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將至,老公讓懷孕八個月的我當打雪仗的靶子。
隻因為他的青梅鄭小言覺得堆雪人沒意思。
“網上懷孕的女人還能在冰水裏冬泳,你又不用動,隻是被雪球砸幾下而已。”
可鄭小言朝我丟來的雪球裏,夾著大塊的石頭,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孕肚上。
我痛苦地捂住肚子,朝他喊道:
“老公,我的肚子好痛。”
宋遙知一把背起玩累了的青梅,轉身就上了車。
“不就幾個雪球嗎?怎麼這麼矯情。小言出汗著涼了會感冒的。”
身下潔白的雪被漸漸地染成了血紅,我絕望地看著他們將我拋下。
無論我如何呼喊,宋遙知始終沒有回頭。
拿出手機,我給醫生打去電話。
“麻煩給我安排一下吧,孩子我不要了。”
1
我的眼前一陣恍惚,腹部一陣陣抽痛,我捂著八個月的肚子,眉頭緊皺。
“寶寶,是媽媽對不起你,下次投胎,一定要好好選父母。”
在引產的手術室裏,我掀開衣服,肚子上一片青紫。
而我身下的血,根本止不住。
周圍的幾個醫生皺了皺眉,開口責怪道:
“孩子已經八個月了,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我們會盡力救下孩子的,你放心吧。你丈夫呢,讓他過來談談話吧。”
醫生拿過我的手機,撥通了上麵備注為“老公”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整整一分鐘,即將自動掛斷的時候,終於接通了。
醫生嚴肅地說:
“你好,你的妻子需要你過來陪同簽字,她現在正…”
不等醫生說完,宋遙知破口大罵道:
“你怎麼這麼多事,沒有腿回家嗎,非得我去接你?”
“別以為你給我生個兒子就能管我的閑事,要不是看在爸媽的份上,我根本沒想娶你。”
雖然對方很是不耐煩,但我卻能聽見,電話的背景音,正是樓下廣播通知的聲音。
明明他就在樓下陪著鄭小言,卻不願意上來陪陪我。
主動按下了掛斷鍵,病房中的醫生和我麵麵相覷。
心臟一抽一抽地發疼,雙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凍傷,控製不住地發抖。
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不用叫他過來了,給我引產吧。本來我就沒想救下這個孩子。”
主治醫生歎了一口氣,嚴肅地問道:
“你真的考慮好了?這種大事可不能衝動。”
“我沒有衝動,這是我深思熟慮下的決定。”
抖著手簽下了字,我被推上了手術台。
下體被狠狠撕裂,口中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無意識中,我似乎咬破了舌尖。
這份痛苦,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再醒來的時候,身旁的醫生將一個鐵盤子推到我的身旁。
“這是你的孩子,見見他最後一麵吧。”
我看著自己空空蕩蕩的肚子,要不是皮膚上還留著妊娠紋,這八個月,仿佛就是一場夢。
對不起,我的乖寶寶。
這樣也好,沒有承載父母愛意誕生的孩子,不如早點投胎。
手機上給宋遙知撥打了無數個電話,卻無一接通。
我低頭給手機熄屏,放棄了給他打電話的打算。
宋遙知,孩子的最後一麵,你不見也罷。
2
由於失血過多,我麵色格外的蒼白。
不顧醫生的勸阻,我剛下床就決定離開醫院。
冬天穿著層層疊疊的棉襖,再加上剛剛引產,肚子並不會一下子就變得十分平坦。
不脫了衣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我的肚子已經消失。
剛從醫院的電梯走出,我便撞上了那熟悉的兩人。
鄭小言縮在宋遙知懷裏,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嬌嗔地打趣道:
“都怪你,這麼冷的天還拉著我玩雪,現在都給我凍感冒了,快給我捂一捂。”
“是我錯了,沒想到你這麼嬌弱。”
說著,宋遙知還將鄭小言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裏,兩人相視而笑,氣氛曖昧。
看到我朝他們走來,他上下打量了我好幾眼,嗤笑一聲。
“林夕玉,你演技還真好,都跟著我們演到醫院來了。”
“醫生怎麼說,孩子被雪球砸了幾下,是感冒還是發燒了?”
對方的樣子很是囂張,我怒極反笑。
“感冒發燒?那你想的太簡單,孩子可是給雪球砸沒了。”
聽到這話後,宋遙知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可接下來鄭小言去委屈地走上前來說道:
“嫂子,你演得也太誇張了吧。遙知是男生所以看不出,但是我知道,你塗裸色口紅裝病可是一點也不像啊。”
“更何況,眼睛沒瞎的都能看出來,你肚子還在呢。”
不等我辯解,宋遙知便不屑地笑出了聲。
“差點就被你騙了。我告訴你,別拿孩子來威脅我,再有下次,我可就生氣了。”
說完,他滿臉溫柔地看著身旁的人。
“小言,我帶你拿藥,可別越來越嚴重了。”
“走累了吧,我背你。”
在鄭小言的驚呼聲下,宋遙知一把將對方背了起來。
兩人有說有笑地從我身邊走過,我笑著哭了出來。
我懷孕的時候,腰酸背痛,根本走不快。
可每次出門,宋遙知根本不願意停下腳步等我。
當我埋怨的時候,他總是很委屈地說:
“對不起,是我性子太急了,下次我等你。”
可無論他承諾了多少次,我從未見過他為我停下過腳步。
原來不是他性子太急,而是人不對。
在鄭小言麵前,隻要對方說一句累,別說等待,宋遙知還可以直接將對方背在背上。
轉過身,我靜靜地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指尖死死地掐在掌心。
我真的很好奇,等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會是什麼反應。
3
大門應聲而開,宋遙知將近十二點才回到家裏。
頭發上、衣服上都是白雪,可他滿不在乎。
看到我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客廳裏,他朝我走來,捂住了冰冷的雙手。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你懷著孩子,得做好保暖知不知道。”
一個暖手寶塞到了我的懷裏,空調被連著調高了好幾度。
我呆呆地看著,曾經的他,便是這麼細心,讓我一步步淪陷。
可暖手寶上那個用口紅畫出來的愛心,又徹底地打破了我的幻想。
這個暖手寶,他是專門準備給鄭小言用的吧。
畢竟,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色號。
心裏一陣酸澀,可身上的疼痛讓我沒有更多的選擇。
我緊緊地摳著手上的暖手寶,低聲問道:
“我肚子難受,你能不能陪陪我。”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他回家隻是來拿些換洗衣物。
聽到了我的話,他頭也不回地埋怨道:
“你懷個孕怎麼這麼多事?”
“你自己忍著吧,小言說她感冒了,我要去照顧她。”
還不等我開口挽留,大門便重重關上,留給我的隻有一陣寒風。
我低頭苦笑,事已至此,我居然還對他有所期待。
打開臥室的門,我開始收拾行李。
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味傳來,我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轉頭一看,正是因為床頭櫃上的那盆花。
當初宋遙知將這盆花搬進來的時候,還特意叮囑我了好幾句。
“這個花的品種很珍貴的,你不要碰,我來養護就好。”
可自從我懷孕之後,就開始對各種花粉過敏。
輕則不斷打噴嚏,重則全身水腫,呼吸困難。
醫生還告訴我,很有可能會對肚子裏的孩子造成影響。
因為這件事,我和宋遙知吵過、鬧過,他還是非要將這盆花放在床頭。
最後,我隻能抱著枕頭被子去客房裏睡。
每個夜晚,我都無法理解,不就是一盆花嗎,為什麼比自己懷孕的妻子還要重要?
滿心的不甘,我抓起花盆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卻沒想到,裏麵居然暗藏玄機。
我抖著手翻開了裏麵的泥土,看到裏麵藏著的東西,哭著笑出了聲。
那正是一個時空膠囊,裏麵放著宋遙知和鄭小言年幼時藏下的信。
信上麵的第一行便是:我喜歡你。
完全沒有看下去的欲望,我將信紙隨意地揉成團,丟進了垃圾桶中。
既然舍不得對方,還要將情書放在枕邊才能入睡,為何還要讓我摻和進來。
宋遙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三年前,我父母相繼去世,他們最後的願望,便是希望能看到我嫁進一個好人家。
當時我想也沒想,便答應了正在相親的宋遙知。
他知書達理,溫和有禮貌,我一度以為自己選對了人。
可我卻忘了問最重要的問題:你心裏有人嗎?
4
睡夢中肚子傳來陣陣疼痛,我徹夜難眠。
枕頭套上的淚痕,一整夜都沒有幹透。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了宋遙知的腳步聲。
走出房門,鄭小言居然也被他帶了過來。
“小言感冒了,她一個人住不方便。”
“你把客房讓給她,你來客廳裏睡吧。”
宋遙知的話說得理直氣壯,我一時半會根本反應不過來。
看到鄭小言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我咬著牙問道:
“憑什麼要我睡客廳?”
“她是客人,難道讓小言睡客廳嗎?你要來主臥睡也行,但你又受不了花粉。”
說完這話,客房裏的枕頭和被子便被宋遙知丟在了沙發的角落裏。
我靜靜地看著麵前的這一切,無話可說。
接著,他寵溺地摸了摸鄭小言的腦袋。
“乖,我去給你洗水果。”
看到宋遙知進了廚房,鄭小言得意洋洋地朝我走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一個月前,我就懷上了遙知的孩子,我看你到時候拿什麼和我爭。”
“被石頭砸肚子的感覺怎麼樣,可惜了,居然沒能打掉。下次我再努力一下。”
聽著對方不留情麵的話,我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當初雪球裏混著的石頭,果然是她故意而為。
無論我怎麼用手遮擋,那些雪球總能準確無誤地砸中我的肚子。
要不是鄭小言,再過兩個月,我就能當媽媽了。
心中燃起一陣怒火,我伸著手就想掐向鄭小言。
就在這時,她靈活地跑開,撲到了我身後宋遙知的懷裏。
“遙知,嫂子好像不太喜歡我,剛剛還想掐我的脖子。”
“太可怕了,要是你不在家,她會不會要殺我啊。”
站在我麵前的宋遙知臉色頓時變得陰沉,似乎威脅般地朝著我說:
“林夕玉,我告訴你,小言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你要是傷害了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別想趁著我不在,搞你的小動作。我無論何時都會守在她的身邊。”
眼前的兩人你依我儂,而我這個妻子反而像是外人。
這麼荒唐的話,也就他能夠說出來了。
心裏憋著的最後一口氣也散了,我冷冷地說道:
“宋遙知,我們離婚吧。既然你愛她如命,那我成全你們。”
還以為我在鬧脾氣,宋遙知眉頭緊皺,咂了咂嘴。
“離婚?你肚子還懷著我的孩子,過兩個月就要生了,離什麼婚!”
“你離開了我什麼都不是,別拿這套威脅我。更何況,你一個人養得起孩子嗎?”
宋遙知唯一的底氣,便是我肚子的孩子。
他以為隻要有了孩子,我便會一直待在他的身邊。
可惜,他大錯特錯。
我笑了笑,從行李箱中拿出了那天引產的證明和孩子血肉模糊的照片,直接甩在了他的臉上。
“不好意思,你的孩子在這裏,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