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婆重病臥床時，我捧著鮮花向戀愛八年的男友求婚。

可他卻在周圍人的祝福中沉默了許久，最後倉皇而逃。

外婆安慰我說他一定有苦衷。

我卻偶然得知。

他從醫院逃走的那天，就帶著別的女人回了我們的家翻雲覆雨。

不久後更是在朋友圈高調宣布娶了此生最愛的女人。

......

01

「錦年，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八年，曾經你說，隻要我願意邁出第一步，你就會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靠近我，現在我終於鼓起了勇氣，你願意娶我嗎？」

「答應她！答應她！」

我在外婆期待的眼神和周圍眾人的歡呼祝福中緩緩單膝下跪，歡喜的看向男朋友宋錦年。

八年來，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是所有人眼中的模範情侶，離真正的夫妻也隻差一張證。

我很篤定他會答應，甚至連他答應後的各種反應都想了個遍。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宋錦年臉上沒有我想象中的喜悅。

反而是尷尬、是難堪，是措不及防對我的厭惡。

我的心像被人揪緊，焦灼的等著他的答案。

可他什麼都沒說，向病床上的外婆說了一句抱歉後就跑了，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看著被打落在地的鮮花垂下了頭，周圍站成一圈充當氣氛組的護士病人們都麵露尷尬，但也不敢上前安慰，最後擺了擺手，悄悄退出房門。

「囡囡，別難過，到外婆這裏來。」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直到外婆虛弱的聲音響起，我才回過神，擦幹淚走到了她身邊。

「外婆，你別擔心，我沒事的。」

我對著外婆強顏歡笑，可她笑著搖了搖頭，又費力地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臉，語重心長安慰，「囡囡，在外婆麵前不用假裝，想哭就哭，外婆又不會笑話你。」

我強忍的淚意再也壓製不住，扁了扁嘴，伏在外婆身邊哭出了聲。

「外婆，是他說想娶我的，不是我...逼他的...」

02

外婆像小時候那樣拍著我的背哄我，「外婆知道，我們囡囡不是那種人。」

「錦年性子靦腆，他一定是不好意思了，給他點時間。」

聽到這話，我從床上抬起頭淚眼婆娑地問外婆，「真的嗎？」

「真的，真的，外婆什麼時候騙過你？」

我被外婆哄好，破涕為笑，轉眼就忘了剛才的不痛快，一心一意的照顧起了外婆。

想了想，我又給宋錦年打去電話準備道歉。

可他一直不接，我隻能先給他發了消息，希望他看到能回我。

等晚上把外婆哄睡後，我一個人坐在窗前，這才顧得上看手機。

可屏幕上幹幹淨淨，除了房東讓我交房租的信息，什麼都沒有了。

我以為手機壞了，關機重啟，折騰了好大一陣子，可還是沒有收到宋錦年的消息。

這是八年來，他第一次沒有回複我的消息，以往哪怕再生氣，隻要我一認錯，他就立馬繳械投降了。

我把房租轉給房東後，給宋錦年又發了條消息，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後半夜手機突然震動，我嚇了一跳，拿起手機匆匆出門接起，房東神秘兮兮的聲音在那頭響起。

「多寧，你在家嗎？我剛剛看到你男朋友了！」

「姐，我和外婆在醫院呢，我男朋友怎麼了？」

我覺得她有些奇怪，那房子本就是我和宋錦年一起在住，她看到宋錦年不是很正常嗎？

可房東大姐的下一句話，卻讓我的腦子瞬間就炸了起來。

「嘖嘖嘖，你那男朋友可不老實啊，他帶著別的女人回來好幾次了，我一直以為你在家呢，要不是這次時間不對，我也不會給你打電話。」

「什麼？」

我不敢置信，向房東大姐確認了無數次。

可她一口咬定自己不會看錯，遇到的人就是宋錦年無疑。

掛斷電話後我也沒了睡覺的心思，輾轉反側，胡思亂想了一夜，想立馬回家又不放心外婆。

隻熬到天剛微微亮，我就把外婆托付給護士，拎起手機趕忙回了家。

眼前的一幕卻讓我目眥欲裂。

03

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可散亂的衣服鞋子，東倒西歪的茶幾沙發，卻無一不在提醒我，昨晚這裏的狀況有多激烈。

我賺了第一份工資給宋錦年買的手表，被他胡亂扔在地上。

我最喜歡的手辦娃娃，被一條女人的絲襪蓋住了頭。

還有宋錦年當初求著我去拍的寫真婚紗照，落在地上碎成了渣…

像我的心一樣。

我一路邊走邊看，最後停在臥室門外麵，抬起的手卻遲遲推不下去。

我不想看到我的床上，躺著他和別的女人。

或許是我太懦弱，還沒有勇氣麵對這樣的場麵。

我自嘲一笑收回手準備轉身，房門卻突然被打開，宋錦年一邊出一邊對著裏麵說，

「寶寶，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做早餐。」

聽到這句話，我眼眶裏的淚再也忍不住。

八年來的無數個清晨，宋錦年總會比我早起，溫柔的跟我說出這句話，等我醒來，就能吃上他精心準備的早餐。

我一度以為我是他的例外，卻原來隻是其中之一。

宋錦年看見門外的我，突然怔在原地不動，直到裏麵的人出聲催促，他才慌亂地拉著我走到外麵。

「你怎麼回來了？」

聽著他倒打一耙的話，我攥緊拳頭嘲諷，

「這裏不是我的家嗎？我不能回來？」

他麵色訕訕，試圖拉起我的手，被我甩開，最後隻能幹巴巴的解釋，「我昨晚心情不好，喝多了。」

「所以你出軌還要怪我讓你心情不好了？」

被我問住，宋錦年沉默著一聲不吭。

我對他失望至極，也沉默著緩和了一會兒情緒。

「分手吧。」

04

我一直以為宋錦年是我的救贖，以為我離不開他，所以無條件的給他加蓋濾鏡。

可當分手兩個字說出口後，卻發現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

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我還有外婆。

不再看宋錦年，我按下電梯準備趕回醫院照顧外婆。

他卻急了，追著我擋在電梯前麵。

「劉多寧，我不過就是喝多了犯了一點小錯，你至於這麼上綱上線的嗎？」

「我心裏愛的隻有你啊！」

我靜靜看著他，懷疑這八年是自己眼瞎了，要不然怎麼會沒有看出他是這麼惡心的人呢！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找別的男人睡覺，隻要我心裏有你就行？」

我用同樣的話反問他，他卻脫口而出，「不行，女人和男人怎麼能一樣，你一個婦道人家，就應該在家裏相夫教子！」

我本來不想和他多加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努力相愛，不能在一起了也體麵散場。

可他的話卻讓我實在忍不住。

我回頭指著我們住的房子，「房租是我這個婦道人家付的，裏麵的裝修是我這個婦道人家出的，還有你的吃的用的，都是我這個婦道人家一分一分掙下來的。」

「你有什麼資格說相夫教子這種話？」

「你養得起家嗎？」

八年美好戀情的遮羞布被扯開，宋錦年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極了，指著我的手也氣得哆嗦。

「劉多寧，你真是不可理喻，我付出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你不過就花了一些錢而已，居然就在心裏這麼想我！」

「你給我滾！」

05

我看他一眼，順著他讓開的縫隙走進電梯，頭也不回的下了樓。

剛走下樓，卻聽見樓上有人有個女人喊我。

我順著聲音抬頭，恰好看見我和宋錦年的照片從上麵飛了下來。

被撕成無數片，七零八落。

「姐姐，連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還有，你的男人真的很不錯呢！」

這聲音我並不陌生，小時候我和外婆住在大院裏的時候，旁邊就是他們一家人。

那時候外婆在他們創業的時候沒少幫襯，可他們生意稍有起色後，就立馬反咬一口，說外婆偷了他們的技術。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麵，我不理會她的挑釁，笑著回應，

「不錯就好，送你了。」

「反正我也玩膩了！」

一句話讓許晴在上麵氣得跳腳，我像個得勝者一樣撐起腰杆走了很遠，卻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失去所有力氣，心裏湧起許多悲哀。

失戀的後勁兒可真大，讓人這麼難過。

怕外婆擔心，我坐在醫院外麵等眼睛消腫後才回去。

她一見我就佯裝責怪，在我身上不疼不癢的拍了兩下。

「你這孩子，要走也不和外婆說一聲。」

我裝作開心向外婆討饒，逗得她哈哈大笑，笑的流出了眼淚，「囡囡，是不是錦年他…」

「都怪外婆，要不是我想讓你結婚，你也不會求婚，他就不會生氣......」

眼看著外婆把所有事情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我止住她的話頭。

「外婆，我們在一起時間這麼長，本來就該結婚了，和你沒關係，更何況就算沒有這件事，以後也會有別的事......」

想了想，我還是怕外婆擔心，就沒和她說宋錦年出軌的事，隻告訴她，我們已經和好了。

06

我抽空給房東大姐發消息說退租後，就一心一意陪在外婆身邊。

可大姐是個熱心腸，我幾乎每天都能從她那裏知道宋錦年的現狀。

「那個女人和你男朋友住到一起了。」

「她真是不要臉，把你的東西都扔出來了，不過你別擔心，姐都給你收起來了。」

「要姐說這男的不行，你分手分的好！」

......

大姐每天說話時都氣的牙癢癢，看著比我還激動。

我一時好笑，倒也衝淡了些許難過。

隻不過，宋錦年怕是也沒有多喜歡許晴，隻把她當成第二個我罷了。

況且，自從那天分開，直到現在他還在鍥而不舍的給我發消息。

我把他刪掉，準備開始新生活，卻不料這兩個人陰魂不散居然追到了醫院。

那天我出去買飯的時候，許晴挽著宋錦年的胳膊去了外婆病房，一進門就裝腔作勢的皺著眉頭。

「呀，這裏的細菌怎麼這麼多，是不是有人要死了？」

「要我說啊，這人年紀大了，活著也是浪費糧食，還不如早點死呢。」

「你說對不對，劉奶奶？」

外婆看出她與宋錦年關係不正常，對著宋錦年疑問，「你不是和囡囡和好了嗎？」

「怎麼又和她摻和在一起？」

宋錦年還沒回答，許晴就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得意的看著外婆。

外婆被她氣到，一下子呼吸困難，撐著一口氣讓她滾。

可許晴不依不饒，從包裏掏出請柬擺在外婆麵前。

「劉奶奶，我和宋錦年就要結婚了，你記得告訴劉多寧，讓她準時參加！」

外婆瞪大眼睛，看著宋錦年不可置信。

可他全程都沒有提出異議，外婆氣得老淚縱橫。

最後還是護士們看不下去，出麵把他們兩人趕了出去。

他們走後，外婆跌倒在床上，身體機能一下子全都退化，勉強維持住的平衡也在瞬間崩裂。等我回來，她已經進了搶救室。

我扔下跑了好遠特意給外婆買的菜趕到搶救室外麵時，隻來得及看見外婆一個影子，醫生就關上了門。

許久許久後，醫生走出來，一臉惋惜的對著我搖頭。

「對不起，家屬，我們已經無能為力，進去跟你外婆做最後的告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