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周啟南意外失蹤。
不顧眾人的勸阻,我找了他整整一月。
直到那一天,因腹痛難忍,我被送進醫院。
醫生麵色凝重地告訴我,是先兆流產,必須住院保胎。
然而就在同一所醫院裏,我看見周啟南與他兄弟聊天。
“南哥啊,你還真是膽子大得很!直接放鴿子逃婚,把自己玩失蹤。”
周啟南似乎並未生氣,隻是慵懶地靠在病床上,
“胡說什麼!娶雲箐是我一輩子的夢想。但人嘛,總要趁年輕瘋狂一把,等這些玩夠了,再回去安安穩穩當新郎也不遲!”
“要我說,你不如繼續躲上一年半載,到那時候,雲箐還不是你的掌中之物?她愛的還是愛你,最終幸福的人可是她呀!”
周啟南輕嗤一聲,
“別廢話了,趕緊給我想辦法找些新鮮貨色送過來。時間寶貴,可不能讓雲箐在家苦等太久,搞不好還以為我要跟她冥婚呢。”
我站在冰冷的走廊間,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僵硬。
而握緊手中的院單條,則早已被汗水浸濕,幾乎攥成了破爛的紙團。
我預約了人流,學他一樣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裏。
1
醫生聽到我要打掉孩子,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
“你真想好了?不是說,要是你男人真出了事,這可是他的血脈啊!”
十分鐘前,我還因為孩子可能保不住,在地上跪著哭著求醫生無論如何都要救這個孩子。
要不是為了找周啟南,我也不會對延遲的月經不聞不問,更不會把自己折騰到流產的地步。
但不管怎麼說,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不該來!
我強擠出一抹苦笑,點了點頭:
“決定了。”
醫生讓我找個家人簽字。我抱著最後一絲期待,站在他病房外給他打了電話。
他一聽是我,手一哆嗦,手機差點摔在地上。
還是他那個死黨楊順反應快,趕忙幫他把電話卡拔了。
周啟南接過那張卡,二話不說直接掰斷扔進了垃圾桶,還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哎喲,真是嚇死我了!”
周圍的人看他這副樣子,笑得前仰後合:
“南哥,你和那個風騷女人玩到傷筋動骨都不怕,怎麼雲箐一個電話就把你嚇破膽了?”
“你可不能這樣啊,咱們爺們兒,絕對不能讓老婆拿捏住,不然多沒麵子!”
周啟南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抱怨道:
“要不是你們非要跟著雲箐全世界找我,我會冒險聯係你們嗎?”
楊順拍了拍他的肩膀,篤定地說:
“南哥,你放心,雲箐那麼傻,找了一個月都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現在有我們幫你隱瞞,她就算再找幾年也查不到頭!”
不過周啟南還是不踏實。
他煩躁地揉著額頭:
“不行,要想玩得痛快,必須掌握雲箐的所有行動!”
楊順毛遂自薦:
“南哥,為了你的逍遙自在,我自願當線人,盯著雲箐的一舉一動!”
我沒心思聽他們繼續商量,把產檢報告和手術同意書拍了照發給周啟南後,轉身離開。
是他的冷漠和絕情,逼得我做出最殘忍卻也最明智的選擇。
剛走進手術室,楊順的電話準時打了過來。
我不想接,但醫生見電話響個不停,以為是我的家屬,就替我接了,還跟對方說做完手術最好有人陪我。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秒。
楊順陰陽怪氣地開口:
“嫂子,你是在開玩笑吧?誰不知道你宮寒多年懷不上孩子!”
沒想到這種隱私,周啟南居然都能跟兄弟們分享。
信不信由他們,我不再理會,掛了電話,催醫生趕緊開始。
隨著孩子從身體裏分離,我的心也像被掏空了一大片。
小護士推著我離開手術室時,正好碰上楊順路過。
他看到我臉色慘白地從人流室被推出來,一臉震驚:
“雲箐......你真的懷孕了?”
我平靜地點點頭。
楊順顯然不信。
但當他向醫生反複確認後,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雲箐!你這個渣女!你口口聲聲愛南哥,他才失蹤一個月,你就敢打掉他的孩子,心腸真是太毒了!”
果然,不愧是周啟南的鐵哥們,演技一流。
醫生忍不住為我解釋,說我是因為體力透支太嚴重,就算強行保住胎兒也很可能撐不過去。
但楊順顯然不想信這一套,隨便找了個理由溜走,跑去向周啟南告狀。
我沒有攔他。
倒是要看看,周啟南知道了這個消息,還能不能繼續玩得下去。
2
然而,我終究還是失望了。
隻隔著一道門的周啟南,聽說我沒有保住孩子,而是直接打了掉,氣得把手裏的湯碗狠狠摔在地上,簡直要炸了:
“雲箐,她怎麼敢這麼做?”
“她難道不清楚,那可是我盼了多少年的孩子嗎?”
“如果我真的出了事,這孩子就是我的遺腹子!她居然連替我留下個後代都不願意!”
他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和失落變得一片紅一片白,像被打翻的顏料盤。
旁邊的兄弟趕忙安慰他:
“南哥,我們早就說過,雲箐接近你不過是為了你的錢,她對你根本不是真心。這次隨便試探了一下,她的狠毒本性就暴露無遺!還好你們沒結婚!”
“沒錯!南哥,這種女人你就該好好報複她!”
透過窗戶,看到周啟南滿臉委屈又紅著眼睛的樣子,我心裏隻是冷笑。
他大概忘記了,三個小時前,我明明給他打過電話。
兩個小時前,我也告訴過他自己懷孕了。
如果當時他相信我,並就此停下那個無聊的遊戲,我還是願意再給彼此一次機會的。
可惜,他沒有。
他沉迷在那個靠耍手段來哄騙女人的局裏,早已無法自拔。
這群人完全沒有搞明白一件事:如果我真圖的是周啟南的錢,那就應該把孩子留下來!
而對於楊順提的建議,周啟南這次竟然沒有反對。
看他一臉痛苦的模樣,緩緩開口說道:
“失蹤的事到此為止吧,婚禮照常舉行,但新娘換人!”
眾人剛誇他的決定明智,就被他接下來的話弄得不知所措。
“如果雲箐真的在乎我,她一定會來搶婚。隻要她搶,我就原諒她——畢竟最先犯錯的人是我......”
他這般“深情大義”,讓兄弟們又急又無奈。
但在他冰冷的眼神下,大家也隻能硬著頭皮答應配合他。
我回到病房沒多久,楊順興衝衝地跑進來告訴我一個消息:
“嫂子,找到南哥了!他還活著!”
“不過受了點傷,失去記憶了......”
看來,在我離開後,他們又調整了針對我的新套路。
玩完失蹤不夠,現在開始玩失憶了。不得不說,相處五年的枕邊人竟然還能這麼花樣百出,實在讓我刮目相看。
“哦,活著就好。”
楊順顯然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緊盯著我的表情,見我一直淡定如初,立刻為周啟南抱不平:
“雲箐,你真的對南哥一點感情都沒有嗎?之前滿世界找南哥的時候,也是裝出來的吧?難道那些全是在作秀立人設?”
我瞟了一眼門外那個熟悉的身影,淡然回應:
“如果你非要這麼認為,我也沒辦法。”
“我剛剛做完小產手術,身體虛弱得很,哪有力氣管別人的生死。再說了,你們這幫兄弟都在,周啟南也用不到我操心。”
聽到這兒,門外的人終於忍不住了,“砰”地一聲推開門走了進來。
分開一個月後,周啟南那張原本瘦削的臉居然有點微微發福。
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段時間他日子過得挺舒服。
“你就是我未婚妻雲箐?”他故作冷漠地看著我,“本來聽說你找了我整整一個月,我還稍微有些愧疚。現在看來,我失憶唯一記不住的人還真不是偶然。”
“你如果真的關心我,聽到我平安的消息時不應該激動萬分嗎?”
“你現在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麼會突然不見蹤影?”
我沒等他說完,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周啟南聽見我嗓音沙啞,眉頭微微皺起,神情複雜難辨:
“你的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未婚夫?孩子的命你說拿走就拿走,你怎麼這麼絕情!”
我簡直被他氣笑了。
誰給了他資格站在這裏質問我?
真正無情的人,難道不是他嗎?
“我明明已經告訴你,我懷孕了。可你呢?你有相信過我嗎?”
3
我緊緊盯著他,想從這張熟悉的臉上找出一絲悔意。
可周啟南聽了我的話,臉上的憤怒稍稍裂開了一道縫:
“你胡說什麼?我失蹤了一個月,剛剛在醫院醒來,連你是誰都不記得了,又怎麼會知道你懷孕的事?”
好一句“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他流連於各種女人中間玩到住院,確實快活得忘記了我是誰。
可偏偏還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來惡心我。
他如果真心愛我,又怎麼會借失蹤之名去尋歡作樂?
如果真在乎孩子,又怎麼會不信我的話?
終究是下半身控製了他的大腦,也讓我徹底看清,他其實沒那麼愛我。
我不想再多說一個字,閉上眼睛下了逐客令。
周啟南氣得額頭青筋暴起,猛地轉身摔門離去。
再次見到他,是在出院那天。
醫院地下停車場,周啟南迫不及待地把一個女孩拉上了車。
車門還沒關好,他就已經急不可耐地喘著粗氣,那女孩更是被他吻得嬌笑連連。
緊接著,車子開始有節奏地晃動起來。
“南哥,我早就說過,咱倆才是天生一對,比起你那個無趣的未婚妻,我是不是更棒?”
“她怎麼能跟你比?躺著像個死人似的!”
“那你是更愛我,還是更愛她?”
周啟南用實際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的婚禮,你才是新娘!”
耳邊傳來低低的呻吟聲,從沒關嚴的車窗縫裏鑽出來,狠狠刺進我的耳朵。
我的視線逐漸模糊,抬起手摸了摸臉,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淚如雨下。
知道周啟南背叛和親眼目睹他背叛,完全是兩回事。
我捂住嘴,強忍著內心的崩潰,轉身叫了輛車離開了現場。
回到家,屋內火紅的婚房布置瞬間刺痛了我的眼睛。
掛在牆上的婚紗照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碎成一片。
這可是周啟南失蹤前親手掛上去的。那時他一邊忙著掛照片,一邊盯著手機看得入迷。
我當時還問他看什麼這麼專注,他支支吾吾地說沒什麼,沒多久就借口有事匆忙出了門。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我翻開了家裏塵封已久的監控視頻,找到了他失蹤那一天的記錄。
原來,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他掛著我們的婚紗照時,另一隻手卻在滑動手機屏幕,翻看著其他女人的照片。
我不知道他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但他一向心思縝密,這次卻故意失蹤一個月,最後還讓朋友傳話說他隻是出去尋找刺激罷了。
此時我才明白,為何周啟南失蹤後,婆婆以公司股價為由,不讓報警。
她明明就知道周啟南沒事,卻冷眼旁觀我每天因為找兒子焦急得口幹舌燥,還不忘嘲諷我是掃把星。
一塊玻璃碎片紮進了腳底,鮮血滲出來染紅了地上破碎的婚紗照,可我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後,我撥通了家政阿姨的電話。
聽到我要清理掉所有全新的婚房用品,阿姨不禁開口勸阻:
“雲小姐,這不是你的婚房嗎?把這些都丟了,還怎麼結婚啊?”
“新郎換人了!”我淡淡答道。
阿姨頓時紅了眼眶,輕輕抱了抱我,隨後義憤填膺地迅速幫忙清空房間。
費了大半年精心裝扮的婚房,不到半天就被還原成了交房時的模樣。
我最後一次環顧這個曾經打算和他共度一生的地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