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好心借小助理優盤，他卻恩將仇報植入病毒，害得用戶信息泄露，損失千萬。

事後，小助理還哭哭啼啼找總裁妻子告狀：

「岱川哥想把我趕出公司我不怪他，可他不能傷害公司的利益和無辜的人啊！」

一向寵他的總裁妻子在發布會上蓋棺定論，讓我背上這口黑鍋，停職回家。

「許岱川，你資曆老，回頭大家罵完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薛凱不一樣，新人誰不會犯錯，你難道舍得看見他前途盡毀？」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等著看我笑話。

我隻是默默刪除電腦中能挽救公司的策劃案，扔出自己的工牌：

「眼不見為淨，我辭職。」

隻有我知道，那病毒不僅會泄露用戶信息，還會破譯用戶的銀行卡信息。

等待妻子公司的，將是漫天債務，還有極端用戶的複仇。

1

「姐姐，岱川哥畢竟曾經教過我碼代碼，我願意代替他受懲罰，這件事我背了！」

「隻要對公司好，我什麼都願意做！」

小助理薛凱撿起工牌塞進我手心，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妻子王雪霽終於開口，卻冷聲道：

「別理他，他就是個倚老賣老的戲精，既然他不願意當副總，那這個副總，你來當就好了！」

「善良是要給值得的人的，像這種打蛇隨棍上的人，不用給好臉。」

會議室眾人聞言，都紛紛嘲諷起來。

「許岱川，你多大歲數了還搞鬧離職威脅老板一套，還以為是十年前隻有四個程序員的時候呢？我們公司，最不缺的就是程序員！」

數十雙齊刷刷看向我，我隻是冷笑一聲。

十年前，國內互聯網初步發展時期，我放棄大廠邀約，陪王雪霽白手起家。

每天廢寢忘食加班，幾次累到腦出血住院。

王雪霽在病床前發誓。

此生絕不辜負我的付出，要帶領公司上市，走向輝煌，讓我這個軟件工程師享譽世界。

後來公司擴招，我轉向管理部門。

一年前，王雪霽央求我重新出山，說自己挖到了一個好苗子，要我手把手帶，幫助公司上市。

我欣然同意。

可我好心好意帶薛凱，他卻總犯低級錯誤。

表麵上認錯，背地裏卻衝王雪霽掉淚珠子，說我故意教他錯的。

為此王雪霽經常和我爭吵，覺得我嫉賢妒能。

我以為她壓力大，等軟件上線，一切都能柳暗花明。

於是不要命般靠著吃藥，打封閉針硬撐，連醫生都說我再熬下去就有猝死風險。

一開始，軟件好評如潮，無數企業拋來橄欖枝。

直到慶功會那天，薛凱說自己忘帶優盤不好講解，向我借用。

誰知等他拿回優盤插入公司電腦時，源文件直接被病毒入侵，用戶的數據泄露，引起軒然大波。

事發後，我迅速想出建立一個優盾係統保護被病毒入侵的係統，挽救公司損失的方案。

卻沒想到，我興衝衝找到王雪霽的辦公室，等來她讓我背上這口黑鍋。

這一年來的冷漠，諷刺，還有王雪霽對薛凱的偏愛，如走馬燈在眼前閃過。

我不會再替她兜底了。

眾人側目下，我轉身開門，直接往機房走去。

王雪霽伸手攔住我。

「許岱川，你要幹嘛，鬧離職不成搞破壞？」

我淡淡道：

「我離職了，自然要把自己源代碼的庫刪除掉。」

她秀眉微皺：

「隻是讓你停職回家，你何必這麼偏激，又是鬧離職，又是要刪源代碼？」

薛凱卻拉住王雪霽的手，柔柔道：

「姐姐，其實岱川哥寫的代碼太老，害的係統運行速度都變慢了，我早就想找個機會刪除了，現在他既然執意要走，就讓他把數據帶走吧！」

這話，是在暗示我能力不行，寫的代碼都是垃圾。

要是以前的我，或許會和他分析，告訴他這些底層代碼的重要性。

現在，我卻懶得和他爭論，隻是打開機房的門。

在場真正懂技術的人員忍不住出聲提醒：

「王總，您讓許岱川走可以，這代碼卻不能讓他刪除啊！」

王雪霽出聲維護：

「薛凱可是名牌大學計算機係畢業的，還能沒你懂？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職場老油條喜歡抱團，平日沒少欺壓薛凱這樣的青年才俊。」

「要再讓我發現，你們就和許岱川一起滾蛋。」

我哂笑一聲。

名牌大學計算機係畢業？

連初始代碼都隻能磕磕絆絆敲出來高材生，我確實第一次見。

當初麵試時，薛凱抱著籃球，揚唇一笑，露出兩顆調皮的小虎牙。

王雪霽就愣了神，二話不說要把他招進來，堅信他是個人才。

她還不知道，信息泄漏事故隻是開端，沒有優盾，病毒會進一步套取客戶的銀行卡賬號密碼信息。

到時候，她的公司就完了。

我倒要看看，她口中的人才，怎麼應對這場空前浩劫。

王雪霽發話，技術人員也不敢攔我刪除代碼的舉動，隻能歎息一聲。

刪完代碼，我抱著自己的紙箱離開公司。

十年前初創公司時我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不夠盡心。

現在我離開時卻覺得格外釋然。

把紙箱放副駕，我剛啟動。

不遠處，薛凱的座駕亮了。

眼前，他拿著車鑰匙笑吟吟敲了下我的車窗玻璃：

「許岱川，看你這小破桑塔納我都怕出事故，不如開我的吧？」

「這可是雪霽怕我走路辛苦，專門給我配的新座駕，也就五十萬，不貴！」

我攥著方向盤的手收緊。

十年來，我的座駕始終是當年拉投資時開的小破車，王雪霽說我每天悶頭寫代碼，不必買什麼豪車衝門麵，不如給公司開源節流。

卻沒想到，我節省的錢，給薛凱換了車，明明他家到公司不過走路五分鐘的路程。

我懶得搭理。

薛凱卻上車，猛打方向盤直接衝我撞來。

砰！

不等我反應過來，薛凱驚呼：

「姐姐救我，岱川哥要殺我！」

安全氣囊彈出來，我頭破血流。

血色的視野中，不知何時出現在地下車庫的王雪霽毫不猶豫向薛凱奔去。

她拉開車門，像抱一個嬰兒一樣將薛凱拖出來，柔聲安慰。

薛凱泣不成聲，一個勁兒往她懷裏鑽：

「姐姐，我看岱川哥車那麼破，好心讓他開我的車，誰知道他突然不要命一樣開車撞我，說我搶了他的職位！」

「我好害怕，我什麼都不要，我辭職好不好？」

聞言，王雪霽遙遙瞪了我一眼，滿眼失望：

「許岱川，你為什麼非要和薛凱過意不去？這樣的事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她開車送薛凱去醫院。

我隻覺得渾身鈍痛，勉強拿起手機打了120。

不一會兒，救護車來了。

迷迷糊糊中，聽到醫生聯係王雪霽：

「請問你是患者的妻子嗎？患者顱內出血很嚴重，需要手術，麻煩你現在就來中心醫院簽字！」

聽到電話那頭的回答，我卻愣住了。

2

「他真的受傷了？」

王雪霽驚疑不定。

也是，剛才她一心撲在薛凱身上，怎麼會關心我的死活。

薛凱苦笑一聲，虛著氣音善解人意道：

「姐姐，看來是因為你陪我太久，姐夫吃醋了，我隻是一點小傷，沒事的，你去找他吧......」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卻傳來王雪霽的驚呼，一疊聲喊著薛凱的名字。

她衝我嘶吼道：

「許岱川，你故意開車撞傷薛凱還不夠，居然還裝病賣慘來吸引我的注意力？你知不知道薛凱都暈倒了，要是他出了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醫生一臉糾結，還要開口。

王雪霽卻掛了電話。

一顆心早就墜落到無底深淵。

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我睜開眼，掙紮著起來簽字。

在醫院住院一周，沒有一個人來探望。

眼看著我快出院的時候，王雪霽才想起來找我。

她將我摁倒在床上，笑了一聲：

「阿川，我最近比較忙，沒空來看你，你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我還以為你還在和我賭氣，離家出走呢。」

她一張小臉寫滿無辜。

我卻知道她無事不登三寶殿，沒安好心

果然，她斟酌了一下，遲疑道：

「係統最近修複的效果一般，用戶不是很滿意，要不，你回公司一趟？」

見我不語，她聲音更柔和，給我轉了200塊：

「我知道你還在因為給薛凱頂罪的事情而生氣，你也知道薛凱可是咱們公司現在最優秀的人才，沒有他，公司沒法上市，你也無法實現自己的理想。」

「我的許大帥哥？你答應我一個小要求都不行嗎？這些錢就當我給你的獎勵啦！」

說著，她俯下身，就要湊過來吻我。

我偏頭躲過，依舊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屬於薛凱的男士香水味。

和她結婚十年，我工資全部上交，她卻對我能省則省，生活費每天三十元。

每一筆消費都要向她彙報，隻是想額外買包煙緩解壓力，都要被瘋狂盤問。

要是以前的我收到這200，沒準還會偷笑。

可薛凱高定西服上的一顆紐扣，都不止200了。

王雪霽一吻落空，在枕巾上留下鮮紅唇印，卻也不惱。

正趕上醫生進來查房：

「家屬是嗎，患者的心腦血管已經非常脆弱，聽說他是程序員，千萬不能再讓他熬夜動腦了，還要禁煙禁酒，明白嗎？」

王雪霽點頭應下，溫聲送走醫生。

回來時，裝模作樣給我掖被角：

「阿川，我讓你停職在家，不僅是因為信息泄露這件事，最重要的就是怕你太累了，想讓你在家修養，你要明白我的苦心......」

這次，我直接拍開她的手。

王雪霽已經很久沒被這樣忤逆過了，表情陡然一冷。

正要發作，手機響了。

發現是薛凱，欲蓋彌彰般衝我尬笑了一下，點了拒接。

電話又響，她隻能接聽。

薛凱興奮道：

「姐姐，好消息！我已經把係統修複好了，信息泄漏的事情得到了解決，咱們的客戶量又回升了！」

我有些驚訝。

就憑他？

轉念一想，估計又是奪走了某些人的勞動成果罷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王雪霽卻猛地站了起來，笑得合不攏嘴：

「好，好！不愧是我的凱凱，今天姐姐就給你辦慶功宴，你一直喜歡的那套別墅，也買給你做獎勵，好不好？」

興奮過後，她拿起椅子上的包就要走，這才注意到我。

她仰脖嘟囔道：

「哼，本來給你機會了，是你自己把握不住。」

王雪霽走後，我立刻拿出手機，繼續和投資人聯係。

這幾天我想的很清楚。

與其一輩子當個打工仔受人掣肘，不如我自己開個公司，以後自由自在。

半隱退後，我也沒閑著，發現自己的投資天賦還不錯，甚至不少機構邀請我去幫他們投資。

現在聯係的這個投資人，可是全球五百強企業的總裁。

他聽說我有意開公司，立馬答應明天中午和我約飯詳談。

隔天，我提前半小時到了餐廳，便百無聊賴等待。

卻沒想到，洗手時，意外撞見了王雪霽。

她幫咳嗽的薛凱拍背，滿眼心疼：

「凱凱，喝不了酒就算了，你是技術人才，我找別的人替你喝。」

說著，她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下一秒，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3

隻隔著一株綠植，我和她四目相對。

王雪霽眼神一亮，快走幾步抓住我的胳膊就要往包廂裏帶。

「許岱川，隻要你替我應酬，我就不計較你跟蹤的事，這次的客戶可是很看好我們開發的軟件，要幫我們融資上市呢！」

我用力甩開她。

「喝不了。」

薛凱裝模作樣道：

「姐姐，既然岱川哥不願意喝，那還是讓我來吧，雖然我一喝酒就腦霧，不方便碼代碼，但是沒關係的，為了你我願意赴湯蹈火。」

硬的不行，王雪霽語氣軟下來。

「阿川！不就一杯酒，死不了的。你是薛凱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替他喝兩杯又何妨？」

我扯開唇角。

「我可沒有他這種逆子。」

王雪霽被我的態度激怒，忍不住甩我一巴掌。

「許岱川！」

「你別太過分，我讓你應酬也是給你回公司的機會，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臉頰刺痛，舌尖傳來淡淡血腥味。

多年前我第一次腦出血暈倒在地，被王雪霽強迫住院一個月。

沒了我，團隊就失去了主心骨，不僅進度緩慢，底下人還埋怨我偷懶。

即便那時團隊隻有十個人，王雪霽都毫不猶豫把說我壞話的人開除。

從此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她的逆鱗。

可現在，她為了讓我給薛凱應酬，不僅罵我，還甩了我一耳光。

忽然覺得腦袋又嗡嗡的疼，我扶額。

王雪霽想到什麼，臉色忽然有些發白，關切看著我。

薛凱咬唇，英勇就義般走向包廂：

「岱川哥，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替我應酬，沒關係的我都懂！我就算喝死我自己，也會幫姐姐拉到這波投資！」

王雪霽看著我的目光一愣，聲音溫度驟降：

「許岱川你又裝病？要麼和我回去應酬，要麼我和你離婚！」

薛凱難掩興奮，舔了下唇角幹巴巴勸道：

「姐姐，別因為我和姐夫起爭執，要是弄得和上次一樣我可就是罪人了，我現在就回包廂應酬！」

王雪霽拉住他，死死盯著我。

她知道，我根本不會答應，畢竟我願意為她去死，又怎麼舍得和她離婚。

可我卻釋然一笑：

「好啊，那就離婚吧。」

4

王雪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原地。

「不過我沒帶離婚協議書，回頭我寄給你，千萬記得簽字啊。」

說完，我轉身發消息給投資人，和他道歉。

他回複：「沒事，我路上堵車，剛到門口呢。」

包廂內，我們吃的開心，聊得也開心，直接約定好了投資的事情。

腦海浮現出這十年中，因為覺得我過分戀愛腦而遠離我的朋友們。

這次，要和他們完成大學時一起開公司的夢想。

麵帶微笑和投資人相攜出來的時候，卻沒想到王雪霽和薛凱就站在門口。

我將投資人送走。

身後，薛凱譴責我：

「岱川哥，你怎麼可以不給姐姐應酬，反而和別人應酬呢，姐姐可是你的妻子啊！要是我有姐姐這樣的妻子，就算喝死了也不為過。」

王雪霽卻明顯醉了，渾身散發著酒氣，雙眼迷蒙：

「許岱川，那是誰？」

「王總，我已經離職了，你無權幹涉我的私事。」

薛凱將不住向下滑的王雪霽摟在懷中，兩眼一眨擠出心疼的淚水：

「岱川哥你別發火了，姐姐隻是關心你！剛才你不給她應酬，她一個女孩子可是硬灌了三瓶白酒呢！」

我終於知道這兩人為什麼在等我了。

秀恩愛呢。

王雪霽雙眼竄出火氣，點著我的胸膛憤怒道：

「許岱川我都不明白你為什麼現在這麼不懂事，你忘記自己手頭還有股份在我們公司嗎，公司能上市你不開心嗎？！」

我拂開她的手：

「那些股份啊，我不要了，就當施舍給乞丐了。」

離開餐廳後，我找律師將離婚協議書郵寄給了王雪霽。

王雪霽卻沒有任何回複，反而在社交媒體上和李總的公司官宣了合作，說要開直播發布會。

來現場的用戶可以參與抽獎，送紅包和豪車。

根據我的經驗來看，病毒持有者肯定怕打草驚蛇，準備等用戶達到峰值的時再收割資金。

明天的發布會，倒是一個告知眾人真相的好時候。

終於，到了發布會當天。

王氏公司內擠滿了人。

發布會立牌上，除了王雪霽的名字外，隻寫著薛凱的名字。

這就是王雪霽說的實現我的夢想，把所有榮譽都給了薛凱。

聚光燈下，王雪霽款款起身：

「各位觀眾和用戶們，我要向你們介紹，這款軟件的主要設計師是——」

話音未落，我跳上台，搶過話筒，我嚴肅道：

「所有觀看直播的，使用王氏開發的軟件的用戶，麻煩你們在三分鐘內注銷軟件賬號，修改銀行卡密碼。王氏集團的係統具有嚴重漏洞，三分鐘後，你們賬號中的資金將被黑客全部轉移！」

我手心發汗，希望眾人能夠聽我的勸告。

王雪霽回過神來，厲聲道：

「許岱川你不要信口雌黃，危言聳聽！我們公司的係統十分安全！」

薛凱一臉悲憤：

「許岱川！你不能因為自己被開除了就造謠生事啊，我們公司雖然福利高待遇好，珍惜人才，但是絕對容忍不了你這種小人，之前你在係統植入病毒，害的多少用戶因為你遭受損失，你不虧心嗎？」

我心中想著救人，對王雪霽道：

「現在關閉係統，一切還有救，不然後果你承擔不起！」

王雪霽卻高高抬手。

下一秒，漆黑話筒砸中我的腦袋。

我軟倒在地，腦袋一片轟鳴。

「許岱川，本來我還想放你一馬，你自己不識抬舉，那我就不客氣了！你擾亂現場秩序，我要報警抓你！」

在場眾人認出我，嘲笑聲不絕於耳：

「原來這是之前害係統泄露的人，居然衝到發布會鬧事，真像個小醜，快下台吧！」

「弄得和真的一樣，我差點信了，這係統可有李氏當靠山，怎麼可能出問題！」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哄笑聲中，我聽到一聲尖叫。

台下忽然一陣騷亂，不斷響起軟件提示音：

「請注意，您尾號9503的賬戶剛才轉出了一筆大額資金，現在餘額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