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妻子得知我主動將晉升機會讓給她最寵愛的小師弟後,向來丁克的她卻破天荒地答應給我生一個孩子。
小師弟得知後氣得發瘋吃醋,拿起手術刀就要自廢雙手鬧辭職。
妻子頓時慌了,為了哄他,不僅把我的獎金給他,還從家裏搬出去,陪小師弟環球旅遊了整整一個月。
事後,妻子卻一臉淡漠。
「我和小陽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出差,參加醫術研討會,哪像你,無所事事,還有空在這裏惡意揣測!」
「你就是心思齷齪,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
我攥緊了手裏小師弟前麵寄來的妻子的孕檢報告,沒有氣惱,隻是莞爾一笑。
見我不吵不鬧,妻子一臉滿意,笑著許諾之後會給我生個大胖小子,滿足我當父親的願望。
可她不知道,我們沒有以後了。
就在前不久,她親手簽下了離婚協議。
1
再見到妻子薑妍已經是一個月後。
她和小師弟程陽剛到醫院門口,同事們立馬熱情相迎,恭維討好道:
「薑院長,您和程主任出差辛苦了!」
看著這一幕,我卻覺得可笑。
出差?
他們明明是去環球旅遊了!
這一個月裏,程陽不間斷地給我發來他和薑妍的旅遊照。
他們去海邊看日落,去北極看極光,甚至在埃菲爾鐵塔下貼頭比心。
除了照片,程陽還會給我發語音短信,說我不如他受寵,讓我識趣趕緊離開薑妍身邊。
最開始,我心痛到窒息。
現在,我卻心如止水,隻剩麻木可笑。
我本來是要去薑妍辦公室歸還東西的。
既然她回來,那正好當麵給了。
我走上前,抬眼看向薑妍。
「院長,我有東西要給你。」
程陽似笑非笑道:
「祁年哥,你這麼神神秘秘的該不會是要送師姐禮物吧?」
一時間,同事紛紛朝我投來看好戲的目光。
「送禮物?祁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就他也配肖想薑院長?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麵對同事們的冷嘲熱諷,我不以為然。
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了。
我和薑妍隱婚七年,她卻遲遲不肯官宣。
朋友圈不肯放我們的合照,從不發和我有關的動態。
就連在醫院她都要和我避嫌,讓我叫她「院長」,工作上更是對我冷漠嚴苛。
同事不知道我和薑妍的關係,我周年給薑妍送花卻被同事誤以為是刻意討好。
他們因此對我冷嘲熱諷,孤立欺負,以此來討薑妍的歡心。
薑妍卻冷眼旁觀,讓我受盡白眼。
回神,薑妍也以為我要送禮,冷聲道:
「祁年,現在是工作時間,你有這個閑心,不如把心思花在工作上。」
「可現在,我和你談的就是公事。」
說罷,我把早已卸下的白大褂和胸牌一並遞給薑妍。
薑妍愣了片刻,疑惑道:
「祁年,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免疑惑。
我都離職了,這些自然是要物歸原主的。
說起來,我一個月前就想離職了,隻是當時病人還未痊愈,我得對手裏的病人負責到底。
直到昨天,最後一個病人出院後,我立馬找人事走了離職流程,線上也給薑妍發過離職申請,她也審批通過了。
可現在,她怎麼一臉不知情?
想來,她看都沒看我的消息,就直接審批了。
我正要說明離職的事,卻被程陽開口打斷。
「祁年哥,你這是要離職嗎?」
他又拉了拉薑妍的衣袖,眼眶微紅道:
「師姐,祁年哥肯定是因為那天晉升的事生氣了,所以才會鬧離職。」
「不然我還是把晉升機會還給祁年哥吧,他資曆深,比我更能勝任主任這個位置。」
薑妍臉上立馬浮現出心疼,她輕拍了下程陽的肩,安慰道:
「小陽,我不許你妄自菲薄。」
「你這麼優秀,祁年哪配和你比?這個主任,你當之無愧!」
說著,薑妍不忘冷冷掃我一眼,冷哼道:
「祁年,你少在這裏倚老賣老!真要論資排輩,看門的老黃狗比你資曆還深呢!」
我不由苦笑。
薑妍還真是會睜眼說瞎話。
程陽實力不行,是薑妍破格招進來的。
進來後他頻繁犯錯,不僅連基本的問診能力都沒有,還好幾次配錯藥,差點害死人。
每次都是我替他善後。
縱然如此,薑妍卻依舊認為他優秀,讓我向他學習。
一月前,更是要我把屬於我的晉升機會讓給程陽。
我不同意,她就和我鬧冷戰。
我不想薑妍氣壞身子,隻能妥協相讓。
她卻依舊沒給我好臉色,還覺得我在倚老賣老。
我冷笑一聲。
「你說得對,我和程陽確實比不了。以後,醫院就交給你們了。」
薑妍揚起下巴輕哼。
「知道就好。對了,小陽這幾天忙碌奔波,他的手術和課題報告就由你代勞吧。」
過去,薑妍一直是這麼壓榨我的,還美其名曰是為了鍛煉我。
可要不是她故意卡著我,我早就晉升主任了。
何況我的能力並不差。
她不知道,好多醫院都想把我挖走,但我為了留在她身邊一一拒絕。
現在想想,真是不值。
所以這一次,我果斷出聲道:
「程陽的事我沒義務代勞,何況我已經......」
【離職】二字還沒說出口,程陽就扯了扯薑妍的衣角,低聲道:
「師姐,還是我自己來吧。祁年哥肯定是因為我和你出差的事吃醋了......」
薑妍眸子迅速冷了下去,將我拉到一旁,低嗬道:
「祁年,你鬧夠沒有?我和小陽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出差,參加醫術研討會,哪像你,無所事事,還有空在這裏惡意揣測!」
揣測嗎?
看來是謊話說多了,連她自己都信了。
我暗自攥緊了手機,上麵的界麵還停留在程陽半小時前給我發的私信。
赫然是薑妍的孕檢報告!
這就是她口中的出差、忙工作。
這次,我沒有像過去那樣歇斯底裏質問薑妍為什麼要騙我。
反正每次質問薑妍都會說我是疑神疑鬼,說不過我就和我無休止地冷戰。
挺沒意思的。
想到這兒,我莞爾一笑。
「你誤會了,我是因為身體不適才拒絕的。」
聞言,薑妍神色動容,語氣也軟了幾分。
「身體不適?你生病了?」
眼看薑妍就要伸手關心我,程陽立馬捂著胸口,故意嚷嚷自己頭暈胸痛。
薑妍果斷收回目光,朝程陽的方向跑去。
「小陽,沒事吧?你別嚇我......」
果然,隻要是在我和程陽之間做選擇,薑妍選的永遠隻會是程陽。
我懶得留下看他們演狗血言情劇,直接轉身離去。
坐電梯下到車庫,我正要開車,卻赫然注意到停在我旁邊的那輛新款邁巴赫。
這車,我認得,正是薑妍買給程陽的那輛!
2
這輛邁巴赫是薑妍送給程陽的晉升禮物。
她一向如此,毫不吝嗇給程陽花錢,對我卻很摳搜。
我的桑塔納都開得磨掉漆了,輪胎也換補過好幾次,好幾次都熄火。
我和薑妍提過想換一輛車,她卻讓我不要太虛榮,還讓我要懂得知足。
我過生日的時候,她也隻給我一句簡單的口頭祝福,有的時候是一張手寫賀卡。
我雖然不介意,但看別人朋友圈的秀老婆送的禮物的時候還是不免羨慕。
所以,在我三十五歲生日的時候,我鼓起勇氣向薑妍討要生日禮物。
她卻惱了。
「祁年,我們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難道還用計較這些嗎?」
可我若真的計較,我們早就分了。
這些年,我放棄大好前途,放棄高薪工作選擇留在薑妍身邊工作。
基本工資是最低的,工作量是最多的。
薑妍還總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扣我的錢。
我左腳先進醫院影響了醫院的風水要扣錢,程陽鬧辭職薑妍也能歪理邪說怪到我頭上,也要拿我的獎金去哄。
現在想來,我被薑妍克扣下來的錢都被她拿去給程陽花了。
而薑妍之所以對我敷衍,無非就是覺得我不會離婚。
畢竟,在她眼裏,我愛她如命,更是寵得她要星星不給月亮。
試問哪個男人能像我一樣同意和妻子隱婚七年,七年裏甘願受眾人的白眼欺負?
又有哪個男人能像我一樣毫無尊嚴地在雪地裏跪三天三夜,隻為求妻子不離婚?
薑妍很清楚這點,所以總是肆意地拿捏我。
可這次,我是真的累了。
這糟糕的婚姻,也是時候結束了。
我收回思緒,開車去了律所,找律師擬定了一份離婚協議。
拿到離婚協議後,我先回了一趟家,準備收拾行李搬出去,徹底和薑妍一刀兩斷。
結果回去的路上卻在街邊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正是薑妍和程陽!
他們正在街頭畫情侶素描畫,兩人十指緊扣,緊緊依偎在一起,臉上溢出幸福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個正在直播的博主剛好注意到了這一幕,直接舉著相機湊到他們麵前,采訪道:
「兩位剛結婚嗎,看著好甜蜜啊!」
被這麼一問,薑妍頓時紅了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旁的程陽卻握住了她的手,笑嘻嘻道:
「還沒,不過也快了,對吧,師姐?」
薑妍垂下眸子,並沒有出聲反駁,耳朵紅得滴血,算是默認。
看到這一幕,我莫名覺得諷刺。
記得之前,我想和薑妍在街邊買個情侶手鏈她都嫌丟臉,覺得這種東西太過幼稚,不符合她的身份。
可現在,她卻和程陽在街頭畫素描畫,麵對博主的采訪也沒有一點要拒絕的意思。
原來,讓她丟臉的從來就不是情侶手鏈,而是我這個人。
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後,薑妍立馬朝我的方向看來,在看到一閃而過的桑塔納後,她不由一愣,下意識地鬆開了程陽的手,和他拉開了距離。
「等等,小陽,我剛剛怎麼好像看到了祈年?」
聞言,程陽立馬朝我的方向看來,他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眸。
下一秒,他搖頭否認道:
「師姐,你看錯了吧,那應該不是祈年哥。」
「如果真是他的話,他現在肯定要衝上來揍我了......」
程陽邊說邊故意露出手上的傷疤,眼圈紅紅地看著薑妍。
那道傷疤,我再熟悉不過。
當初結婚六周年時候,薑妍為了陪程陽慶生放我鴿子。
事後,程陽還故意找上門挑釁。
可不等我發作,他就拿起美工刀對著自己的手臂就是狠狠一劃。
可後麵,他卻在薑妍麵前顛倒是非黑白,說是我劃的。
也是從那天起,薑妍開始無腦袒護程陽,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對我則是越發厭惡。
程陽這麼一賣慘,薑妍臉上果然多了幾分心疼。
她一把將程陽攬入懷中,一字一頓道:
「小陽,別怕,有我在,祈年他休想傷你一根毫毛!」
「師姐,你真好~」
我沒有再看兩人的打情罵俏,一腳踩下油門,疾馳而去。
3
回到家後,我開始收拾起了行李。
打開衣櫃,裏麵滿滿當當都是薑妍的衣裙鞋帽,屬於我的衣物少得可憐,隻有幾件洗到發白的襯衫和牛仔褲。
薑妍總在我麵前抱怨工作很累,賺錢很辛苦。
我也體諒她賺錢的不易,生活中總是能省則省。
可就算我這樣節儉,在薑妍眼裏我還是無理取鬧,物質虛榮。
可程陽滿身名牌,她卻誇程陽精致體麵,帶出去應酬都給她長臉。
原來,隻要不愛了,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
我把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裏。
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說來可笑,我在這個家裏生活了七年,屬於我的東西卻連半個行李箱都裝不滿。
拉開抽屜,我把相關證件一並放進行李箱裏,卻看到了抽屜裏的相冊。
翻開一看,全是我和薑妍的合照。
我和薑妍是大學情侶,當時下著大雨,她寧可自己淋雨也要把傘留給路邊的流浪貓。
我一眼就被這個善良的女孩吸引了,一直想要她的聯係方式。
後麵我們因社團結緣,再次相遇,我大膽地向薑妍要了聯係方式。
那天之後,我們時不時地就會發消息聊天,一來二去之下我們彼此交心,順其自然走到了一起。
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也像尋常情侶一樣熱烈美好。
我們會穿情侶衫,會用情侶手機殼,會拍各種親密大頭照,恨不得24小時膩在一起。
也會攜手相伴去姻緣寺求姻緣,許諾相守一生,白首不離。
可自從程陽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薑妍和程陽師出同門,同屬一個導師,更是在同一個醫學小組。
自從遇見程陽後,薑妍開始對我變得敷衍冷淡,和我拍得合照也越來越少,更是三句不如程陽。
說我不如程陽會哄人開心,不如程陽活力陽光,會哄人開心。
所以,我們的合照越來越少,她的朋友圈裏程陽出現的身影卻越來越頻繁。
時間一久,她和程陽的流言逐漸傳了出來。
我得知後心生醋意,讓薑妍和程陽保持距離。
可薑妍卻怒了,抄起杯子就朝我砸來。
「祈年,我和小陽之間清清白白,你能不能別總這樣疑神疑鬼?」
「我看你就是心思齷齪,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
後來,因為程陽,我們頻頻冷戰,爭吵不休。
我們的感情也在薑妍一次次偏袒程陽的時候逐漸消耗。
現在,我們的最後一絲夫妻情分也被消磨殆盡。
我輕歎一口氣,關上抽屜,這時我卻注意到了角落裏的紅色絲絨盒。
打開一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條珍珠項鏈。
我記得這是我給薑妍準備的生日禮物,當時她收到的時候就滿不在乎地放到一旁,說之後再戴。
我知道薑妍對我敷衍,可沒想到她會這麼敷衍,我送的禮物居然看都沒看,甚至都懶得拆封,就這麼扔在角落裏生灰。
我自嘲一笑,要找垃圾桶把珍珠項鏈扔了。
卻在找垃圾桶的時候看到了陽台的吊蘭。
這個吊蘭是程陽送給薑妍的生日禮物,薑妍打從收到那天起就小心對待。
每天都按時澆水,按時曬太陽,生怕有什麼閃失。
我記得有一次,保潔不小心碰掉了吊蘭的一片葉子,結果直接被薑妍劈頭蓋臉一頓罵,更是當場開除。
明明同樣都是生日禮物,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禮物是如此,人亦然。
我冷笑一聲,反手把珍珠項鏈扔到了垃圾桶裏。
不僅是珍珠項鏈,曾經承載我們美好回憶的東西,我全都給扔了。
有我給薑妍手寫的999封情書,有我們的合照,有她親手給我織的圍巾。
就連牆上的婚紗照,我也一並扔了。
等收拾完一切後,正準備休息一下,手機卻響了。
打開一看,程陽更新了朋友圈,專門曬出了他和薑妍的情侶素描畫,就連頭像也換成了情侶頭像。
緊接著,程陽又給我發來了私信。
【我知道你前麵就在街對麵,你也看到了師姐有多寵我了吧?】
【隻要我一句話,師姐就會陪我畫情侶素描,還願意陪我換情侶頭像,師姐有這麼對過你嗎?】
【祈年,你都一把年紀了,拿什麼和我比?識相的話就趕緊卷鋪蓋走人,免得到時候被踹尷尬!】
這已經不是程陽第一次這麼挑釁我了。
放在過去,我肯定會發瘋吃醋,打電話向薑妍質問。
可現在,我卻冷笑一聲,反手給程陽點了個大大的讚。
回複道:
【這麼喜歡二手貨?送你了,不客氣。】
發完後我果斷熄屏,之後沒再理會程陽的消息,開車去了我的公寓。
這公寓我本來想加上薑妍的名字。
但買的時候我突然改變主意,做了婚前財產證明,算是我的一份保障。
現在想來,得虧我當初做了婚前財產公證,不然搬出去後,我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來到公寓後,我輸入密碼就要開門。
下一秒,密碼鎖卻變紅發出刺耳的「滴滴」聲。
4
密碼不對!
我又連試了好幾次,結果都不對。
怎麼會這樣?密碼是我和薑妍的結婚紀念日,我是不可能忘記的。
心中的不安不斷放大。
我連忙找來鎖匠,強行開鎖。
門一開,我卻徹底傻眼了。
刺鼻的煙味撲麵而來,地上滿是煙頭和散落的衣物。
我最愛的意式簡約風的裝修也被人爆改成了憂鬱海藍風。
而牆上之前明明貼滿了我和薑妍的情侶照,現在卻變成了薑妍和程陽的情侶照。
我才想起,薑妍也知道公寓的密碼。
自從和薑妍在一起後,我就對她毫無隱瞞。
可我拿真心相待,薑妍卻趁我不知情,把這裏當成她和程陽愛的小家?
看著滿是他們生活痕跡的公寓,我頓覺惡心。
這個公寓我是沒法再住了。
我用身上僅存的積蓄租了個小單間暫住,而後果斷把公寓信息掛網上,低價出售。
很快,就有人聯係我要租公寓。
簽訂合同後,我把密碼發給了他。
對方動作也很迅速,直接拎包入住。
忙完這一切後,我正想休息一下,手機卻響了。
剛接通,薑妍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她故作無辜道:
「祁年,公寓密碼你是不是換了?而且裏麵的人怎麼說公寓是你賣給他的?」
我也沒打算瞞著。
「嗯,是賣了。」
電話那頭的薑妍停頓片刻,語氣震驚又憤怒。
「賣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我冷聲回懟:
「公寓是我的,我自然有處置權。」
「倒是你,我賣個公寓而已,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薑妍哽住了。
畢竟之前,我從來不會和她計較這些。
我總說我的東西就是她的,她也習慣混為一談,占盡我的便宜。
想著都是一家人,我也沒介意。
沒想到,我的真心卻換來了她的得寸進尺。
她都沒把我當丈夫,我又何必把她當妻子相待?
聽我說話這麼不客氣,薑妍還以為我還在賭氣,語氣難得緩和了些。
「祁年,我知道你還因為我的爽約而生氣,那不是事出有因嗎?」
「我答應你,等忙完這陣,就退居幕後,給你生個大胖小子,讓你也開心一下,好不好?」
「不過你得先把租出去的公寓收回來。」
「我忘了和你說,當初小陽來投奔我的時候身無分文,我看他可憐,就把你的公寓給他住了,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沒想到你卻把公寓給賣了。」
「現在好了,因為你,小陽又沒地方住了。祁年,別任性了,趕緊把公寓要回來,答應你的承諾我也早晚會兌現的......」
又是這樣。
薑妍每次說不過我就會給我畫餅,試圖讓我妥協。
可這麼多年,她的餅我早就吃膩了。
想到這裏,我冷聲道:
「要回來也行,程陽得先給我交房租。」
薑妍氣惱嗬斥。
「錢錢錢,我看你真是掉錢眼裏了!」
「小陽孤身一人來大城市打拚本來就不容易,都說長姐如母,我身為師姐就算他半個母親,本來就應該照顧幫襯他。」
「你倒好,不幫襯就算了,還落井下石,你怎麼變得這麼冷血?」
我卻心中冷笑。
那薑妍對程陽可真夠照顧的,連孩子都照顧出來了。
何況,明明是程陽白嫖,怎麼還成了我的錯了?
見我沉默,薑妍以為拿捏住我了,趁機道:
「祁年,你不答應我,我可就生氣了!」
之前隻要薑妍一生氣,我便會立馬昧著良心認錯,好言好語地哄著。
但現在,我都對她心死了,自然不在乎她會不會氣壞身子。
想到這兒,我一字一頓道:
「薑妍,程陽的不容易又不是我造成的,我沒義務替他的不容易買單。」
說完,我掛斷電話。
安置好行李後,我拿上離婚協議,開車回我和薑妍的家,準備找她簽一下字。
剛到家門口,就聽到裏麵傳出一陣歡聲笑語。
5
剛進門,就看到玄關處擺放著薑妍和程陽的情侶鞋。
黑色的皮鞋和白色的細高跟,看著很是相配。
其實,很早之前我也提過想和薑妍像其他小情侶那樣,穿情侶衫,用情侶用品。
可她卻嫌棄說都一把年紀了,再學小年輕那樣未免丟人。
可現在,她卻明顯樂在其中。
原來薑妍嫌棄的不是情侶用品,隻是嫌棄我罷了。
客廳裏,我和薑妍的婚紗照被人故意劃爛。
照片上的我眼睛被人用筆塗黑,臉上更是打了個大大的叉。
不等我反應過來,就聽到廚房傳出嬉笑聲。
「小陽,你就乖乖在旁邊站著,我煮的粥保準符合你的胃口。」
「是嗎?那我就好好期待咯~」
廚房裏,薑妍紮起頭發,露出白皙的脖頸,任由程陽湊近給她係圍裙。
煮到一半的時候還不忘用勺子盛一點起來讓程陽嘗味。
兩人旁若無人的逗弄打趣,氣氛溫馨和諧。
這倒顯得我有些格格不入。
這時,薑妍注意到了我,柳眉蹙起,不悅道:
「祁年,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你怎麼回來了?」
「你這是曠工,得扣200,之後記得找人事報備!」
都這麼久了,薑妍居然還不知道我已經離職了?
但我也懶得解釋,反正審批已經通過,她早晚會知道的。
愣神間,一旁的程陽似笑非笑道:
「祈年哥,你來得正好,師姐剛給我煮了小米粥,很好喝,你要來一碗嗎?」
說著,他直接去廚房給我盛粥,儼然一副主人模樣。
很快,他便端著一碗滾燙的粥出來,在遞給我的時候故意鬆手,試圖把滾燙的粥潑到我手上。
可我早有防備,側身一閃,滾燙的小米粥就這麼盡數潑到了程陽自己的手上,惹得他痛呼出聲。
計謀沒得逞,程陽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隨即立馬紅了眼圈,楚楚可憐地看向薑妍。
「師姐,我也是好心想讓祈年哥嘗嘗你的手藝,沒想到他會這麼計較晉升的事情,我看我還是把主任的位置還給他好了......」
薑妍頓時惱了,一把將我推開,冷聲道:
「祈年,不就是一個主任的位置嗎?你至於這麼斤斤計較,還因此動手傷人?」
在觸及到程陽燙紅的手背後,薑妍眼裏浮現出幾分心疼,柔聲道:
「小陽,你就是太心善了。你是好心,可某人偏偏不知感恩!」
被薑妍這麼一推,我一個沒站穩直接撞到了桌角。
左膝蓋舊傷複發,傳來陣陣刺痛,疼得我不由滲出冷汗,悶哼出聲。
程陽見狀拉了拉薑妍的衣袖。
「師姐,祈年哥看起來好像受傷了,比起我,你還是先去看看他吧?」
薑妍卻冷哼。
「他一看就是裝的,他就是看你受傷了也想假裝受傷博同情,真以為我會上當?」
可她忘了,我沒有裝,這傷還是當初為了救她留下的。
四年前,發生醫療事故,病人家屬鬧到醫院。
明明是他們自己沒有告訴醫生病人有心臟病,結果導致病人手術時心臟驟停,結果家屬卻甩鍋給醫院,說醫院草芥人命。
爭執間,病人氣得抄起一旁的花瓶就朝薑妍砸去。
我衝上去護住薑妍,可左腳卻被紮入花瓶碎片,落下病根,每到陰雨天就隱隱作痛。
得知情況後薑妍哭紅了眼,抱著我說以後一定會好好對我,決不負我。
可現在,她不僅食言了,還忘了這件事。
而她看向程陽心疼深情的眼神,和多年前看向我的眼神逐漸重合。
我從不懷疑真心,可真心卻瞬息萬變。
回神,程陽還在假惺惺道:
「師姐,你別怪祈年哥了,是我沒拿穩,祈年哥也不是故意的。」
可他越這麼說,薑妍看向我的目光就越冰冷。
「祈年,你一把年紀了還欺負小孩,害不害臊?」
「小陽是醫生,他的手就是他的命,現在卻被你燙傷了,還不過來道歉?」
程陽向來喜歡以退為進,演技拙劣,偏偏薑妍相信,認定我欺負他。
可這次,我卻沒有辯解,反正解釋了薑妍也不會信,還會反過來說我強詞奪理。
但我也沒有道歉,程陽他不配。
我沒有正麵回答薑妍的話,比起這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我走上前,拿出離婚協議遞給她。
「簽了吧。」
薑妍愣住:「這是什麼?」
程陽立馬有意無意地說道:
「師姐,祁年哥肯定是因為前麵電話裏的事來向你賠罪的,你看他連禮物都給你準備好了!就是不知道這次到底是車還是房?」
聞言,薑妍臉色緩和,也以為這是我給她買的賠罪禮物,看都不看就簽了。
也是,過去我經常這麼哄她。
隻要薑妍一不高興,我就會偷偷給她買首飾,買車,哄她開心。
而她也總是把這些東西折現給程陽。
可這次,她要失望了。
6
「你誤會了,這是離......」
不等我說完,薑妍就高傲地冷哼道:
「祁年,雖然我收了你的禮物,但不代表我就原諒你了。」
「想我原諒你,你得先給小陽道歉。」
「畢竟,你打了小陽,動手是原則問題。」
「還有,因為你把公寓賣了,小陽暫時找不到去處,這段時間他得搬來和我們一起住。你得把主臥讓出來給小陽......」
我聽著薑妍的歪理隻覺得好笑。
程陽白吃白住我的公寓這麼久,我沒收房租已經夠仁至義盡的了。
而且,他找不到去處明明是他自己的問題。
可現在,薑妍卻得寸進尺,把程陽找不到住處的鍋甩給我,要我對他負責。
放在過去,以我的暴脾氣肯定會大吵大鬧,把程陽趕出去。
可現在,我卻點頭,淡淡道:
「沒問題。」
見我這麼好說話,薑妍一臉欣慰。
「祁年,你早這麼懂事不就好了?」
程陽也是滿臉得意,高揚起下巴,宛若一隻鬥勝的公雞。
下一秒,我卻冷聲打斷:
「不僅是房間,連你,我也一並讓了。」
說完,我轉身要走。
程陽卻紅了眼眶,期期艾艾道:
「師姐,祈年哥肯定是生我氣了。我看我還是先走了,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也別為了我吵架。」
「至於我,哪怕睡橋洞也沒關係的......」
程陽作勢要走,卻趁機哎喲一聲,彎下身子捂著肚子痛呼。
「師姐,我的胃突然好痛,怕是胃病犯了......」
可他臉色紅潤,表情浮誇,哪裏像是有胃病的樣子?
我就沒見過這麼精力旺盛的病人!
明明一眼假,薑妍自己也是醫生,望聞問切多年,可她偏偏信了程陽拙劣的演技。
每次程陽一賣慘,她就關心則亂,心疼得不行。
這次,也不例外。
薑妍立馬小跑上前,一邊給程陽順氣,一邊熟練地從口袋裏拿出隨身攜帶的胃藥,倒出一粒,一臉溫柔地給程陽喂下,臉上是止不住地擔憂。
「小陽,好點了嗎?」
程陽故作柔弱地靠在薑妍懷裏,挑釁地看了我一眼,衝我做口型道:
【祈年,你輸了!】
等安撫好程陽後,薑妍立馬朝我射來眼刀,怒喝道:
「祈年,不就是讓個房間?你不想讓可以不讓,至於這麼陰陽怪氣?」
「再說,小陽已經很可憐了,你還真要他睡橋洞?你怎麼這麼冷血?」
她還不忘給程陽撐腰。
「小陽,這個家我說了算,我要你留下,誰都沒法趕你走!」
說罷,薑妍扶起程陽,直接把他帶去了我的房間。
到了房間後,看到房間相比之前空蕩冷清了不少,薑妍心裏沒來由地一慌,轉頭問我:
「你找保潔收拾過了,家裏怎麼突然少了很多東西?」
但凡薑妍上點心就會發現家裏少的都是我的東西。
可惜,她滿心滿眼都是程陽,又怎麼會在意這些?
很快,她便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帶程陽熟悉裏麵的一切。
我懶得留下看他們親密,反正離婚協議也簽了,轉身要走。
這時,程陽卻突然上前兩步湊近我,在我耳邊低聲道:
「祈年,你說我和你之間,師姐會護著誰呢?」
說著,他勾起一抹冷笑。
下一秒,程陽直接著急喊道:
「手表!我的手表怎麼沒有了!那可是我媽媽專門留給我的遺物!」
在看到程陽光禿禿的手腕後,薑妍立馬冷眼看向我,嗬斥道:
「祈年,你太過分了!」
「小陽不就是借住一段時間嗎?你有必要這麼針對他嗎?」
「為了針對他,甚至不惜偷走他的手表!你明知道這是程陽媽媽留給他的遺物,對他來說意義非凡!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毒?」
「我沒有......」
我剛想自證清白,下一秒,卻在口袋摸到一個冰涼的硬物。
這時,我猛地想起前麵程陽故意在我的口袋裏摸索了一番,再結合他上揚的嘴角,我頓時明白了一切。
我被設計了!
見我愣著不動,程陽一臉勝券在握,在一旁趁機拱火道:
「師姐,我相信肯定不是祈年哥幹的,不過那個手表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要是找不到了,我該怎麼和已故的母親交代......」
聽他這麼一說,薑妍越發堅信是我偷走了手表,她快步上前,不等我反應過來直接把我的手從口袋裏拽了出來。
在看到我手裏的手表後,薑妍氣惱不已,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怒罵道:
「祈年,你太讓我失望了!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程陽頓時紅了眼圈,期期艾艾道:
「祈年哥,我這麼相信你,沒想到你真的偷了我的手表......」
「既然你這麼容不下我,那我走,我走就是了!」
薑妍卻一把攔住程陽,冷眼看向我。
「祈年,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給小陽下跪道歉,磕頭認錯。」
「第二,我們離婚,你搬出去!」
程陽明明滿眼得意,卻假惺惺勸阻道:
「師姐,就算祈年哥有錯在先,你也犯不著為了我向祈年哥提離婚啊!我可不像成為破壞你們感情的罪人。」
「祈年哥,你快和師姐認個錯。不然真離婚了,你的工作怎麼辦?」
「這年頭就業環境差,工作不好找,再加上你年齡也不小了,離了師姐,你還能找到什麼還工作?」
薑妍冷哼一聲,也趁機用工作來威脅。
「祈年,你可想清楚了,真要離婚了,你可就一無所有了!」
薑妍篤定我不敢離,就是想以此逼迫我妥協。
我卻笑了,反手甩出離婚協議。
「不用那麼麻煩,因為剛剛,我們已經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