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縮在天牢潮濕的角落裏,身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不知過了多久,沉重的鐵門發出聲響,打破了寂靜。
我費力地抬起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趾高氣昂地走了進來。
是夏言。
他身著華麗的軍鎧,腰間佩著鑲金的寶劍,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得意洋洋的氣息。
“蘇公公,別來無恙啊。”
我緊緊地閉上眼睛,不願與他對視。
“怎麼?不說話?當初在陛下麵前,你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怎麼現在,變成啞巴了?”
他用腳踢了踢我的身體,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我強忍著屈辱,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淪落到何種地步,都與你無關。”
夏言蹲下身子,湊到我的耳邊,用一種極盡羞辱的語氣說道,
“忘了告訴你,一個月後,我就要和明月成親了,成為這大周的皇夫。而你,隻能在這陰暗潮濕的天牢裏,了此殘生。”
提到明月,我心頭猛地一顫,如同被一記重錘狠狠擊中。
“這不可能,她答應過我......”
“答應你?”
夏言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
“蘇瑾,你還真是癡心妄想!聖上親口告訴我,她永遠不會與一個太監成婚!她說,她對你,不過是利用罷了。你真以為,她會對你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動真情?”
“住口!”
我再也無法忍受,猛地抬起頭,怒視著他。
“你胡說!她不會這樣說的!”
“嗬嗬,”
夏言得意地笑了。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裏清楚。別再自欺欺人了,蘇瑾。”
“你不過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一個用完就可以丟棄的工具罷了。”
“你......”
我的胸口劇烈起伏,氣血翻湧。
我知道他在故意激怒我,可是,我卻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無情地剜著我的心。
我拚命地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辯駁。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
大概是那年的上元燈節。
蕭明月微服出宮遊玩,我暗中保護,隱藏在人群之中。
燈火璀璨,人潮湧動。
蕭明月身著便服,卻依然無法掩蓋她傾國傾城的容顏。
她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好奇地打量著各式各樣的花燈。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華麗錦袍的年輕男子,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那人,正是夏言。
夏言的眼神瞬間被蕭明月所吸引,他怔怔地站在那裏。
我也看清了他——眉目疏朗,確實是英俊瀟灑,不似我這般殘缺的身體。
他主動上前,彬彬有禮地向蕭明月問好,請求與她結伴同行。
一向謹慎的蕭明月,那一次,卻破天荒地沒有拒絕。
夏言拉著蕭明月,在人潮中穿梭,遊覽著各種各樣的花燈。
久居深宮的蕭明月,麵對這些新奇的事物,開心不已,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他們一起猜燈謎,一起品嘗小吃,一起觀看雜耍,有說有笑,親密無間。
花船上,煙花綻放,絢麗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也映襯著蕭明月那燦爛的笑臉。
我看到她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甚至一時激動到緊緊拉著夏言。
那時自己隻當她是愛極了這滿天煙火。
直到今日......才讓我突然看清了那一層薄薄的迷霧。
原來自己從來都已看錯,她何嘗隻是喜歡那煙火呢?
自那以後,蕭明月便開始頻繁出宮,前往夏家。
她向我解釋,夏家在朝中勢力龐大,她需要拉攏他們,才能鞏固自己的地位。
當時,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她,還自告奮勇地提出,我可以替她去做這些事。
現在想來,這不過是她與夏言幽會的借口罷了。
原來,從一開始,她的心就不曾屬於自己。
“哈哈哈......”
我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淒涼與諷刺。
“夏言,你從小就色厲內荏,膽小如鼠。隻是靠著家族的世襲門蔭,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你有什麼資格與我相提並論?”
我繼續嘲諷著,想要徹底激怒他,
“你對蕭明月各種噓寒問暖,為了討好她,簡直無所不用其極!當年,她去祭拜自己的母妃,你一個外人,竟然跑到墓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哭得比死了親娘還慘!比起我,你反而更像是蕭明月的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看著夏言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我心中湧起一股報複的快感。
果然,我的話徹底激怒了他。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道,
“蘇瑾,你找死!”
“啪!”
清脆的鞭聲在空氣中炸響,鞭子狠狠地抽在我的身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夏言還不解氣,一下又一下地抽打著我,嘴裏還不停地咒罵著,
“讓你嘴賤!讓你汙蔑我!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他越打越用力,越打越瘋狂。
我死死地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絲呻吟。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言終於打累了,停了下來。
他喘著粗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充滿了恨意和瘋狂,
“蘇瑾,這隻是開始。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然後,他一腳將我踢倒在地,然後他指著那些在一旁麵無表情地侍衛:
“給我繼續打!一直到他昏過去為止!”
侍衛們冷漠地走上前來,揮舞著手中的皮鞭......
劇痛再次襲來,我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仿佛要裂開一般。
在昏迷之前,我隱約聽到夏言的聲音:
“給我繼續打,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