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這次也等不到林婉晴。
正描著暗衛截到的密函。
用火一烤才顯出行文字:初七,夜襲。
林婉晴就是這時推開的門。
她手裏捏著帶血的帕子,不由分說衝我質問。
“阿淮突然吐血,他說墜崖前見過你的人,將軍怎麼說?”
我一怔,恍然笑了。
“怎麼?他不裝傻了?”
林婉晴上前,怒極將帕子往桌上一拍:“你說他是裝的?這血難道是假的嗎?什麼值得他這樣裝神誌不清半年?”
這真是問得正好。
看來她根本沒把上次的信當回事。
“如果是這個呢。”我攤開這次的密函。
哪怕沈淮知道我發現大戎的暗號標記,可短時間也沒辦法換。
林婉晴拿起看了一眼,有片刻遲疑。
我掃過她手邊新添的牙印,上麵還沾著血。
沈淮大概為了裝得像,治傷時幾乎痛哭流涕,林婉晴主動將手遞到他嘴邊。
大夫說傷口再深點便可見骨了。
她隻是摟著沈淮安慰“不怕”。
紙張飄落在地,林婉晴目光冰冷盯著我。
“所以將軍懷疑他通敵,在雪山想要殺了他?”
我無話可說。
也忍無可忍,提著劍就往側院走。
“蕭凜,你幹什麼?”林婉晴跌跌撞撞拉住我。
“殺沈淮。”
我甩開她,卻拉不動劍。
血液順著劍身滴落在地,林婉晴紅著眼不肯鬆手。
“你要殺他不如先殺了我。”
我穩住怒意,俯身扯下她腰間成對的玉佩,沒有半分留戀往地上摔。
“林婉晴,不要後悔。”
初七晚。
邊境沒有消息傳來。
我便去了祠堂,順便擦拭兄長留下的箭袋。
原本放在臥室,林婉晴覺得上麵沾血不吉利才放到了祠堂。
這還是他生辰時我送的。
當時說好要早點回家,卻沒想到是最後一麵。
剛待沒多久管家就匆匆來稟告。
“將軍,有人夜襲林家。”
我趕到林家時,已經是一片血色。
蓋著白布的架子排成兩排,林婉晴癱坐在中間嚎啕大哭。
那是,林尚書。
我瞥見散落的箭矢,那是大戎密造的新製式。
所以‘初七夜襲’,目標不是邊境軍而是林家。
“沈淮呢?”我問。
林婉晴抬起頭,淚眼朦朧隱隱透出怨懟。
“將軍,這下你滿意了?”
我不明所以,心下一沉。
隻聽見她望著屋子笑,猛地嗆咳出一口血。
我慌忙蹲下想檢查她是否受傷或者中毒。
但剛碰到就被她揮手打開。
“將軍何苦再假惺惺的,你若是想要我後悔可以下令關我都行!可是......”
她死死抓著我前襟,嗓子像漏風一樣嘶啞。
“蕭凜啊,這是我父母!他們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怎麼能......喪心病狂!”
我腦子嗡了,半晌啞口無言。
後知後覺才注意到胸口硌得慌。
林婉晴手裏還攥著一枚劍穗,是少年時送給我的。
偏偏那麼巧回府前在戰場上丟失了。
“找到沈淮!”我朝暗衛下令。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從長廊衝到院裏。
“阿淮!”
林婉清驚顫喊了聲:“你走啊!你回來幹什麼?!”
好一出生死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