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一族,多出禍國妖妃。
我更是身嬌體軟,媚骨天成,視忠貞於無物。
十四歲時,我因一場意外穿越到現代,被年長八歲的顧司硯撿回家。
我用盡渾身解數,纏著他夜夜不成眠。
卻在他摟著別的女伴時,選擇視若無睹。
他氣我不會吃醋,罰我三天三夜下不來床,我隻是顫抖著身子,說:
“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顧司硯強忍著衝動停下來。
“音音,這裏是現代,你可以接受被愛,追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因為男人的寵愛,我學會了做一個現代人。
也學會了吃醋,學會什麼是夫妻,海誓山盟。
我以為男人會一輩子愛我,對我好。
直到一門之隔,我聽到他和朋友的對話。
“硯哥,你家那位小姑娘愛你愛的死去活來,你在外麵尋歡作樂,不怕她吃醋?”
顧司硯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熟悉的話語叫我在瞬間如墜冰窟。
“要是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嗎?”
原來,他曾經嗤之以鼻的糟粕,成了他現在背叛我的理由。
既然如此,我成全他。
剛好三天後七星連珠,我可以永遠離開他,回到他也向往的古代。
01
從外麵回到家,顧司硯和時雨薇還沒結束。
曾經我們的婚房裏,顧司硯一遍遍呼喊時雨薇的名字。
“薇薇,你好香,我好愛你......”
換做從前的我,肯定會衝進去,對著顧司硯大吵大鬧。
可現在的我,隻是沉默地撿起地上的女士內衣,準備手洗幹淨。
男女低沉、曖昧的喘息伴著水流聲在耳邊回蕩不絕。
衣服洗好的時候,顧司硯也從臥室出來。
他見到我,腳步先是一頓,而後麵色如常裹好下身的浴袍。
“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把洗好的內衣放進烘幹機。
“烘幹還要等半個小時,記得提醒時小姐別忘記。”
許是我這樣的做派叫顧司硯覺得怪異,他劍眉微蹙,打量了我一會兒。
“沈洛音,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我愣住,耐心地解釋:“我們那個的時代,當家主母都是這樣做的。”
“我出生在古代,不過做了十年現代人,怎麼就能把以前的規矩都忘了呢?”
兩個月前,顧司硯帶回家第99個女人。
我終於忍不住砸碎了家裏所有的擺設,聲淚俱下地質問他還愛不愛我。
可他隻是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襯托著我越發像個瘋子。
等我哭得再也沒了力氣,他慢條斯理地走到我麵前,抬起我的下巴。
“音音,我最愛的人,從來都是你。”
“你是古代人應該能理解的,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不要太善妒。”
我那時看著他,看著這張我愛了十年的臉,慢慢生出陌生。
十年前,我十四歲。因為一場追殺,我從古代穿越到現代。
是顧司硯撿到了我。
他教我如何穿衣,如何打扮,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現代人。
他說男女生來平等,女子從不低賤於男子。
也告訴我,三妻四妾,是封建糟粕。一夫一妻,才是世道推崇。
是他親手把我養成一個會吃醋,會嫉妒,會任性的現代人。
如今卻嫌棄我對他的愛,成了束縛他的枷鎖。
我那天流幹了所有眼淚,覺得從古代到現代,變得隻是時間和規則。
人心從來都是那樣,給時昂貴,收回廉價。
顧司硯一怔,似乎也想到了上次的事。
可他到底沒覺得抱歉,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音音,你要是早這麼溫柔賢惠,就好了。”
他推開洗手間的門,浴袍褪下的時候,他回頭看我。
“薇薇還在睡覺,別吵醒她。”
我點點頭,可明明最開始教我不要賢惠的人,也是他。
烘幹機發出“叮”的提示音,天邊的最後一絲日光也隱沒在黑夜。
我垂眸笑笑。
顧司硯一直不知道我是如何穿來的現代。
我卻始終記得,穿越來的那晚,頭頂的七顆星星在天空連成了一條線。
皎潔的白光籠罩住了我,再睜眼,就到了現代。
而如今,七星連珠將再次現世。
距離2月28日,也就是我離開顧司硯回到古代的日子,還有三天。
02
當天晚上,時雨薇沒有離開,顧司硯也繼續睡在主臥。
她成了一百個女人裏,唯一一個留下過夜的人。
我依舊沒有吵鬧,沉默地將自己的東西搬到次臥。
第二天一早,我做好早飯等待顧司硯和時雨薇起床。
時雨薇穿著蓬鬆的小裙子,蹦蹦跳跳地坐到餐桌旁。
“哇,好香!”
她嗔視顧司硯一眼,嘟起嘴。
“都怪阿硯,要不是你昨晚一直要,今天我就可以早起幫洛音姐姐做飯了。”
顧司硯輕笑一聲,捏捏她的臉頰。
“都怪我?那要我複述一下你昨晚有多麼纏人嗎?”
時雨薇尖叫一聲,捂住他的嘴。
“不要!洛音姐姐還在這兒呢,哎呀我都要丟死人了。”
顧司硯寵溺地揉揉她的頭,又分出點心思看我。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出聲。
“後天是我們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這下輪到我怔住。
原來,他還能記得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其實這樣說也不然,他每年都記得。
第一年紀念日,他送我全城的煙花秀。
璀璨奪目的煙花下,他說要讓我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第二年紀念日,他親自雕刻了獨一無二的鑽石戒指,並取名“唯愛”。
他將戒指送給我時,全網都在羨慕我有如此好命,能嫁給這樣的好男人。
今年是第三年,我還以為他有了時雨薇,會忘了這件事。
見我久久沒有說話,顧司硯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他剛要說什麼,就聽時雨薇“哇”的一聲吐出來。
她紅著眼:“洛音姐姐,我明明告訴你我對蝦仁過敏,為什麼你還要準備蝦餃?”
時雨薇是否對蝦仁過敏我不知道,可她的確沒有和我說過這件事。
但如今她非要仗著顧司硯的寵愛冤枉我,我也沒辦法。
因為顧司硯的確相信她。
果然,他皺緊了眉頭,一手把時雨薇護在懷裏,狠聲嗬斥我:
“沈洛音,虧我以為你是真的改了。”
“沒想到你還和以前一樣!嫉妒成癮,不擇手段!”
他將我貶低得這樣不堪,仿佛我真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在顧司硯斥責的視線中緩緩跪在他麵前。
他心中一慌,下意識伸手扶起了我。
他語氣中有不易察覺的煩躁。
“沈洛音,你在幹什麼?”
我低垂下眼,不去看他。
“我隻是想給時小姐道歉。”
“不管她有沒有告訴我蝦仁過敏,她到底是吃了我做的東西才不舒服。”
顧司硯臉上湧起複雜的情緒。
他沉默著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直到時雨薇再次哭訴出聲,他才收回放在我身上的視線。
“阿硯,我好難受。”
顧司硯橫抱起時雨薇,聲音冷靜。
“我送你去醫院。”
家門開了又關,顧司硯一整天都沒有回來。
第二天傍晚,我收到時雨薇發來的消息。
“我懷孕了。”
“已經一個月了。”
03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孕檢報告,我停下收拾東西的手。
說來也巧,離開前的最後一天,我想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打包丟掉。
現在,正好收拾到顧司硯以前買給孩子的玩具。
我和他,是有過一個孩子的。
可惜在懷孕的第四個月,因為一場意外流產。
那時的顧司硯抱著我,安慰我沒關係。
然後轉身把給孩子準備的玩具,收進地下室。
如今我馬上就要離開,顧司硯也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把玩具從地下室拿出來,擦幹淨擺好,然後給顧母打去電話。
“阿姨,司硯和時小姐有孩子了。”
顧母從不認可我是她的兒媳婦。
在她看來,我身世成謎,粗俗鄙陋。
尤其結婚三年,我也沒有生下一兒半女,簡直罪大惡極。
可這次顧母卻很開心,她拉著我張羅了一場家宴。
時間就定在我離開的當天。
2月28日,距離七星連珠出現,還有三個小時。
顧司硯帶著時雨薇回家。
剛進門,家裏隆重的布置與歡迎儀式就讓他愣在了門外。
反倒時雨薇像女主人一樣,遊刃有餘地和顧家每個人打招呼。
顧母更是拿出一個古樸的玉鐲子,戴在時雨薇的手腕上。
“這是我們顧家的傳家手鐲,是留給顧家兒媳婦的。”
顧司硯皺著眉,將我拽至一邊。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媽會知道薇薇懷孕的事?”
我抬眼看他,語氣平淡。
“是我告訴了阿姨。”
顧司硯震驚地看著我。
“你瘋了嗎?媽本來就不喜歡你,現在你把事情告訴她。”
他煩躁地扯扯領帶。
“她一定會為了這個孩子逼你和我離婚!”
我不懂他此刻情緒的緣由,隻知道要是在古代,主母開明大度。
府裏的姨娘懷了孕,是要開席宴請賓客的。
我收回他拉著我的手。
“司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和你結婚三年也沒個孩子,是我的錯。”
“現在時小姐懷孕了,給顧家開枝散葉,是好事。”
顧司硯眼底的煩躁更甚,他似咬牙切齒道:
“沈洛音,這是現代!不要把你古代的那些思想帶到這裏!”
我一愣,還沒搞懂他的意思,顧母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什麼現代古代?她說得對!生不了孩子,就是她的錯!”
顧母走到顧司硯身邊。
“司硯,既然雨薇有了你的孩子。”
“你現在,必須馬上和這個女人離婚!”
老式的鐘表在晚上七點準時敲響,距離七星連珠,還有兩個小時。
04
顧母的話擲地有聲,顧司硯卻看著我,陷入沉默。
我坦蕩地和他對視,看他熟悉的眼眸中,
從煩躁漸漸染上不解,再到莫名的慌亂。
顧母還在喋喋不休。
“顧家三代單傳,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孫子,我絕不允許顧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她扯扯顧司硯:“司硯,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顧司硯深吸一口氣,像是努力壓下洶湧的情緒。
“媽,這是我的家事,你先帶著屋裏那群人離開。”
顧母聽出他話裏的推辭,本還想說什麼,卻被他臉上的陰沉勸退。
她憤憤地帶著那群親戚離開。
時雨薇不明所以,湊過來。
“阿硯,怎麼了?”
顧司硯揉揉眉心。
“薇薇,我先送你回家,我今晚還有事。”
時雨薇噘著嘴挽住他的胳膊。
“可是寶寶說,他不想離開爸爸。”
往常時雨薇這樣的撒嬌,顧司硯早就妥協。
可今天他非但沒有,還把胳膊抽了出來。
“去車上等我,我馬上就來。”
顧司硯不容置否的語氣讓時雨薇不敢再說什麼。
她跺跺腳,瞪了我一眼後,從我身邊離開。
房間一時陷入詭異的安靜,我取來外套,披在顧司硯身上。
“外麵冷,別感冒。”
顧司硯趁機抓住我的手,他死死盯著我,神色極為認真。
“音音,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沒有忘。”
“等我回來,把禮物送給你,好嗎?”
我無視他眼底的哀求,貼心為他整理好領口的褶皺,然後將他推出門外。
“顧司硯,謝謝你,還有......”
我站在門口微笑著看他:“再見。”
極為鄭重的兩個字,像是一塊石頭砸在顧司硯的心上。
他麵上突然湧起莫大的慌亂與急促,下意識伸出一隻手想要拉住我。
可我隻是關上了房門,隔斷他所有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顧司硯的車駛離顧家別墅的時候,距離我離開,還有一個小時。
我把這幾天收拾好的東西搬出來,在院子的空地上點燃了一把火。
曾經顧司硯送我的禮物,我心血來潮買來的情侶套裝,悉數被我扔進燃燒的火堆。
我借著搖曳的火光,在提前準備好的離婚協議上簽上名字。
火光慢慢熄滅,晴朗無雲的夜空,七顆明亮的星星,漸漸連成一條線。
熟悉的白光籠再次罩住我。
隻一陣風吹過,我手中的離婚協議,輕飄飄掉在了地上。
另一邊,顧司硯緊抿著唇,將車子在路上開得飛快。
他總覺得一顆心惴惴不安,像要失去什麼珍貴的東西。
恰在此時,車載音箱裏傳來電台主持人的聲音。
“平均每77年才會看到一次的七星連珠已經出現在我們頭頂的夜空。”
“想要穿越的小夥伴們可以準備穿到古代了!”
“穿越”、“古代”這樣的字眼伴隨著我對他說的那句“再見”,
如同魔咒般在顧司硯腦海裏不斷回響。
刹那間,他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顧司硯猛地一腳踩下刹車,車身劇烈晃動。
時雨薇驚恐地在副駕駛直起身子。
“阿硯,怎麼了?”
可顧司硯仿佛沒有聽到,他顫抖著掏出手機,撥打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