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友是警察隊長，當我被歹徒圍困時，冷靜撥了三遍他的工作電話。

終於接通，等到的卻是他不耐煩的責備：“別無理取鬧了，我正在執行任務，你這樣會幹擾我的工作，知道嗎？”

嘈雜的背景音裏，夾雜著林曉妍的嬌嗔：“謝謝哥哥，你真厲害！”

歹徒的刀逼近了我的喉嚨，我沒工夫和他爭辯，轉手撥打了報警電話。

接線員卻無奈地通知我：“附近的警力都在處理其他緊急事件，趕過來需要一些時間，我會盡快協調。”

恍惚間，我看到新聞推送，是警察隊長成功解救被綁架少女的喜訊。

如果沒記錯，這是林曉妍第五次遭遇危險。

我絕望地看著周圍的歹徒，又看了看打開的窗戶，在被殺死和跳樓之間，我選擇了後者。

墜落的前一秒，我發出最後一條短信：

【我走了，祝你們幸福，勿擾勿念。】

1

我看到自己的身體，如破碎的娃娃般躺在地上。

即使生命已經消逝，臉上依然掛著對生的渴望。

一塊染血的手帕從我手中滑落，上麵布滿了與歹徒搏鬥時留下的痕跡。

右手手臂扭曲得可怕，骨頭刺穿皮膚，鮮血染紅了地麵。

原來，我已經死了。

二十分鐘前，我在回家的路上被歹徒劫持。

他們把我帶到了這個偏僻的工廠五樓，搜走我的備用手機後，去門外把守。

我試圖保持冷靜，尋找逃脫的機會。

男友趙風磊是警察隊長，我從他那裏學到了一些應對危險的方法。

我偷偷按下手機的快捷鍵，撥打了趙風磊的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話筒裏傳來冷漠的提示音。

我低頭確認，所撥號碼是他的工作機。

趙風磊把這個號碼給我時，鄭重地承諾：

“林筱，這是我的工作電話，隻要有危險，你隨時打給我，我一定會接。”

“除了你，沒人會打這個電話。”

“這是我們之間的暗號，隻要你打，我會立刻趕到你身邊。”

我已經按下了110。

但猶豫了一下，又給趙風磊打了過去。

單純是因為我所在的轄區歸他負責，最終任務可能會落到他那裏。

也許直接聯係他能更快得到救援。

等待音在耳邊長久響著。

直到聽見趙風磊惱怒的聲音。

“我忙著呢！有什麼事快說！”

我才發現自己撥出了第三次電話。

這次是無意識的。

我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讓自己清醒一些，艱難地說道：“趙風磊，我被歹徒劫持了，你能來救......”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無情地打斷：“林筱，你別鬧了，我現在沒空理你。”

“我在執行任務，曉妍剛剛遇到了危險，我得保護她。”

嘈雜的背景音裏，傳來林曉妍柔弱的聲音：“磊哥，我好害怕，還好有你在。”

2

真的，隻是在執行任務嗎？

我在心裏質問著趙風磊，也質問著自己。

最近一年，趙風磊的工作電話，時常在深夜響起。

他總是匆匆離開，說是有緊急任務。

我以為，是他工作繁忙。

直到發現每次屏幕上閃爍的，都是林曉妍的名字。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事情不對。

我偷偷查看了趙風磊的通話記錄。

真正與工作相關的通話寥寥無幾。

與之相反的是，滿屏都是林曉妍的名字。

我戀愛三年的好男友，對其他女人的求助，隨叫隨到。

而我在危急時刻，打了唯一一次求救電話，卻被他當作無理取鬧。

多諷刺！

聽筒裏傳來“嘟嘟”的忙音。

電話被趙風磊掛掉了。

歹徒的刀在我眼前晃動。

趁著還有一絲理智，我慌忙報了警。

如我所料，接線員確認地址後，把任務轉接到了趙風磊所在的警局。

“什麼？所有人都出去了？還這麼遠，為什麼不就近安排！”

“胡說！趙隊絕不可能做出這麼不合理的安排！”

不知收到了什麼回複，他有些生氣，語氣也變得急促。

突然，接線員的聲音被掐斷了。

應該是他意識到我能聽見，按了靜音鍵。

不久，他拿起話筒無奈地通知我：“抱歉女士，附近的警力都在處理其他緊急事件，請您盡量保持冷靜，我會盡快協調其他救援人員。”

腦袋越來越暈。

我連忙追問道：“還要等多久，我怕我，堅持不下去了。”

接線員斟酌著用詞：

“救援人員已經出發了，他們會盡快趕到，您所在的地方比較偏僻，可能需要一些時間，請您耐心等待。”

他接著說了一些應對歹徒的方法。

我無奈地看著周圍的環境，手裏的手機，以及被歹徒奪走的包包。

沒好意思告訴他，這些我都試過了。

恍惚間，我看到新聞推送，是警察隊長成功解救被綁架少女的喜訊。

我嘲諷地笑出聲。

如果沒記錯，這是林曉妍第五次遭遇危險。

這個理由，我都聽膩了。

一個月前，我和趙風磊大吵了一架。

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精心準備了晚餐，等待趙風磊回來。

桌上擺滿了他喜歡的菜，是我親自做的。

蛋糕上插著蠟燭，是我特意為他準備的驚喜。

然而，趙風磊卻遲遲沒有露麵。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忘記了，還是根本不在乎。

兩個小時後，趙風磊發來一條短信：【抱歉，臨時有任務，忙完就回。】

結果，他徹夜未歸。

淩晨三點，林曉妍更新了朋友圈。

【每次遇到危險，都有磊哥保護我，好幸福。】

3

朋友圈有張附圖，是她和趙風磊的合影。

趙風磊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眼神溫柔。

第二天晚上，一臉疲憊的趙風磊回了家。

我沒有發脾氣。

平靜地問他關於林曉妍的事情。

他沉默不語，眼神閃爍，時不時低頭看手機。

我盯著他的手機，無意間看到對話框上的備注，變成了“曉妍寶貝”。

長久的壓抑和委屈瞬間爆發。

被趙風磊一句“你別無理取鬧”堵了回去。

他讓我理智點。

我便理智地收拾好行李，離開了我們的家。

接線員不知我心裏的痛苦，還在安慰我：

“請您相信我們，救援人員一定會盡快趕到的，請您堅持住！”

我凝神靜氣，聽到歹徒的腳步聲已經向我逐漸逼近。

然後是門打開的聲音。

我可能......等不到救援了。

掛掉電話後，我什麼都顧不上了。

拚命反抗著歹徒，試圖尋找機會逃跑。

手臂傳來劇痛，是被歹徒的刀劃傷了。

鮮血直流，染紅了我的衣服。

歹徒見狀，更加凶狠地對待我。

從歹徒手中逃脫的希望破滅了。

我絕望地看著窗戶，看向樓下的地麵。

若是跳樓求生，生存幾率不大，但尚有一線可能。

於是，我在被殺死和跳樓之間，選擇了後者。

4

不久後，遠在城市另一頭的趙風磊，收到一條短信提醒。

可能是求生的本能過於強烈。

我的靈魂跟隨這條短信，來到了趙風磊的身邊。

他周圍很熱鬧。

林曉妍緊緊依偎在他身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趙風磊溫柔地看著她，嘴裏安慰著：“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趙風磊身後的同事們麵麵相覷，敢怒不敢言。

年紀最小的警察被推了出來，上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趙隊，半小時前接到報警，說有個女孩被歹徒劫持了，咱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我認出來他叫李明，是剛入職的新人。

趙風磊有些不耐煩。

先拍了拍林曉妍的肩膀，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緩緩說道：

“剛才我不是說了，讓其他人去處理，不用等我。”

李明為難地說：“您忘了，整個警局的人都被您喊來救林小姐了，附近的警力都被調來了。”

趙風磊認為自己被下屬質疑了，惱怒地問道：

“你在懷疑我的決定？兩邊都是情況緊急，我肯定得權衡利弊！要是急著立功就趕快去，我又沒攔著！”

李明心直口快，不滿地說道：“和立功有什麼關係？您是領導，帶著我們全隊來救林小姐，卻不管其他受害者的死活，這合適嗎？”

“胡說八道什麼！”

趙風磊臉色變得鐵青，大聲訓斥著。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林曉妍拉住趙風磊的衣袖，聲音輕柔地說：

“磊哥，你別生氣，大家都是為了工作，我陪你一起趕過去吧！”

說罷她轉身，對警察們深深鞠了一躬，淚眼汪汪地說：

“很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感謝大家的幫助，我以後會小心的，不會再讓大家擔心了。”

一個女警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了句“每次都這麼說”。

我的屍骨躺在地上半小時。

趙風磊一行人才匆匆出發。

可是，親愛的未婚夫，我早就失去了生命。

我再也不會煩你了。

5

趙風磊和林曉妍並肩坐在後座上，

林曉妍假裝擔憂地提起我：

“磊哥，剛才林筱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不會有什麼事吧？”

“她能有什麼事？”趙風磊冷笑了兩聲。

“好好的家不住，跑去外麵租房子，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剛才還告訴我，要走了，估計是出去玩了！”

林曉妍表麵上露出關切的神情，眼底卻閃過一絲得意。

“不會是因為我吧，磊哥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破壞你們的感情的！你把林筱的電話給我，我向她道歉！”

說著說著，她還假惺惺地哭了起來。

趙風磊抽出紙巾，輕輕擦拭著林曉妍的眼淚。

“是她太任性了，和你沒關係。”

趙風磊回正身子，握緊紙巾的右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若有所思地盯著。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屏幕上是我最後發出的短信。

【我走了，祝你們幸福，勿擾勿念。】

半晌後，他忽地笑了，手指輕快地敲著屏幕。

【走去哪？別鬧了，快回來吧。】

司機突然踩了下刹車。

後座兩人因為慣性，向前傾倒。

林曉妍抱怨道：“會不會開車啊，我差點撞到腦袋！”

趙風磊拉開車門跑了出去，沒工夫去撿掉到車座下的手機。

那句話還在輸入欄，沒來得及發出去。

遠處傳來警笛聲，閃爍的警燈照亮了夜空。

剛從警車上下來的警長看見趙風磊，怒不可遏地把帽子砸在趙風磊的頭上：

“你不知道情況有多危急嗎！你離得最近，卻遲遲不出現，要是出了人命，你負得起責任嗎！”

擔架率先抬出我的屍體。

其他受害者也被陸續救出。

出於尊重，有人找來白布遮蓋住了我殘破的身體，僅露出染血的手指。

趙風磊看到手指上的戒指，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