一潭死水的心好像也泛起漣漪。
找律師草擬好離婚協議書後,我托護士幫我郵寄到家裏,快遞員卻打電話說家裏沒有人。
想起霍祁連說過他在陪許琳畫畫,我又把地址改成了許琳家。
這一次,離婚協議書成功送了出去,手機卻響起許琳添加好友的請求。
我同意後,她給我發來一連串照片,上麵是霍祁連各種角度的睡顏。
最後有一句她發來的語音。
我點開,裏麵是她嬌柔做作的聲音。
【祁連哥最近陪我太累了,月挽你就懂點事,不要跟他鬧了,我看著都心疼。】
要是從前的我,會因為霍祁連躺在她的床上傷心,會因為她說的話憤怒。
可現在,我無波無瀾。
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讓你的祁連哥趕緊簽離婚協議】,就關掉手機。
第二天一早卻接到了霍祁連的電話。
他大概是醒來看到了我的離婚協議書,語氣滿是不耐煩,以及,不可思議。
「江月挽,你要跟我離婚?」
「你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兒,有什麼資格和我提離婚,還是說你勾搭上了別的男人?」
結婚五年,我竟然從來沒有發現霍祁連這麼自大,也或許正像他說的,覺得我是個孤兒,不會有人撐腰,所以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欺負我。
我突然覺得有些可笑,把他之前說過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了他。
「別拿這麼齷齪的心思揣測我。」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可不是你。」
他被我氣得要死,你了大半天,最後丟下一句「離就離。」
「江月挽,我等你後悔的那一天,到時候你跪在我麵前磕頭,我都不會原諒你。」
他的夢很好,隻可惜,這輩子都不會有那樣的時刻。
霍祁連或許從來沒有愛過我,所以他也不知道,我就是許琳參加的那場畫作比賽的評委。
在醫院休養一個月後,我馬不停蹄地趕到國外。
許琳先我一步到了比賽現場,霍祁連正跟在她身後,像個跟班一樣端茶送水,眼裏是我從沒見過的寵溺。
我有些恍惚。
就連我們感情最好的那些年,也是我在為他忙前忙後,而他心安理得的享受。
現在想來,比起妻子,我更像是個免費保姆。
我出神的時候,那邊的許琳也看到了我,她故意拉著霍祁連走過來,語帶挑釁。
「月挽,你是來給我加油的嗎?」
「可是這裏的座位都已經被人提前預定了,你要是想看的話,就跪在台下吧。」
看著她為難的樣子,霍祁連對我更加不滿,他緊皺眉頭,眼神厭惡地罵我,「沒本事就別來礙眼。」
我聽著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無動於衷,身邊的助理卻忍不住。
他特意抬高聲音恭敬說道,「月挽老師,不要跟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了,我們的位置在那裏,趕緊入座吧。」
霍祁連和許琳聽到他的話同時扭頭,在看到我的位置時,臉上的得意再也維持不住。
霍祁連倒退一步,驚聲問我,「你是評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