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甜甜地笑著,蹲下身緊緊掐著我的下巴,用那麼緩慢的唇語,讓我能看清她說的一字一句。
“穆聽聽,你可是天賦異稟,能占會問——”
“可如今滿身臟汙,形同敗犬。”
“看著都讓人惡心。”
她看著我流血的手腕,是不加掩飾的嫌棄,起身後又親昵地靠著顧禮。
“快讓她走吧!留在這裏太丟人啦。”
“而且她這一身的臟血,病殃殃的,真倒胃口。”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頭,嘶啞地哀求著顧禮。
“阿禮”
“讓我回家......”
我說不出太長的話了,顧禮不忍的神色從我身上停頓了一下。
可是陸南一直扯著他的袖子,嘀嘀咕咕地撒著嬌。
他還是揮了揮手。
“把太太帶回去,好好看著,不許讓她走。”
就有保鏢拖著我,無力的身子像狗一樣。
陸南卻突然看見我留下的鈴鐺。
“對了!她剛剛用的那個鈴鐺也砸碎了吧,多晦氣呀。”
“你不會真想要我受無妄之災吧——?”
“別——!”
我撕心裂肺的挽留沒有保住鈴鐺。
玉製的鈴鐺搖曳著,最後終於碎成了無數個碎塊。
那是媽媽送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了。
我掙紮開保鏢的桎梏,不顧被碎片割傷的手指,顫抖著,想要把它們都撿起來。
他們不讓我回家,也不讓我見媽媽。
如今連這一點點最後的念想也被他們毀了!
我抬起頭看著他們,可能是因為太痛苦,連聲音都沒有了。
“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我咬著牙,一遍又一遍重複著。
“我會讓你們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或許是我太痛苦的樣子取悅了陸南,她笑著,又伏到顧禮的肩上。
“怎麼辦呀?你看她齜牙咧嘴的,看起來好凶啊。”
“會不會想盡辦法報複我呀。”
顧禮極盡溫柔的摟著她,一下一下地撫摸著頭發。
“她還有什麼能耐?”
“哪怕曾經她名聲大噪,現在隻是一個斷了手的聾子”
“她早就沒用了。”
是,確實是。
在他們眼裏,我早就不是風頭無兩的通靈大師了。
如今的我,連鈴鐺聲都聽不見了。
可是顧禮不知道,我從來不讓自己走上絕路。
我還有一張最後的底牌,是他無論如何都不知道的。
被保鏢送回去之後,我緊緊扒著窗子,吟誦了一段悠長的調子。
一隻烏鴉掠來又飛走。
這是一個很安心的象征。
我終於放下心,暈倒在了窗前。
堪堪一刻鐘後,悄無聲息的皮鞋走過太安靜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