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男友的小青梅懷孕後被檢查出疑似羊水栓塞，還指名點姓讓我去為她全身換血。

相愛多年的男友成天更是以淚洗麵，日日拜佛，隻求她能平安生產。

我不同意換血，他卻說我小心眼，隻是抽血又不是要我的命。

可他不知道，我已癌症晚期，早就沒幾天了。

後來當他得知我生病後，卻幾近崩潰地泣不成聲道，“求你活下來，別拋棄我！”

1.

“下周葉紫青預產期，她被查出疑似羊水栓塞，到時候需要抽你的血。”

葉紫青他從小長到大的小青梅，孩子的生父去世，一直以來都是裴萬霄照顧著她。

為了她，我們爆發過無止境的爭吵，最後裴萬霄都會抱著我號啕大哭，解釋著，等她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指尖掐得手掌生疼，準備拿出來的化驗單被窩硬生生地放回包裏。

羊水栓塞可是要全身換血的，她能順利活下來，那我呢？

“我不願意，風險太大，我惜命。”

從前我愛屋及烏為她做了太多的事，甚至把她肚子裏的孩子當作親生般對待。

為她請月嫂，親自給尚未出生的孩子做衣服，玩具更是一箱一箱地買。

可不知哪句話說錯，觸碰到裴萬霄的逆鱗，他怒不可遏地指責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就是抽點你的血嗎，跟要你的命一樣。要是我能抽，我就不會來找你了！”

他越說越生氣，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裴萬霄費盡心思地保護她，卻毫不在意我的感受。

明明他可以去求醫生好好地為葉紫青治療，卻放不下麵子，想著抽我的血便好。

這次我沒再反駁，而是自顧自地忙自己的事，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

我越是這樣不在乎，裴萬霄就越是暴躁，額頭的青筋暴起，猩紅著雙眼看著我，“算我求你了，行嗎？葉紫青在這世上就我一個親人，她老公出事誰也不想的。

等孩子生下來她就有寄托了，我們就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了，再也不會管別人了。”

葉紫青剛開始懷孕時，他也是這樣，說著孕早期不穩定，需要多多照顧，到了孕中期，又說她懷孕行動不便，需要他幫忙。

我一次又一次無底線的忍讓，隻換來了他的得寸進尺。

我明白，裴萬霄現在說的話隻不過是權宜之計。

等孩子生下來後，葉紫青一個電話他依舊會屁顛屁顛地趕過去。

人不會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我也不會永遠相信他的鬼話。

見我態度堅定，裴萬霄泄氣地說著，“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你才願意鬆口，舍得抽血。是沒安全感嗎，那我們現在領證結婚，你滿意嗎？”

我苦澀一笑，曾經心心念念地結婚，現如今不過成了他拯救葉紫青的籌碼。

“好。”

裴萬霄長歎一口氣，跪在地上泣不成聲起來，“謝天謝地，青青總算是有救了！”

不過是疑似羊水栓塞他就這麼緊張，可我當時患上流感躺在重症監護室時，裴萬霄隻是簡單地發了幾條消息。

我真想看看當他知道我身患癌症，命不久矣時，不能給他的小青梅抽血時，他會是什麼態度。

2.

當晚裴萬霄就破天荒地準備了一大桌子的飯菜，美其名曰謝謝我的。

正當我準備動筷時，他卻嗬斥著我，“慌什麼！青青懷孕正好需要多吃點補補，我去接她，別動筷。”

原來他費盡心思地做菜不是想感謝我，隻是想讓葉紫青補補身體。

也難怪從不吃牛羊肉的裴萬霄，今天卻做了許多。

在沒認識他之前我也愛吃，甚至欲罷不能，可他吃牛羊肉過敏，更聞不得它們身上自帶的膻味，從今往後我就再沒吃過。

裴萬霄小心翼翼的領著她進門，耐心地給她換上鞋套，讓她坐在主位，一口一個青青叫的可親熱了，手上的動作更是不停。

一會給她夾菜，一會給她按摩頸椎，儼然將我當成空氣。

葉紫青靦腆地對我笑著，“嫂子實在是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等孩子生下來後一定認你當幹媽。”

不等我說話，裴萬霄便開著玩笑，“那這樣說，我就是孩子的爸爸咯。”

兩人不把我當回事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他們的笑聲像一把利刃插入我的胸膛，疼得我直不起來腰。

我起身將桌子上的飯菜全部推倒在地，湯灑了一地，屋內一片狼藉。

裴萬霄不耐煩地質問道，“沈知意你腦子被驢踢了嗎？吃得好端端的發什麼羊癲瘋！”

我直勾勾地看著葉紫青的肚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牛羊肉偏屬寒性，孕婦吃不得。”

他不顧我的解釋，心疼地拉著她看個不停，生怕葉紫青受傷害。

“沈知意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小心思，你就是心存怨恨，巴不得她孩子流掉，不用抽你的血。

你真是個歹毒的女人！”

見我不說話，裴萬霄更是得寸進尺地罵著我，“你看吧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青青，我們走！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履行好當幹爹的責任，保護你們母子。”

我看著兩人手挽手地離開家後，整個人才衝進衛生間抱著馬桶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

醫生說，我時日無多，做治療也不過是無用功。便讓我在最後的時光裏多多享受人生。

我忐忑著回家，不知道該怎麼向裴萬霄開口。

更擔心我走後，他無依無靠沒人能照顧他。

但此刻我才明白，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就算沒有了我，他還有葉紫青。

心中煩悶，我一路閑逛來到了醫院，徑直往葉紫青的病房趕去。

卻看到裴萬霄興高采烈地貼著她的肚子，感受著孩子的胎動，沉浸在這份新生的歡喜中。

“萬霄，你什麼時候才把我們母子名正言順地娶進門呢。過不了幾天孩子出生，去哪裏上戶口呢。”

我愣在原地，腳底像是被灌了鉛，動彈不得。

原來葉紫青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別人的，而是裴萬霄的，他們竟然聯合起來騙我，還惡趣味地認我當幹媽。

我不止一次安慰，自己是個大人，不應該跟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計較。

可現在我才知道，自己原來是被綠了！

3.

全身冰涼，血液倒流，就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好一個裴萬霄，我獻上真心得到的卻是他的背叛和辜負。

電話響起，是裴萬霄打來的，囑咐我把家裏的三件套送進醫院，好讓葉紫青有家的感覺。

我不願意，他便怒火中燒道，“你好歹是孩子幹媽，難道你就這麼狠心！”

幹媽？誰說我想當孩子幹媽了，這分明就是兩人想道德綁架給我設置的枷鎖。

更何況，明明就是他喜當爹，為了名正言順地讓孩子叫他一聲爸爸，還假惺惺地讓我當幹媽。

誰稀罕。

“就這點小事你都不願意，還結婚，你做夢吧！”

我將化驗單擺在桌上，祈禱裴萬霄能良心發現，把事情的經過全盤托出。

至少，我還能說服自己原諒他。

可真當他回來，看見化驗單時，他絲毫沒猶豫地撕碎扔進垃圾桶裏。

“你有完沒完，竟然還要吃孕婦的醋，甚至還去醫院偽造化驗單。我照顧她已經夠累了，你能不能別添亂！

還有你已經答應我了同意抽血，我最討厭言而無信的人，以後別耍這些小花招了。”

上麵的醫院、主人、印章清清楚楚地證明著我並未撒謊，可他偏偏就是不信。

我心如死灰地反駁他，“我沒有騙你！看在我要死了的份上，你陪我走完生命最後的路程吧。”

裴萬霄不耐煩地甩開我的雙手，“沈知意別騙人了，我們二十四小時有一半的時間我都在你身邊，你生病我能不知道？”

以前他是寸步不離地陪在我身旁，哪怕我有一點咳嗽，他都會立馬帶我去醫院檢查身體。

突如其來的癌症，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但裴萬霄忘了，自從葉紫青懷孕後，他對我的關心逐漸減少甚至沒有，還經常住進葉紫青，美其名曰能更好地照顧她。

以後若是我懷孕也更有經驗。

他都這樣說了，我再做解釋也不過是無用功，既然他不願意相信，那就算了，畢竟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我們分手吧，裴萬霄。”

話落，他愣在原地，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從前都是他不耐煩地想分手，我在家發瘋，砸電視砸電腦砸杯子，哭天喊地地求他別離開我，最嚴重時還以死相逼。

至此，他擔心我犯傻再未提過分手。

現如今風水輪流轉，我受不了他的冷暴力更不能容忍他的背叛，索性提出了分手。

“不可能，除非你死，否則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分手。”

我暗自感歎，那可真是太好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死，這樣我就能遠離他，和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我死死地捂住腹部，明明已經生病，明明已經命不久矣，可為什麼心才是最痛的呢？

4.

晚上，葉紫青發來消息，哭哭啼啼地說著對不起，還說道因為自己懷孕而破壞了我們之間的感情，還囑咐著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容易，不能就此走散。

表麵上她是來關心我的，背地裏卻是在炫耀，裴萬霄的心此刻正在她身上。

我不甘示弱地回懟，“那你可要抓緊時間好好地穩住他的心了，不然單親媽媽一個，到時候生出來的孩子不好上戶口，隻能被罵是野種！”

消息發出石沉大海，葉紫青就沒再回我。

往日我把裴萬霄視為我生命的全部，他什麼時候回家，我便什麼時候睡覺。

有時候一連半個月他都不曾回家，我也隻能頂著黑眼圈，像個望夫石一樣天天盼著他回來。

現在我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寒徹骨的冰水從頭頂潑下來，我被刺激的瞬間醒來，因為驚恐鼻子還進了不少水。

入目可見的是裴萬霄猩紅的一雙眼，“你果真是伶牙利齒，一句話就能將青青給氣著，現在羊水破了正在產房呢！”

她自己玻璃心關我什麼事。

他不容我的拒絕，三兩下就扛著我上了車，將我帶去醫院。

“誰是葉紫青家屬，孕婦大出血疑似羊水栓塞，趕緊讓同血型朋友來輸血，不然命都很難保住！”

裴萬霄顫抖著雙唇將我給推了出去，“醫生，求你們了一定要將她給救活！”

他拿出手機，到處求人給葉紫青輸血，又擔心我耍什麼花招，便一路跟著我去了獻血室。

我從未看過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是頭一次看見裴萬霄如此低聲下氣地求著別人，隻為救活別的女人。

真是可笑。

在得知我身患絕症時，他卻讓我別騙人！

抽血的護士在看見我後大吃一驚，“怎麼是你，你怎麼可以來獻血？”

裴萬霄不明所以地看向護士，心中怨氣橫生，“趕緊抽血啊，我朋友還在手術室等著。她還懷了寶寶，真出了什麼事我要你好看！”

護士將東西放在一旁，義正詞嚴地對著裴萬霄說道，“她前幾天來醫院檢查出了癌症，你倒是告訴我，身體不達標，怎麼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