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戰無不勝的女將軍。
但是我死了。
沒有死在沙場上,死在了美男的懷裏。
沒關係,老娘重生了。
又是熟悉的場景。
邢蒹!這次老娘絕不會......
壞消息,又死了。
好消息,又重生了。
哼、老天奶都在幫我。
老娘發誓!
這一回、絕不會!再中!美男計!
1
我從北境征戰回來了。
皇帝大設酒宴款待將士們。
這次北境被大舉入侵,是我率前哨兵奔襲二百裏,削去了異王的胡須,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敵軍士氣大受打擊,我們才得以贏得如此迅速。
民間都奉我為天將轉世。
我不以為意。
大宴正酣,皇帝老兒忽然開口。
「愛將今年芳齡幾何了?」
「二十八!」
我朗聲回道。
女人的年齡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
皇帝端起杯,我立即跟著舉杯。
雖說是軍營中人,但這點人情世故我還是信手拈來的。
他接著問「可有心儀的男子啊?」
「沒有!」
營裏一個個的,都還沒我能打。
我出身武學世家,母親是南疆人。南疆的女人天生神力。
父親本是隱士的武林高手。
為了許母親榮華富貴,出來當了幾年兵,混到了護國大將軍的位置。
我出生時,文武官紛紛惋惜我不是男兒身,感歎父親一生武學要失傳了。
父親卻不在意。
本請了繡娘樂工教我女紅舞樂。
可是到我手裏,繡針被捏碎、琴弦被挑斷。
就連牛皮大鼓也被我敲出個窟窿。
父親無奈地說「唉,還是隻能舞刀弄槍。」
這樣一來,我既有母親的天生神力,也有了父親的功法絕學。
這個護國大將軍的名頭即使不世襲,也會毫無疑問落到我手裏。
在軍營裏我堪稱是無人能擋。
和那群弱雞看對眼?
有蠻力的沒腦子。
有腦子的沒膽識。
難得有幾個有腦子有力量的。
論起武功、軍法無一不是我的手下敗將。
沒一個能打的。
2
「沒有就好,來人啊!」
皇帝大聲笑著。
還好我心思縝密,一點兒都沒有往皇帝催婚那方麵想。
忽然,殿內升起了渺渺的白霧。
殿門被緩緩打開。
一個身穿白色紗袍,衣領開衩到腹肌的長發美男,穿過白霧直直地朝我走來。
雖然麵容也用輕紗半遮著。
但清風揚起,他精致的鼻梁和緊閉的薄唇,被我盡數收入眼簾。
得虧老娘眼力不錯。
他在我身側坐下,纖長的睫毛遮蔽了幾分他眼神裏的淩厲與桀驁。
我聞到他身上清爽的鬆林木香。
他眼角似乎還有一顆痣......
「......愛將?愛卿?韓耀施!」
「愛將、不是,末將在!」
咳咳、韓耀施是我的名字。
皇帝老頭都破音了......
我知道我是有些失態。
但你也不至於這麼喊吧。
「這是西域呈上來的,愛將可喜歡?」
我喜不喜歡你看不出來麼?
「末將以為尚可。」
皇帝大笑,揮揮手。
「可不可的,先叫他服侍你一夜吧!」
一夜?不會有點太快了吧。
我斜著瞟了一眼美男。
發現他似笑非笑的瞧著我。
我尷尬地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啊?」
「將軍喚在下子蒹就好。」
「哦,好名字。」
「將軍可願受子蒹一杯酒?盼將軍好生照顧。」
「好說、好說。」
他媚著眼看我,眼角那顆痣仿佛會動一般。
我笑著端起他遞過來的酒。
他卻用修長的手指擋住我一飲而盡的動勢。
隨後用自己的小臂,穿過了我的胳膊。這是交杯酒的動作。
這樣喝雖然麻煩,但兩個人會靠得極近。
十分、曖昧。
我心中微歎著,不愧是西域來的,就是玩得開。
我仰頭飲盡了這杯酒。
然後......
我感覺自己栽倒在桌上,酒杯碗筷散落一地。
我聽到皇帝老頭又破著音喊:「愛將!來人將這妖夫拿下!」
聲音越來越遠......
3
沒猜錯的話,我好像是死了。
我猜是那個叫子蒹的家夥害的。
但死了腦子怎麼還能猜呢?
我的意識隨即模糊,又緩緩恢複清明。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愛將?愛卿?韓耀施!」
「愛將、不是,末將在!」
咳咳、韓耀施是我的......等會兒!
這不是來過一回了嗎?
我不是死了嗎?
難道說,重生了?
這種秘術,倒是在西征的時候聽人說起過。
當時隻覺得荒謬,沒想到竟是真的!
對話和眼前的場景都和記憶裏的如出一轍。
我看著身旁子蒹似笑非笑地眼神。
心裏暗暗發狠。
就是你小子害的我!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招兒!
「將軍可願受子蒹一杯酒?盼......」
「不願意!不喝!」
許是我喊的聲音大了些,眾人紛紛看過來。
我自覺又失態了,抱拳致歉。
對麵的丞相開口道「怕是將軍沒遇過這等福氣,不習慣罷!」
眾人哄笑。
我表麵跟著笑。
心想,不習慣個頭!糟老頭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子蒹置若罔聞,也不嗔我。
他默默把酒放下,眼神空空地望著轉圈的舞姬。
我是不是對他太凶了?
他敏銳地察覺到我在看他。
溫柔自若地笑著。
「將軍可是餓了?」
他捏起一塊酥皮桂子糕。
「子蒹喂將軍吃,將軍張嘴。」
我看著他的眼睛,愣愣地張開嘴。
又猛然想起上一世的教訓!
「等下!你先吃一口!」
說完,我暗自慶幸。
這種勾心鬥角的小伎倆,老娘也不是沒學過!
他毫不猶豫地咬下一口。
「將軍好情致。」
又將糕點遞送到我眼前。
我望著他攝人心魄的玉麵淺笑。
還有粉紅唇邊留下的酥屑。
咽了口口水,跟著咬上。
這糕點一入我嘴,我便立刻反應過來,他敢當眾毒殺將軍,還怕什麼死啊!
果不其然,這桌上的琉璃杯碗,又被我糟蹋一次......
靠!什麼毒發作這麼快!
這個叫什麼子蒹的家夥、老娘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待我來世,一定要將你抽筋扒骨!
等等、還能罵人......是不是?
4
眼前再一次從模糊到清晰。
靠!還真是!
老天奶!你就是我親奶奶!
「......愛將?」
不等皇帝老頭破音,我立馬應聲。
「末將在!」
鏗鏘有力地回應。
一絲一毫的餘光都沒有在這家夥身上停留。
皇帝也被我嚇一跳。
「咳、朕知道你在。你瞧瞧,西域呈上來的,愛將可喜歡?」
「稟告皇上,不喜歡,末將有些頭暈,想告假先行一步。」
哼哼,不愧是我,直接走!
這天衣無縫的對策,我倒要看看還能怎麼下毒!
「愛將剛征戰回來,許是累著了。那就讓他送愛將去歇息吧。」
什麼?皇帝老頭你是不是跟他一夥的!
皇帝已經特批我慶功宴提前離席,我也不好得寸進尺,應了他的安排。
至少,到了我的地盤,諒這廝也不敢折騰!
我坐在轎上,他在後麵跟著。
十月的晚風帶著絲絲入骨的涼。
剛冒出苗頭的惻隱之心又被我立馬按下。
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栽三次跟頭!
進了房間,我準備去洗漱。
「子蒹伺候將軍沐浴」
「不要你來!」
他也不生氣,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看得我很不爽。
明明我才是身居上位的人。
怎麼好像一直在被他牽著走?
不就是有幾分姿色?
我可是叫人聞風喪膽大將軍、還能破不了區區美色的局?
他順從地站在庭院裏。
一幅任由刮風下雨,隻要我不喚、他就不動的委屈樣。
我隔著窗戶「你進來吧,我問你點事兒,但你不許靠近我」
5
這真不是可憐他。
我是真想仔細查問一番。
我在內堂沐浴,吩咐他站在屏風以外。
隻要他稍有所動作,憑我在戰場上練出的耳力,也能迅速警惕。
他倒是十分安分。
「誰派你來的?」
「在下來自西域,自幼父母雙亡,被行商撿回。」
內院隻有水聲、和他低沉的嗓音交織著。
「然後呢?」
「練功,練得好才有飯吃,就這樣長大。」
「練功是指你們西域的這種......」
我邊說邊捏了個蘭花指。
他仿佛看到了似的:「這叫陽柔。隻有純陽的男子才能練成。」
純陽......也就是說,本身有柔美氣質的男子不行,一定得是至剛至硬、寧折不彎的。
這樣直烈的性子,要如何練成如此順從服帖的媚骨?
實在是泯滅人性的法子。
我這樣想著,不禁喃喃出聲「怎麼會有這樣的訓練......」
他發出輕笑,仿佛那些積年累月的折磨與屈辱可以一笑代之。
「有人喜歡,就有人提供。」
「誰喜歡啊?」
他沉默了一會兒,繼而冷靜客觀地回答道。
「高門大戶的夫人居多,小姐為少。也可以給青樓女子當陪練。還有的......」
「還有什麼?」
「還有好龍陽者,偏喜歡非龍陽體,強迫......」
「我懂了、你別說了。」
比起我的耳不忍聽,他說起這些,就像隻是在談論天氣。
心中忍不住泛起憐惜,子蒹他......那樣驕傲的靈魂,要如何忍受這些折辱?
空曠的內院,隻剩下淅淅的水聲。
我的心一下下抽痛,滑坐進浴池裏,讓溫暖的水把我包圍。
不敢想象子蒹在怎樣一個環境長大,要是我早些遇到......
突然,我被人一把撈起。
6
「將軍在這幻境中切勿迷了心智!子蒹沒事。」
說完,他仿佛才看到未著寸縷的我,隻有青絲蓋住了大半的身子。
子蒹的臉在我麵前由焦急轉向尷尬的潮紅。
「將軍恕罪,在......在下如此魯莽是擔心......將軍你自己站一下啊!」
他眼神慌張地不知該看哪。
我倒不惱。
這是我如此近距離地看他。
濺出的水花沾到他的衣襟上,本就是半透明的紗,此刻更是緊緊地貼在他飽滿的身軀上,勾勒出每一寸的起伏。
我忍不住抬手撫上他的胸膛,漸漸往下。
他倏地一抖,額角青筋暴起。
「韓耀施!」
他猛地鬆手,我沒墊好力氣、一頭栽進浴池裏,一陣頭暈目眩。
熟悉的、意識空白的感覺......
靠?我這是摔進浴池、又死了???
我一生清白好點色怎麼了!!!
我還沒把他怎樣、我都沒記住摸上是什麼感覺!
我的意識再一次模糊。
又再一次清明......
老天奶,你玩我?
7
這一次,開始的地方不是從宴席上了。
而是在我自己的床上,也換好了沐浴後的衣衫。
就像是宴席那道坎通關了,來到了下一關卡。
我疲憊地望著帷帳。
子蒹端著一碗溫湯走進來。
「將軍沐浴後累了吧,喝碗湯補一補。」
「不喝,渴死我。」
「......」
子蒹一向溫柔自持的臉差點沒掛住,卻也沒有十分詫異。
我隱隱覺得,他好像知道我重生了?
「你想幹什麼,直說吧。」
他沉默不語,放下托盤,坐到我身旁。
我接著問「誰派你來的?皇帝老兒?我是不會輕易信你的。」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
「耀施......我本想一步步引導,讓你每個環節都做好防備。」
他眼神裏是不同於訓練出來的柔情。
「但還是直接說與你聽罷,以免你其他環節你再生意外......」
什麼意思?
不像好話。
我靜靜聽著,他接著說。
「近日沿海不太平,商船不能出海,漁民民不聊生......」
莫不是東海盜匪皮又癢了?
「商船探子來報,是近日鮫人騷擾頻繁。他們太子被我們抓走了。」
哦,錯怪了。
什麼玩意兒?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