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陳明遠為女學生豔照門事件四處奔波時，我提出了離婚。

他正和營銷號商量怎麼洗白，看都沒看我，無所謂道：“隨你，孩子和資源你都不能帶走。”

他吃定我隻是耍小性子。

我搖搖頭，將辭職信遞給他：“公司和錢我都不要，女兒的撫養費我會按時給。”

“再見了，陳老師。”

1.

我宣布離婚時，朋友圈炸了。

大家都不相信被奉為圈內模範夫妻的我們會感情破裂。

畢竟我們不僅一起經曆了風風雨雨，事業上也是十分默契。

我和陳明遠在一起十年，他是電影學院碩導，我是金牌經紀人。

我們開了一家傳媒公司，他給資源，我來運作，一起捧紅了無數新人，卻走到今天這般形同陌路的地步，原因說來諷刺。

他給他最偏愛的女學生擺平醜聞，忙活了半年，那些負麵新聞沒有平息，他卻陷進去了。

也就陳明遠對他的女學生抱有幻想，總覺得事情錯綜複雜，稍有不慎，

她的前途就會毀於一旦，所以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在我看來，不過是那個女孩太過貪婪，她不惜汙名化自己，利用豔照門事件反向博取同情，想要借機上位。

她也沉迷於女性受害者的身份，享受網絡持續給予的關注度，讓她這個娛樂圈新人持續曝光，別說已經接到大製作的電影電視劇，就連各路綜藝和訪談節目，這半年間她上了不計其數。

我在粉絲寥寥無幾的微博上@林雨菲，半開玩笑地寫道：【當受害者真好，不僅可以名利雙收，還能得到男人～】

那些同情她的粉絲立刻蜂擁而至，鋪天蓋地的謾罵聲震耳欲聾，我的粉絲數暴漲，當然，清一色都是黑粉。

或許他們很快就會挖出我的底細，醞釀一場更大規模的網絡暴力，直接波及到我的事業、生活和親友。

其實我無所謂，我倒要看看，當公司和女兒受到影響時，陳明遠會站在誰那邊。

陳明遠很快打來電話，我以為他會斥責我，命令我刪除那條意有所指的微博，警告我不要做無謂的事。

但他沒有，他的聲音裏帶著疲憊。

他說：“心柔，你了解我的為人，林雨菲是我的學生，我不能不管。”

我輕輕“嗯”了一聲：“所以呢？”

他沉默半晌，拉不下麵子安撫我，反而用居高臨下的語氣說：“如果你是因為她才要跟我離婚，完全沒有必要。”

仿佛在指責我太任性多疑。

“良心這東西，”我說，“陳明遠，你捫心自問，這半年，你是真的隻想幫學生，還是因為你喜歡上了她。”

他不假思索：“我是她的老師。”

2.

我冷笑著說：“這半年，瑤瑤想逛商場、吃蛋糕、去遊樂園，你每次都答應了，可每次都被一個電話叫走。而我，隻能替你圓謊，不能說你是為了給你的寶貝學生洗白，隻能說你是多麼負責的好導師，幫助了多少年輕人實現夢想。直到有一天——”

“你知道嗎，那天瑤瑤放學回家，一整晚都沒說話。我問她怎麼了，她才告訴我，同學們都在議論她的爸爸。說你和林雨菲的緋聞視頻都傳遍了網絡，說你們在電視台門口親密摟抱。瑤瑤說，她再也不想要這樣的爸爸了。”

“你能想象一個十歲女孩說這種話時有多心碎嗎？”

電話那頭一片寂靜，我看了眼屏幕，通話還在繼續。

看來提到孩子讓他有些觸動，我繼續說：“陳明遠，從那天起，瑤瑤就變了。她不再提起你，不再等你回家，甚至連你的照片都收起來了。她說，既然爸爸不要這個家了，那她也不要爸爸了。”

這半年，我一邊承受著陳明遠的冷落，一邊要安撫瑤瑤的情緒，還要忍受林雨菲的挑釁。

我實在受夠了。

閉上眼睛，我譏諷道：“你已經是個失格的丈夫了，既然要撫養權，就別再當個糟糕的父親。”

3.

瑤瑤撫養權給了陳明遠，但瑤瑤還是想跟我一起生活，所以我和陳明遠商量，上學期間由我照顧瑤瑤，周末及寒暑假，瑤瑤和爸爸待在一起。

周五晚上，我正準備去接瑤瑤，沒想到在公寓樓下看到了陳明遠，他將手隨意地搭在西裝口袋邊緣，眼神慵懶地看著我：“一起去接瑤瑤吧。”

在路上，他首先打破沉默。“為什麼不爭取孩子的撫養權？”

我愣住了，隨即怒火中燒。

“什麼意思？陳明遠，你為了個學生連親生女兒都不要了？”

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們在一起十年，陳明遠一向是個極其負責的人，他不該為了一個僅教過兩年的女學生就拋棄自己的骨肉。

他眉頭緊鎖：“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我緊握的拳頭鬆開了，如果他敢說一句不要孩子，我一定讓他嘗嘗我的拳頭。

“我考慮得很清楚，陳明遠。我不像你，做事全憑心意。瑤瑤跟著你能有更好的發展。你們陳家在圈內舉辦的藝術夏令營，每年隻收二十個孩子，光報名費就要十萬。這還不算最重要的，沒有圈內資源，連報名資格都沒有。瑤瑤喜歡藝術，她需要這樣的平台。”

陳家在影視圈根基深厚，爺爺是國家一級導演，奶奶是著名編劇，父親是電影學院院長，母親是知名製片人，連他哥哥都在廣電總局任職。

他自己更是青年才俊，博士畢業後留校任教，三十歲就當上碩導，手下培養了不少優秀演員，圈內人脈廣泛。

他事業有成，家世顯赫，我這個金牌經紀人再怎麼努力，也隻是靠運氣和手腕打拚到今天。

我父母隻是普通商人，怎麼比得上他們家的底蘊。

他怔住了，清亮的眼神蒙上一層陰霾，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現實。

我扯了扯嘴角，滿是諷刺：“我多次勸你遠離林雨菲，你隻會跟我吵架。你是不是覺得我離不開女兒，所以你的家不會散，才敢把所有時間都給了那個女學生？這種想法——真夠惡心的。”

他眉頭緊皺，良好的修養讓他說不出難聽的話：“你非要這麼說話嗎？”

“不然呢？”我反問，挑眉看著他，“要我祝你和你的女學生百年好合？”

4.

他整個人像被抽空了精氣神，肩膀耷拉著，眼神黯淡無光。

“沒必要鬧到這個地步。”他說，“林雨菲的事情我已經交給下屬全權負責，我不會再插手了。”

我抬眼看他，心如止水。

要是他最開始就能這樣明確態度，我們的婚姻或許還能繼續，我會原諒他，繼續全身心愛他；要是在我提出離婚前能這樣做，為了瑤瑤，我也會放下那些不快。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我這個人一向理智，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哪怕前麵是懸崖深淵。

“等到離婚了才想通，陳明遠，你真讓人惡心。”我冷笑著說。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陳明遠就算對林雨菲有意思，但他出身名門，一向注重臉麵，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所以我始終相信，他們就是普通的師生關係。

這也是我一直選擇包容的原因。

但最不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林雨菲居然敢打瑤瑤的主意。

更可惡的是，陳明遠一而再再而三為了這個女人，把親生女兒扔在一邊。

我後來才知道，上個月他答應帶瑤瑤去參觀機器人實驗室，半路接到電話就拉著孩子去了林雨菲那裏。

趁著陳明遠應付記者的時候，林雨菲的助理捏著瑤瑤的小臉，說以後林雨菲就是她新媽媽了。

瑤瑤回來後鼓起勇氣想和爸爸談談，卻被他誤以為是我在背後挑撥，說我利用女兒逼他斷絕和林雨菲的來往。

陳明遠跑來和我大吵一架。

等瑤瑤哭著說出真相，他雖然愧疚，卻沒有道歉，而是直接消失了兩天。

再出現時，拎著限量版包包和最新款玲娜貝兒，想用物質來彌補。

我隻覺得可悲。

也是這件事，讓我徹底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真麵目。

但陳家的背景對瑤瑤有好處，我得讓女兒留在這個環境，也要防止林雨菲以後欺負她。

幹脆就把林雨菲的黑料全部爆出來，永絕後患。

5.

我花了大價錢請水軍，等輿論發酵到位，林雨菲過去那些不堪的事跡就會被挖出來，她也會背上破壞別人家庭的罵名。

但熱搜遲遲上不去。

我調查了一圈，發現事情並不簡單。林雨菲這種新人根本沒有能力壓熱搜，陳明遠也沒有插手的痕跡。

那會是誰在幫她？我思索許久，終於想到了陳明遠的爺爺，這位德高望重的國家一級導演在圈內舉足輕重。

還記得當初，陳明遠帶我見家長時，陳家上下都不看好我們，隻有這位老爺子力挺。

後來我問他為什麼支持，他正在翻看劇本，眼神銳利如刀。

他說：“陳家需要懂得運作宣傳的人才。”

那時我就知道遇到了厲害的人物。

我從大學時就展現出了獨特的眼光，善於發掘和包裝新人，漸漸在圈內嶄露頭角。

現在，這位快八十歲的老人依然精神矍鑠，每天都在創作新的劇本，對電影事業充滿熱情。

“不是我出手，”他說，“你們小兩口的事，我這個老頭子不便插手。”

“您就不怕我把事情鬧大，連帶著您疼愛的孫子也跟著倒黴？”我直截了當地問。

他放下手中的劇本，目光中藝術家的敏銳漸漸轉為對後輩的欣賞：“不必擔心，明遠不是那種人，就算事情鬧大，也不過是些風言風語，對陳家構不成實質傷害。”

“你也知道，我們陳家在這個圈子裏，一向注重名聲，就算你想爆料，也不會有什麼真正的醜聞。”

“丫頭，我看中你是因為你的才華，事實證明你確實很優秀。陳家的名聲不容玷汙，你可以折騰，但別太過火。”

他語氣裏帶著藝術家特有的從容：“這是我的底線。”

6.

我仔細觀察他的表情，想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跡，但他的臉上平靜如水，讓我無計可施。

我聯係上了在柏林參加電影節的閨蜜沈悅，想問問這次熱搜是不是她在背後運作。

她否認了這個猜測，但給了我一個意想不到的提示——蕭雲霆。

這個名字瞬間勾起了我塵封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