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擬音師,俞景川是聲音博物館館主。
後來一場意外,我的聽力喪失,再也不能繼續我熱愛的事業。
我在醫院崩潰大哭,俞景川卻單膝下跪向我求婚。
他說以後他來當我的耳朵。
可是今天他卻當著我的麵在場館肆無忌憚的調情:
“今晚穿好黑絲,床上等我。”
此刻我就站在他的身邊。
看著俞景川輕佻的笑意和麵前身材火辣的女人,
我臉色瞬時變得慘白。
女人笑著讓俞景川收斂一些。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
“怕什麼,反正她又聽不見。”
1
我靜靜地站在俞景川身旁,而他手中正把玩著我的助聽器。
站在他麵前的女人叫林清,是他最近發掘培養的行業新人。
他們之間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在外人看來,或許以為隻是尋常寒暄。
可隻有我聽到了這不堪入耳的對話。
“景川,你真壞!總讓人家穿黑絲。”林清嬌嗔著。
“寶貝,不是黑絲好看,是你的腿迷人。記得,除了黑絲什麼都別穿,乖乖在床上等我。”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林清離開前還別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
這時,俞景川轉過身來,溫柔地幫我戴上助聽器,又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輕聲說道。
“剛遇到個熟人,她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林清。到時候會代表我們團隊參加下個月的擬音師大賽。”
見我不說話,他滿臉擔憂地問:“怎麼了,老婆?臉色這麼差,是不是耳朵又不舒服?”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不用了,昨晚熬夜,沒休息好。我們回家吧。”
說話時,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才沒讓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
俞景川不知道,就在半小時前,我在廁所摔了一跤,起身時,竟奇跡般地恢複了些許聽力。
我滿心歡喜地去找他,想跟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卻沒想到,剛走近,就聽到了他和林清的對話。
當時助聽器在他手裏,他們以為我聽不見,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地談論那些私密之事。
望著俞景川那熟悉而英俊的側臉,我的心好似被撕裂一般,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
俞景川被我的樣子嚇住了,急忙輕輕拭去我的淚水,將我緊緊擁入懷中,柔聲安撫:“沒事的,老婆,我在這兒。怎麼又哭了?”
自從兩年前那場意外導致我失聰後,我就變得格外脆弱,經常流淚。
俞景川對此早已習慣,每次我落淚,他都會耐心地安慰我,從未有過厭煩。
當日醒來,我喪失聽力,俞景川卻在醫院向我單膝下跪求婚。
消息傳開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他身為業內最大的聲音博物館的館主,年輕有為,溫柔帥氣,大家都覺得我是走了大運才嫁給他。
也有人說,我如今失聰,根本配不上他,勸我離開。
但俞景川對這些流言蜚語從不理會,他隻對我說。
“江禾別怕,以後我做你的耳朵。”
從那以後,我便沉溺在他的溫柔深情中,無法自拔。
回到家,我看到門口放著幾個俞景川的快遞。
他坦然地打開,裏麵竟是十條款式各異的絲襪。
想起他和林清的對話,我的心猛地一揪。
俞景川卻神色鎮定地解釋。
“老婆別誤會,這是林清要用的。你也知道,擬音師訓練的時候總會用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
“昨天她跟我要絲襪,我就順便買了。隻是些小東西,你不會多想吧?”
我深吸一口氣,將情緒隱藏起來,搖了搖頭。
“不會,你都這麼說了,我信你。”
俞景川聞言,欣喜地抱住我,在我臉頰上落下一吻。
“我就知道,老婆最善解人意,我好愛你。”
我低下頭,沒有回應,雙手在身側緊緊握成了拳,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
2
我沒有透露自己已經恢複聽力的事,依舊像從前那般戴著助聽器,讓所有人都以為我已完全失聰。
次日,我前往俞景川的聲音博物館。
這座博物館是他當年為我建造的,那時的他意氣風發,信誓旦旦地說要將我打造成全球頂尖的擬音師。
然而後來我遭遇意外,失去聽力,無法再繼續從事這個行業,俞景川也轉而發掘其他有潛力的新人。
就是現在的林清。
走進館內,我憑著記憶朝著俞景川的辦公室走去。
看到我耳朵上的助聽器,那些認出我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我聽到員工們在竊竊私語。
“這不是館長的老婆嗎?她怎麼來了?”
“真可惜,曾經那麼優秀,現在隻能靠助聽器過日子。”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哪配得上館主,肯定是她死纏著館主不放。現在還跑這兒來,真是給館主丟人。”
我輕輕摸了摸助聽器,神色平靜地繼續前行。
這些議論聲自我嫁給俞景川起,幾乎每天都能聽到,我已經習以為常。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吵鬧聲。
我循聲望去,隻見林清拉著俞景川的領帶,步步緊逼。
而俞景川則舉著雙手不斷後退,直到退至牆角,林清將身體緊緊貼了過去,圍觀的人群頓時起哄。
“你們在幹什麼?”
俞景川轉頭看到是我,臉色驟變,趕忙將林清推開,神色有些慌張地說。
“老婆,你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林青走到我麵前,嬌滴滴地解釋。
“我們在玩大冒險,我輸了,俞總要我穿上絲襪進行角色扮演,江禾姐姐你可別誤會啊。”
說完,還嗔怪地看了俞景川一眼。
此時,俞景川的目光正落在林清腿上的絲襪上,直勾勾地盯著。
我心中泛起一陣苦澀,臉上卻故作鎮定,僵硬地說:“那你們先玩吧,我一會兒再過來。”
俞景川這時反應過來,急忙走過來拉住我的手,將我摟進懷裏。
“老婆,你說什麼呢?你來了,我當然要先陪你。我先帶你去辦公室休息。”
餘光中我看到林清正一臉不甘地瞪著我。
突然,她走到俞景川麵前,焦急地說。
“俞總,下午不是說好要去辦公室練習嗎?我還等著你指導呢。”
俞景川有些尷尬地看向我,似乎不知如何抉擇。
我在心裏冷笑,麵上卻淡淡地說。
“比賽重要,我沒關係,你們忙你們的,我在一旁休息就好。”
俞景川的辦公室是兩間相連的,他把我安置在較小的一間,溫柔地說:“老婆,你先在這兒等我,這次比賽有些細節我要跟林清商議,可能會久一點。這裏有零食和雜誌,等忙完了,晚上我帶你去吃海鮮大餐。”我應了一聲“好”。
走到門口的俞景川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對我說。
“對了,老婆,把助聽器摘下來吧,練習聲音嘈雜,這裏隔音不好,我怕吵到你。”
我靜靜地看著他,半晌,我聽話的摘下助聽器,遞給他。
他接過放進兜裏,鬆了口氣,對我笑了笑,出去還順勢將門反鎖,動作顯得異常急切。
我走到離門最近的沙發坐下,沒過幾分鐘,便聽到隔壁傳來一些不可描述的聲音。
“俞總,你輕點兒,江禾姐姐還在隔壁呢,萬一她聽到怎麼辦?”
“我拿了她的助聽器,還把門反鎖了,放心,她聽不到。”
“看江禾姐姐那木頭樣,你跟她上床是不是都沒什麼意思?她還戴著助聽器,想想就倒胃口......”
“誰允許你這麼說她了!我最討厭別人議論她的耳朵。”
“而且你剛才太明顯了,要是被我老婆發現什麼端倪,我就讓你從這兒滾出去!”
接著便是林清的告饒,還有男人和女人接吻曖昧的水聲。
此時,淚水已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緊握著拳頭,渾身顫抖。
俞景川,你竟如此狠心,騙得我好苦。
3
我靠著門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牙齒幾乎要咬破嘴唇。
曾經,我對俞景川說過,如果有一天他背叛了我,我會決然離去,再不給他任何機會。
我抬手擦幹眼淚,在沙發上坐下,默默平複著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俞景川走了進來,神色溫柔地幫我戴上助聽器。
緊接著,林清也出來了,她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靠在牆上,帶著歉意看著我。
“江禾姐姐,對不起啊,讓你等了這麼久。剛才訓練太累了,這擬聲訓練可真耗體力呀。”
“俞總也幫了不少忙呢,出了很大的力。”
俞景川輕咳幾聲,神色略顯尷尬,過來牽起我的手。
想起剛才聽到那些聲音,想象著他和林清歡愛的畫麵。
身體便條件反射般的甩開了他的手。
隨即我撫了撫頭發,笑容有些勉強,說自己隻是太餓了。
果然俞景川聽了之後便摟著我,說馬上帶我去吃海鮮大餐,好好給我賠罪。
點餐時,俞景川的手機響了,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然後走到角落接聽。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淒然,這電話想必是林清打來的,以前的他從不會在我麵前這般遮遮掩掩。
果然,掛了電話後,用餐時他一直心不在焉,頻頻看表。
我淡淡地問:“你趕時間嗎?今晚有事?”
他這才回過神,尷尬地說:“沒有,是林清說她在辦公室訓練的時候腳扭傷了,現在辦公室沒人,我怕她出什麼事......”
我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讓他過去。
俞景川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拿起包匆匆離開,走前還歉意地抱了抱我。
“老婆,對不起,這幾天沒好好陪你,等忙完這陣,一定好好陪你出去玩。”
我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發了會兒呆,然後拿起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十分鐘後,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坐到我對麵。
“江禾,好久不見,沒想到你會約我吃飯。”
我放下刀叉,用紙巾輕輕擦了擦嘴,微笑著說:“是啊,兩年沒見,你倒是沒什麼變化。”
我讓服務員把牛排端上來,看著他繼續說:“就是想找你敘敘舊。”
“順便......投誠。”
說完,我摘下了助聽器。
晚餐結束,我拒絕了男人送我回家的提議,獨自打車前往館裏。
望著車窗外的夜景,我發起了呆。
不敢閉眼,一閉眼,腦海裏就回蕩著俞景川和林清那些刺耳的聲音。
心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疼痛蔓延至全身。
原來,男人的誓言是如此不堪一擊。
到了公司,裏麵一片漆黑。
我喊了聲俞景川,沒人回應,便又提高音量喊了一次。
過了好一會兒,俞景川才匆匆趕來,神色慌張地問:“老婆,你怎麼來了?晚飯吃了嗎?”
“我閑著沒事正好過來找你,這麼黑怎麼不開燈?”說著便要去按開關。
俞景川卻一把拉住我的手。
“這會停電了,你別亂碰東西,小心觸電。”
我慢慢抽回手,趁他不注意,我悄悄摘下助聽器,裝作慌張地說。
“景川,怎麼辦?我的助聽器掉了,這裏太黑,我找不到!”
4
我佯裝焦急地四處找尋,可公司裏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俞景川握住我的手,用手機打字給我看:
老婆,這兒太黑,找不到就算了。萬一不小心觸電就糟了。我牽著你,別怕。
我看完,仰頭望向他,接過手機回了個“好的”。
這時,林清走了出來。
“江禾姐姐也來了,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腳扭傷了,害得俞總跑這一趟。”
我裝作聽不見的樣子,沒有理會她。
“剛才太黑,我老婆的助聽器掉地上找不到了,她現在聽不見。”
然後是他壓低聲音的嗬斥,“我已經警告過你,別再搞事。我正和老婆吃飯,你又叫我來。她還跑到公司,還好我看到她進來就關了電閘。要是讓她看到什麼,我不會放過你。”
林清嬌柔委屈的聲音響起。
“景川,我隻是太想你了,離開你就難受。今晚我買了新的漁網絲襪,穿給你看好不好?”
俞景川輕笑道:“好啊,下次穿白絲,我還沒看你穿過呢。今晚我找個借口出門,你在家洗幹淨等我,我要讓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他們在我麵前肆意調情,我的右手緊緊攥著口袋裏的錄音筆,悄悄按下錄音鍵。
我像具行屍走肉一般,麻木地跟在他們身後。
事已至此,我對他還抱什麼希望呢?
俞景川,他就是個十足的騙子。
送我回家後,俞景川果然借口有事要忙,說約了人商議下周比賽事宜,晚上可能不回來了,讓我早點睡。
臨出門前還拿出了一串貓眼鑽石項鏈,說是托人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全球限量款,我一定會喜歡。
看著他一副對著我深情繾綣的樣子,我的心針紮般的痛。
為什麼一個人的演技可以這麼好呢?
望著關上的門,我呆坐在床,流了一夜的眼淚,仿佛要把這段日子的委屈都哭盡。
第二天一大早,俞景川沒回來。
我默默打印了兩份離婚協議書,前往博物館。
此時時間尚早,館裏空無一人,
我徑直走向他上鎖的抽屜,錄入指紋,取出他的個人印章,麵無表情地在離婚協議上蓋了章。
新政策規定,離婚協議用個人印章也能生效。
做完這些,我若無其事地離開,給俞景川打電話。
聽到他迷糊的聲音,想必還沒睡醒。
我對著電話淡淡的開口。
“景川,我最近在家悶得慌,想回去陪陪我爸媽,旅遊一陣子再回來。”
“老婆我陪你去吧,我也好久沒見爸媽了。”
我麵無表情的拒絕:“不用,下周比賽重要,你好好準備,我知道這比賽對你意義重大,不用陪我。”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俞景川終於同意。
掛斷了電話,我戴上口罩和帽子,來到一棟熟悉的別墅前,按響門鈴。
片刻後,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正是那天在餐廳與我吃飯的男人—蕭炎。
他定定的凝視我半晌,末了對我伸出手,微笑道。
“終於等到你來,歡迎加入,江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