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尚書府不得寵的庶女,自幼嫡母著人教了我三腳貓的功夫,把我放在嫡姐身邊做保鏢。
可是,危急關頭,我不僅沒有護住嫡姐。
還讓嫡姐的心上人四皇子威鼎召把我救了。
他說我是他的救命恩人非要娶我。然後我就發現他救錯了人,其實他要娶的是嫡姐,
可是送上手的姻緣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1
那日嫡母讓我陪嫡姐薑玉音一起上山拜佛。
讓我千萬護好她。
可是回來的路上下起大雨,一幫歹人從林子裏竄了出來。
歹人凶狠我和嫡姐一個都沒跑掉。
最後我與嫡姐失散,歹徒脫了我半截衣服時,我被四皇子威鼎召救走。
而我嫡姐則是父親出動了府兵,找回來的時候嫡姐衣衫淩亂兩眼無神。
嫡母照顧了她兩天兩夜,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我的院子裏來發瘋。
我的門被重重踹開,嫡母將我從被子裏扒拉出來,用能劃破血肉的藤編抽打我。
我像隻小貓一樣蜷縮在角落,看嫡姐一件件摔碎我屋裏所有的東西。
但是還不解恨。
嫡母把滿身血痕的我拉來,把我按在摔碎的尖銳瓷片上。
讓我一直跪著。
罵聲不絕與耳。
我垂著頭,任由碎瓷滲近血肉,讓我清醒。
我清醒的知道,救我的是威鼎召。
威鼎召是薑玉音看上的人,嫡母已經在合計如何進宮拜見皇後讓皇上下旨了。
其實,那日威鼎救我全是意外。
他把我當成了薑玉音。
他救下我,便把我塞到了轎子裏。
狹小的空間裏,我局促著跟他道謝。
他伸手扶我時候,手掌的溫度透過我冰涼的指尖,溫熱的呼吸撲打到我的耳尖上,我有那麼一瞬間的抖。
我不由的幻想,娶我這人若是威鼎召多好。
威鼎召感受到我的局促。
聲音柔的像巷子裏的棉花糖。
“瑾兒不怕,我不會傷害你,你曾救過我的命。”
溫柔磁性的聲音混著外麵的大雨慢慢飄遠,我的心陡然沉了下來。
救過他命的是我嫡姐薑玉音。
“那賞詩宴上,太子的細作差點要了本王的命,幸好你幫本王擋了一刀。”
“當時太亂,我處置了細作,卻再也沒有找到你。”
“你被歹人扯了衣服,本王識的那傷疤剛好是在左肩靠裏一點。”
他後麵的溫言細語我幾乎聽不見了。
去年開春,貴妃在京郊舉辦的賞詩宴上混入了細作。
薑玉音慌亂中被人砍了一刀。
剛開始我爹以為是嫡姐過於囂張跋扈被人報複。
後來我爹暗地裏沒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才把它當成個意外。
為了避免惹人非議,這事便故意瞞了下來。
至於我身上的傷,是嫡姐心裏不公平,有一次我給她上了熱茶,她一口吐在我臉上,親自在我左肩位置劃上一刀。
那日我是親眼看見嫡姐的背後的人是威鼎召。
也聽聞威鼎召在秘密尋她。
這個天大的機緣與誤會,居然讓我有了可乘之機。
那日威鼎召把我送到府門口,說讓我放心,既然找到了我,就會來提親。
無論嫡母和嫡姐怎樣打罵,我都跟個死豬一樣不吭聲,怒不可遏的嫡母一巴掌把我打倒在地。
“這麼多年白養你了,如今定是狼心狗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故意撇下你嫡姐。”
“說不準,那歹人就是你找來的。”
這麼罵下來,她像打開了新思路,忽然就提著裙子怒氣衝衝的出去了。
我知道,她是去找我爹收拾我。
我無力的歪在地上,看著哭成桃子的薑玉音。
心裏從未有過的平靜。
欺負我這麼多年,老天爺替我收拾她了。
我這麼恍然的看著,忽然對上她看過來的目光。
淩冽狠辣。
2
我不自覺的淒然一笑,她便如同被刺了神經的獅子,咆哮著朝我衝來。
“薑術謹,是故意的你對不對。”
她衝到我的麵前,露出長長的指甲。
我歪頭,躲了過去。
她便發瘋了。
我爹來的時候,我正在與薑玉音撕扯在一團。
她為了攻擊而我是為了自保。
可那又怎樣,她一向斯文柔弱端莊有禮,而我,便下作多了。
這是庶女的命運。嫡母說,我娘就是因為下作才纏上我爹,才有的我。
我爹準確的一棍子落在我的腿上。
停止的時候,薑玉音的指甲還是劃到了我的臉。
血就那麼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在薑玉音的得逞的瘋笑中,我爹冷冷的看著我,
“不知恩圖報的東西,居然這般恩將仇報害你嫡姐,既如此,剛好葛禦史家三公子要娶親,你便嫁給她吧。”
督查禦史家的三公子去年狂花樓時與同樣有此癖好的七皇子爭搶花魁姑娘,被七皇子打破了頭。
自此成了癡兒。
還因此與宮中的麗妃娘娘結了怨。
現在別說是三公子,就是正經的大公子二公子都連帶著不好娶姑娘。
這麼糟心的婚事一定是嫡母和嫡姐的主意,隻是我爹,居然舍著得罪七皇子的也要順了他們的意。
不過,我不慌。
我有威鼎召。
我被我爹扔到了祠堂。
我沒有睡,在蒲團上跪了整整一夜。
對著牌位上的祖宗重重的磕了好幾次頭。
我求他們保護我將來的路能走的寬些。
我想逃脫這無止境的牢籠。
可是最後一次磕頭時,我的臉蹭到了地板,疼痛隨著神經遊走四肢,我力竭的躺下了。
迷糊中,一縷刺眼的陽光照在我身上。
頓時我落入一個溫暖舒適的懷抱,耳朵裏各種刺耳雜亂的聲音。
我睜開眼,看見威鼎召。
那日,他便是這般殺掉歹徒將我從地上抱起來。
身下的雙臂就像鐵箍一般堅挺有力。
“王爺。”
我蒼白的臉色露出一絲笑,心頭霧霾散開。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無限憐惜的眼眸似是融著濃情蜜意。
好看的丹鳳眼掠過我的心頭,於我卻是驚鴻一瞥。
我又裂了裂嘴笑了。
3
之前從未敢正眼瞧他。
如雪原一顆高挺的鬆柏,又似一塊罕見的暖玉。鬼斧神工,無可挑剔。
這樣的人,不是我該看的。
怪不得薑玉音心心念念要嫁給她。
“別說話。”聲音也好聽的如夏日清泉,落在我的耳裏叮咚作響。
我聽話的閉嘴了。
我的貼身丫鬟長翠把他引入我的院子,他小心的把我抱到床上。
接著,有黏糊糊的帶著刺鼻子味道的藥物貼在我的臉上。
臉上的疼感瞬間被拂去。
我半張著眼睛,看見地上屋外跪著的嫡母和薑玉音。
“四皇子,這孽女不聽話,對她略懲小誡,也是為了她好,怎好牢您費心。”
威鼎召似是沒有聽見,一雙眼睛緊盯著我,眼睛裏泛著疼惜的光。
幫我掖了掖被褥,又輕撫著我的發燙的額頭,“睡吧,我護著你。”
我放鬆了的閉上了眼睛,下麵,紛亂的聲音我聽不見了。
再一次醒來時,已經是第四天。
威鼎召已經不見了。
長翠將我扶起來,見我恢複的不錯,便激動的說著四皇子過來的瑣事。
“四皇子把嫡母和嫡姐都好生敲打了一番,保證這些時間他們不敢再來擾小姐。”
“我就說小姐絕非普通人,沒想居然是四皇子心尖尖上的人。”
“你不知道那日之後老爺的臉有多黑,前兩天剛去葛禦史家提親又接著退婚被葛禦史好一頓罵,氣的把自己關在書房好幾天沒吃飯,人都瘦了一圈。”
長翠是府裏唯一與我一心的人,她也看不慣我爹為這嫡姐和嫡母苛待我,與我有同樣的心思。
我閉上眼睛,靠在靠枕上。
“沒想到對於我的好婚事,我爹果然不樂意呢。長翠,這是什麼時辰了。”
長翠覺得觸了我的傷心事,收了情緒。
“小姐昏睡了三天,這時候已經戌時了。這幾天四皇子著太醫來看過兩回,喂了幾次湯藥,小姐現在雖然已經無礙了,還說要好好休息。”
說著端來晚膳。
我看到有一盤子是隻有嫡姐的膳食裏才會出現的梨酥,以前隻有望著眼饞的份。
長翠解釋道,“四皇子說望月樓的梨酥最得京城的公子小姐喜歡,讓小姐也嘗嘗。”
威鼎召還真是有心。
長翠見我鬢發淩亂,便拿著木梳幫我梳頭。
我遠遠的看見銅鏡裏蒼白的臉。
回想著那個男人眼角眉梢都寫著擔心,不禁粲然一笑。
嫡姐,嫁給威鼎召這事還是我來吧。
太醫就是比平日裏我去街上找的小大夫厲害。
被我爹一棍子打瘸的腿居然無礙了,我下床活動了幾下。
臉上也隻剩了點粉色的傷疤。
第二日,賜婚的聖旨來了。
我一身淡紫長裙端莊大方的跪下接旨。
聽著傳旨的李公公念著賜婚的旨意。
嫡姐憤恨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嫡母握著她的手,才讓她勘勘沒有發作。
李公公笑語晏晏將聖旨交到我的手中,刻意對著爹和嫡母說四皇子怕我在府裏受苦。
非要將婚期提前。
就在下個月。
我爹點點頭,謝過李公公。
李公公走後,嫡姐終於忍不住了,張牙舞爪的就朝我撲來。
但是有我爹拘著,她終歸沒能得逞。李公公說的很清楚。四皇子怕我受苦。
這是警告他們。
4
我爹看著我,終歸沒說什麼。
大婚那日,熱熱鬧鬧。
嫡母擺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
嫡姐把自己關在院子裏哭的死去活來,我爹皮笑肉不笑的應付著眾人的恭賀。
隻有我心情大好。
我坐在晃悠悠的轎子裏挑開轎簾。
威鼎召穿著豔紅的外衣,天上的陽光亮堂堂的,整條街洋溢著從未見過的光彩。
高頭大馬上的威鼎召轉過頭來看我,正好與我的目光對上,依稀見他眼裏發著光,嘴角掛著笑。
我心頭密密麻麻的裂縫似乎順便被撫平,我嬌羞的擋上轎簾。
此時我還不知道,漫長的人生中,也不過這一瞬是最璀璨光彩的時刻了。
洞房花燭夜,我含羞帶怯的削去外衣。
坐在我麵前的威鼎召卻沉下臉來,眼珠墨黑,目光幽深。
燭光把我皙白的膚色籠上一層靜謐的橘黃,我低著頭,靜靜的等著卻又害怕著他的靠近。
沒想到,這時刻持續了將近有一刻鐘。
直到我心底慢慢生了涼意。
他才離我更近一些,略帶沙啞的低聲道,
“知道我為什麼娶你嗎?”
我早已經感受到了異樣,忐忑的搖搖頭,不知道是知還是不知。
難道他並非是將救他的薑玉音錯當成了我。
也並非報恩。
正想著,隻覺得一雙堅硬的大手鉗在了我的喉嚨。
“故意靠近我,勾引我,嫁給我,太子可真是煞費苦心。本王便收了他這旗子,但本王素來不為難女子,你若老實的在王府待著,本王便饒你一命,若非如此,本王定會第一時間要你的命。”
他的黑色的瞳孔壓抑著風暴,我被他遏的說不出話來。
我自幼被禁錮在後院,知道當今太子將四皇子威鼎召視作眼中釘,但也根本不知這裏麵的彎彎道道。
情急之下,我手一鬆,垂下眼。
喉間的力量頓時鬆了。
我輕咳了幾聲,輕聲道,“王爺若懷疑我,何故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