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我和蘇亦深商量“合作”細節時,我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時太陽剛剛升起,看來是第二天早上了。
正好護士進來給我打點滴,我忙問她。
“你好,我......我怎麼在這裏?”
“昨天下午,一位姓蘇的先生送你來醫院的!他已經幫你繳了住院費!”
原來是蘇亦深。
胸口越發尖銳疼痛......那一家所謂的跟我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卻比不上一個和我隻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
腦子裏忽然一陣劇痛襲來。
我忍不住抱住頭,痛呼呻吟,“我的頭好痛......”
護士趕緊拿止痛的藥喂我吃下去,同情道,“腦癌晚期就是這樣,腫瘤一天天變大,壓迫了你的神經,所以才會痛......”
護士歎息一聲,柔聲道,“腦癌,還是晚期......醫生說等你醒來,你還是通知家人把你接回去臨終關懷吧......”
我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裏狠狠一顫......全身冰冷,幽幽道。
“我還能......活幾天?”
護士又歎了口氣,“最多......十天......”
聞言我卻鬆了口氣。
十天麼?
很好!足夠了!
我不怕死,我隻怕後事還沒來得及安排交待就死了。
還有十天,我已經心滿意足。
隻不過,我就快要死了!“托屍”的事已經刻不容緩!
輸完點滴後,我趁著護士不注意溜出醫院,給蘇亦深打電話,他似乎正在開會忙碌,但是他隻猶豫了兩秒鐘,就答應馬上出來見我。
我們約在一個咖啡廳見麵。
其他人看我們的眼神,還以為我們是一對熱戀的情侶正在談情說愛呢,卻不知道我們討論的是死亡和遺囑。
蘇亦深在合同上寫著合約條件:
比如,我死了以後,是否為我舉行葬禮?
但是我害怕除了蘇亦深,沒有一個人參加我的葬禮,那太尷尬了......所以我否定了。
再比如,往後每年清明節他是否需要幫我掃墓?
但是我考慮到人死了以後塵歸塵土歸土,沒有一個人會記得我來過這世上一趟......
本來也要否定,但是我又轉念一想,反正我給了他一大筆錢,買他的這些“售後服務”綽綽有餘了!而且更能體現合作的公平公正......所以我讓他鄭重把這一條寫進合同裏!
“覃安然!你不是快死了嗎?怎麼還沒死啊?”一道冷嘲的聲音忽然響起,我一震,轉過頭。
隻見二哥氣喘籲籲大步衝過來,臉色陰沉憤怒。
還沒等我反應,他就粗暴地一把拽我起來。
“害我到處找你!看來那頓打還是太輕了,沒給你長教訓是不是?”
“既然還沒死,就趕緊給我滾回家!把畢業論文還給洛洛!“
”這一次你太過分了!洛洛眼睛都哭腫了你知不知道?哼!你必須給她下跪道歉,我們全家才能原諒你!”
我終於清醒過來。
剛被接回家那陣,每一次被覃洛洛耍心機被陷害被誤會,我會著急地拚命解釋。
後來漸漸意識到,這世上真的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有無緣無故的恨。
即使我沒有做錯什麼,但是全家人隻是看見我這張臉,就厭惡至極......
所以,結果就是沒有一個人相信我。
如今,我已經漸漸習慣了,麻木了,沒有了解釋的精力和興趣。
“別急啊,二哥!等我死了,我的一切都屬於你們的寶貝覃洛洛啦!當然也包括了畢業論文!”
我實話實說,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