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忍著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痛楚,逃離了這裏。
躺在床上,我感覺自己的眼淚已經把身下的枕頭浸濕。
我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年,直到門被周一鳴輕輕推開,她拿著今日的藥走了進來。
“今天怎麼這麼安靜,是頭還在疼嗎?一會兒再讓人給你看看。”
他把我抱起來讓我半躺在床頭,我順著目光看向他,臉頰上還是一片冰涼。
見我一直落淚又不說原因,他輕輕把我擁入懷裏,輕拍著我的後背。
“是不是哪裏疼?別哭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以往,他每次這樣說我都會搖搖頭,跟他說我不疼,不用擔心我。
但現在我才知道,明明這些疼痛都是拜他所賜。
我現在見到他就想到剛他們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擁吻的樣子,我就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要裂開。
“乖,把藥喝了就不疼了。”
他把藥放在手心上,端起準備好的熱水,他眼中的深情使我淪陷,給我一種他還是愛我的感覺。
我看著他手上的藥靜默不語,心中十分壓抑。
為什麼要這樣呢?你隻不過是想讓我給夏雲的手術做實驗品。
“我今天不想吃。”
我撇過頭,不去看他掌心的藥。
聽到我的拒絕,周一鳴端著水的手頓住,但很快他就捏了一粒糖遞過來,“那先把糖吃了,再吃這個藥,你還要老公用嘴喂你嗎?是在害怕嗎?”
怕?
怕什麼?
四年前,為了你我不知道吃過多少藥,你讓我把腎捐給夏雲,我聽了你的,這些哪裏是一個人可以說的。
當年,周一鳴創立一個研究所,研發腎臟的藥,主要研發人工腎臟,我拒絕接手家裏的生意,全身心投入他的研究所。
作為頂級學院畢業的內科專家,我帶著團隊不分晝夜,研究出治療腎臟的特效藥。
我也得知周一鳴的繼妹夏雲腎臟發育不完全,急需一顆腎,他讓我去配型捐贈。
為了他,我這麼做了。
然後他把我研製出來,沒來的及試驗的新藥,用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遍一遍承受加倍的痛苦,簡直令我痛不欲生,閑暇之餘我把自己的反應寫下來,讓周一鳴繼續研究。
最終,特效藥成功問世。
我以為我的堅持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能為人類做貢獻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
可是,我的身體因為試驗早就破爛不堪,他們把昏迷不醒的我丟在醫院,導致我記憶全無,走了很遠才在一個小鎮穩定下來給人刷碗。
一個女性失憶患者,我要麵臨的不僅僅是臟汙和餓肚子,還有一些明目張膽的惡意,差點被一個男人強行帶回去當老婆。
可周一鳴呢,他把我研製出來的藥給了夏雲,她成了為了救自己一心學醫的少年天才。
現在我都想起來了,也知道了,他把我帶回來事無巨細的照顧,隻是為了讓我再經曆一次地獄。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上的疤痕,再次搖頭。
“我不吃。”
他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再次掛上寵溺的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頂。
“老婆乖,喝了之後就不疼了,不管怎麼樣你也得為自己的身體想想呀。”
我緩緩不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質問他,“是真的為了我能好起來,還是為了讓我進手術室?”
他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指著我氣急敗壞地說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當然是為了養好你的身體,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他深呼一口氣,緊緊皺著眉頭。
“你看看你的手,如果不是我你還在刷碗,或者給別人生孩子去了,你到底在鬧什麼?”
“我不管你在想什麼,你現在必須把這個藥吃了,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周一鳴急了,人工腎手術最起碼要12小時,而我如果不吃這個藥,堅持不住這麼長時間的手術。
那這項研究將會再次停滯不前。
我閉上眼睛轉過身,感受著身體各處傳來罷工的信號。
我不想再讓自己做這種試驗,也不想成為他討好夏雲的工具人,太痛了。
我捂著嘴,隻把自己深深埋進了被子裏,隻有沉悶的聲音傳出去。
“周一鳴,我都想起來了,我不會再用自己的身體做這種犧牲,你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