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薑瀲瀅的眼睛澀澀的，有隱隱的淚花在眼眶之中滾動。

裴璟衍忘了，他自己的胃也不好。

上初中時，薑瀲瀅對著紀昭窮打猛追，常常為了在校門堵他而飯都顧不上吃。

這可急壞了薑老爺子。

勸阻無果，他便派一直受薑家資助的，那時在上高中的裴璟衍來，讓他每天都盯著自己吃飯。

而裴璟衍同樣拿叛逆的自己沒有辦法。

索性陪她一起餓著。

所以當年薑瀲瀅有多少次沒吃晚飯，裴璟衍就有多少次沒吃晚飯。

她任性地餓出了胃病，他也陪著她得了胃病。

整個青春期，陪在她身邊的，不是紀昭，而是裴璟衍。

每次在小女孩的“失戀”之餘，還可以順帶幫她補補課。

想起當初，薑瀲瀅啞然失笑。

眼角的淚隨著她的笑落下。

直到成年後，她才意識到曾經的自己是多麼任性，為了補償和報答裴璟衍，她大手一揮，買下了昂貴的鑽石項鏈。

“送你這個，我們女孩子都喜歡這樣閃閃發亮的東西，你可以送給未來的妻子，當做傳家寶傳下去。”

絢爛的夕陽下，薑瀲瀅這樣對裴璟衍說道。

傍晚柔和的陽光反射在璀璨的鑽石上，斜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

沒想到命運兜兜轉轉，多年後，她成為了他的妻子，鑽石項鏈又送回到了她手裏。

生日宴上喧鬧陣陣，熱鬧和掌聲卻都是沈瑤的。

不知情的，還以為沈瑤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公。

薑瀲瀅回憶著從前，才猛然覺醒，自己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敢愛敢恨的薑家大小姐。

直到夜晚，賓客散盡，這場喧鬧才結束。

薑瀲瀅在自己的首飾盒中找到那串鑽石項鏈。

時隔多年，項鏈上麵的鑽石依舊璀璨。

薑瀲瀅不舍地臨摹著每顆鑽石的形狀，然後眸光一凜，重重地將它摔在地上。

鑽石應聲破裂，落在地上的無數碎片就像是那些屬於薑瀲瀅和裴璟衍的美好過往。

都是泡沫。

像是聽到了這一異響般，裴璟衍踉蹌著步伐推開了房間的門。

“這是......當年你送給我的鑽石項鏈，你怎麼把它摔碎了？”

裴璟衍已經完全喝醉，現在正帶著哭腔質問，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慌亂和不安。

“你讓我以後送給你的，你怎麼不要它了？”

裴璟衍跪在地上，試圖將鑽石撿起來，卻始終是徒勞。

“寶寶，”裴璟衍仰起頭看著薑瀲瀅，月光下，他的眼尾被染紅，眼裏盛滿了淚水，像隻被拋棄的大狗狗。

“你不喜歡這個項鏈，那我們就不要了，我給你買新的好不好。”

聲音中滿是哀求，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聲。

“裴璟衍，”薑瀲瀅也紅了眼眶，“你愛我嗎？”

“我愛你。”

裴璟衍認真低語，反倒是薑瀲瀅怔住。

她雙手捧著他的臉，在他耳邊說出那個秘密：

“我就要走了你知道嗎？我要永遠離開你了。”

“不要，不能離開我。”

裴璟衍喃喃著回應。

十二點的鐘聲落下，她的二十四歲生日，在月光下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