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千挑萬選的男朋友帶到閨蜜局上,閨蜜都覺得我失心瘋了。
他個子隻到我的下巴,佝僂著背,皮膚又黑又糙,兩手留著長指甲,裏麵還藏著黑垢。
他語調透著不屑:
「要不是柳多多又是求我,又是給我轉賬,我才不來見你們這幫娘們。」
我趕緊拉開凳子讓他坐:
「謝謝親愛的能賞臉來吃飯。」
閨蜜們的眉頭都皺在一起。
關係最好的茜茜悄悄發信息給我:
「姐妹,今天不是愚人節,你玩什麼啊?」
我不爽的抬頭看她:
「我對他很認真,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是閨蜜就該祝福我們。」
1
我把男朋友羅承飛帶到飯局上時,我的閨蜜們都瞪大了眼睛不說話。
包間裏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畢竟我之前談的男朋友,不是帥哥就是小開。
而羅承飛實在是超過了大家的認識範圍。
他身高不到一米六,彎腰駝背,隻看背影以為是個70歲老頭。
三角眼,吊梢眉,禿頂,感覺他隨時會出現在通緝令中一樣。
我將菜單遞給他:
「親愛的,你看看想吃什麼菜?隨便點。」
羅承飛說:
「龍蝦,鮑魚,大螃蟹都上,酒我隻喝茅台,別的不要。」
我示意服務員:
「照我男朋友的要求來。」
閨蜜們一個個都黑著臉,群裏消息不停的刷。
「多多,你沒事吧?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 柳多多,你是不是和誰玩大冒險輸了?」
「上次那個帥哥分手了,你被打擊的再也不談帥哥了?」
我發了一張和羅承飛手拉手的合影:
「遇到他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菜上桌後,羅承飛指著螃蟹對我說:
「你給我剝蟹鉗,我不想弄。」
我的美甲不方便剝,手被蟹殼紮了好幾次,才將蟹肉剝出來。
羅承飛不滿意的嘟囔:
「我都給你說了,別弄那個假指甲。帶著指甲怎麼幹家務活?要是回我家,你還得幫我媽下地幹活,趕緊把指甲卸掉。」
我將剝好的蟹肉遞給他:
「知道了親愛的,一會回去我就卸掉。」
茜茜的白眼都要飛上天了。
她走到我身邊,將我拉到包間外質問:
「這裏沒人,你給我說說,你到底葫蘆裏賣什麼藥?」
「沒什麼啊,我就正常談個戀愛,你們怎麼都對我新男友不滿意?」
「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被他捏著了?你告訴我,我幫你想辦法。」
我笑著說:
「沒有把柄被他捏住,我就是喜歡他,要和他在一起。」
茜茜抱著雙臂,圍著我踱步:
「柳多多,你看看你自己 ,名牌大學畢業,有顏有錢,家裏的小公主。你要是說你純屬學雷鋒,參與扶貧,想體驗一下人間疾苦,我還能稍稍理解一點。」
我打斷她:
「你別胡說,讓我男朋友聽到該生氣了。」
茜茜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你認真的?」
「你不知道,我找到他多不容易呢。你要是好姐妹,千萬別當著他麵亂說,把他嚇跑了唯你是問!」
茜茜指著我的鼻子:
「你真是瘋了!」
閨蜜們不歡而散。
2
我開車送羅承飛回家,他歪靠在副駕駛上,很大聲的打了一個酒嗝,口齒不清的說:
「你這些朋友以後都別見了,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你跟她們玩久了心都野了。我們老羅家的媳婦,那必須是老實本分的。」
我一邊開車一邊點頭。他又說:
「你想跟我回家見我爸媽,必須先給我爸媽把上門錢準備好,一個人八萬八。」
羅承飛又打了一個酒嗝,一下全吐了出來。
我急忙把車停到路邊上,他抬手將我推了一把:
「你怎麼開車的,沒看到我喝多了嗎?我這一身衣服還沒穿幾天呢,吐成這樣還怎麼穿!」
「對不起,都是我剛才油門踩的太快了。明天早上我就給你去買一身新衣服,寶寶不生氣啊。」
我用濕巾幫他擦幹淨手和臉,又用手把他滿身的穢物清理幹淨。
「親愛的,你現在好點了沒?」
我取出一瓶水遞到他嘴邊,他嫌棄的推開我的手:
「把你的臟手拿開,剛收拾完吐的東西,又伸到我嘴邊,故意惡心我是嗎?」
他扭過頭不看我:
「我睡一會,你開車的時候慢一點。再把老子晃吐,你就滾蛋。」
進了門,他大咧咧的往沙發上一躺。
「柳多多,給老子把拖鞋拿過來。」
我急忙從鞋櫃裏取出拖鞋,他抬起腳,示意讓我幫他換鞋。
我蹲下將他的球鞋脫掉,一股酸臭味直衝鼻腔。
「親愛的,你在這歇會兒,我去燒點水給你洗腳吧?」
羅承飛嘟嘟囔囔:
「一點沒眼色!先給我倒杯水喝。」
等他喝完水,洗完腳,終於躺下睡了,我也累的一身汗。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睡醒,羅承飛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不是昨天說要去SKP給我去買衣服嗎?還去不去?」
「去呀。我現在就過去接你。」
他一家店一家店的逛過去,還問我:
「你以前都是在這種地方消費嗎?」
「對呀親愛的,我有幾個喜歡的品牌,隻在SKP有專櫃。」
羅承飛不高興的教育我:
「你以前一個人掙錢一個人花,大手大腳慣了。現在和我在一起,你以後不能在這樣了。這裏的衣服這麼貴,你穿一個季節就不穿了,多浪費啊!」
他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現在我們隻是談戀愛,我也不好管你的錢。結婚前,你就別在給自己買這種貴衣服了,結婚以後你把工資卡交給我。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我不許你再亂花錢了。」
我挽著他的胳膊,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好的,還是你對我好。以前都沒有人教過我這些呢,我都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從沒計劃過錢怎麼花。」
羅承飛也得意起來:
「所以我說,你找我當男朋友是你的福氣。一般男人誰能受的了你這樣亂花錢。以前就原諒你了,以後記住啊!超過200塊的衣服就別買了,你穿什麼都一樣。」
3
我看著他,怯生生的問:
「那今天給你還買衣服嗎?」
羅承飛高聲說道:
「當然買啊!今天不是你自己說的要給我買嗎?怎麼,你想反悔?」
我一聽,開心的笑了:
「怎麼能是我反悔呢?我是剛聽你的教導,還擔心你今天也不讓我給你買衣服了。給你買東西我最開心了,你去挑你喜歡的吧。」
我和他走進一間專櫃,櫃姐是我認識的:
「Marry,我想給男朋友選兩身衣服,最新款你給拿一下。」
櫃姐笑咪嘻嘻的問:
「還是趙二少爺嗎?他的尺碼我知道。」
羅承飛在一旁臉都綠了。
我一看他的樣子,急忙解釋:
「Marry你別亂開玩笑,我不認識什麼趙二少爺,你是不是記錯了呀,這位才是我男朋友呢,你按照他的尺碼拿。」
羅承飛今天穿著一條已經洗的褪色的棉短褲,上衣的領口也洗的變了形,稀稀疏疏的幾根頭發搭在腦袋上,怎麼看也不是經常來這裏消費的客人,更不像是我的男朋友。
櫃姐估計把羅承飛當成我的司機了。
我瞪了櫃姐一眼,她才如夢初醒般緩過神:
「哎呀,你別怪我,客人太多了,我記混了呢。對不起啊柳小姐,我現在就去給您男朋友拿最新款。」
羅承飛歇著眼看我,我抱著他就猛親了兩口:
「親愛的,你千萬別聽她胡說八道。。」
羅承飛歎了口氣:
「算了,我和你計較以前的事也沒用。誰讓我喜歡你呢,但是你必須把手機裏其他男人的聯係方式都刪了。」
「我現在就刪,隻要你提要求,我都辦到。」
4
買完衣服,羅承飛心情大好,像是施舍我般說:
「上次你說想讓我去見見你爸媽,按道理說,你是女方,你爸媽應該是主動來見我的。不過看在你這麼懂事的份上,我就主動和你去吧。但是說好,就這一次。」
我開心的跳了起來,圍著他轉了兩圈:
「謝謝親愛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現在就訂機票。」
「我給你爸媽的見麵禮都準備好了。」
他一聽,喜笑顏開:
「那我給我爸媽說一下,我們最近就回去。」
我高興極了,我終於可以見他爸媽了。
5
我和羅承飛先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綠皮火車,又轉了幾小時的大巴,才到了他們縣城。
他家在縣城下的一個鎮子上,我們又換乘了一輛中巴,在崎嶇的山路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了他家。
他的父母看到我,並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冷淡的問羅承飛: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女人?」
羅成飛戳了戳我:
「你傻站著幹什麼?給我爸媽的見麵禮呢?」
我趕緊從背包裏取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紅包遞給他父母。
「叔叔阿姨好,我是小飛的女朋友。第一次來拜訪,這是我給二老準備的禮物。」
他爸媽盯著我手裏薄薄的紅包勃然大怒,轉過去問羅成飛:
「你不是說這女人很懂事嗎,按照我們的要求準備的八萬八,就這一個薄薄的紅包?八萬八在哪?」
羅承飛看著父母咄咄逼人的態度,下不來台,一抬腳踹到我的小腿上:
「你是不是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錢呢?」
我忍著腿上的劇痛急忙解釋:
「親愛的,我們來的路上要坐火車,要轉大巴,帶那麼多現金實在是不方便,所以我把錢存成定期大額存單了,叔叔阿姨看。」
我打開紅包,每一個紅包裏麵都有一張88000元的定額存單。
羅承飛的媽媽看到存單,黑著的臉由陰轉晴,笑著從我手上接走兩個紅包。
「這才對嘛。我們這裏的媳婦兒上門都是這規矩。」
「見麵禮我們收了。下來就要看看你是不是個賢惠人,今天晚上的飯你來做。你做八涼八熱,小飛的舅舅舅媽晚上也要來。」
6
我看著他家簡陋的廚房犯了難,家裏什麼東西都沒有。
羅承飛他媽打手一會,
「你自己想辦法,反正飯菜要高端大氣上檔次,但是不能花錢。」
我用他們家的現有的食材,勉強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了一桌飯出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羅承飛的舅舅舅媽一起來了。
他的舅舅也和他爸媽一樣,見到我冷淡淡的,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他的舅媽倒是很客氣,笑著問我:
「多多,你到我們這小地方來習慣嗎?」
羅承飛的舅舅瞪了她一眼:
「男人都沒說話,你個娘們發什麼言。」
7
他舅媽垂下眼,神色也暗了下去。
我看桌上的湯涼了,主動說:
「我去把湯再熱一下,叔叔阿姨們別喝涼的,對腸胃不好。」
我端著湯盆走到廚房裏,舅媽也跟了進來。
「多多,你是從北京來的吧?我聽你說話有北京口音。」
「是的,我是北京人。舅媽看起來也不像本地人呀?你是從哪兒嫁過來的?」
舅媽低下頭不說話:
「姑娘,你是大城市的,怎麼能看上羅承飛?他哪裏比的上你們北京人。」
我看著她,若有所思:
「因為這裏有我還沒放下的淵源。」
舅媽不解,我把熱好的湯遞給她:
「辛苦舅媽了,我去上個廁所。」
她走出廚房,又倒了回來:
「多多,我怎麼覺得你很眼熟,好像我之前就見過你。」
我對著她笑了笑:
「舅媽,湯再不端上桌又涼了。」
等我從廁所回來的時候,一桌上的人都趴在桌上不動了。
除了羅承飛的舅媽。
她看著我,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你和你姐姐,長的還是很像的。你是淼淼的妹妹吧?」
我點點頭:
「你還記得我姐姐。」
她的眼眶紅了:
「我怎麼會不記得淼淼,她是我來到這裏後,唯一對我好的人。」
她抹了抹眼淚:
「我很多年都沒有淼淼的消息了,她還好嗎?」
她用期盼的眼神看著我。
我慢慢的吐出幾個字:
「她不好,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