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皇上積勞成疾暈倒後，裝作失憶忘了我。

他從民間帶回來的白月光身重劇毒，他忘了我曾經為他擋刀身體落下隱疾。

把我拉去親自給白月光吸出毒血，我因殘毒入體死在了冷宮中。

臨死前同被幽禁在佛堂中的太後求他救救我，皇上卻不以為意。

“不就是給綰兒吸了點毒血嗎，連這點小事兒都做不好，要她這個隻想著飛上枝頭做鳳凰的皇後有何用？”

太後給他看被我的鮮血染紅的手帕，哭著說我再不診治就會死。

他輕嗤：“做的還挺像真的，她當初就是用這種齷齪手段當上的皇後吧！”

走投無路之下，太後跪在她的麵前，放下所有臉麵為我博得一線生機。

皇上直接怒了：“你們趁著朕失憶就胡亂編造故事誆朕，再敢在朕麵前耍這些把戲，朕就治你們的欺君之罪！”

太後被侍衛押著送回冷宮。

他以為隻要自己失憶演的夠逼真，恢複時我就不會有芥蒂。

可沒想到這回，我真的跟她永別了。

1

“元貴人！娘娘的病真的很嚴重，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娘娘就真的沒命了！”

“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得私自給皇後治病......”

耳邊傳來下人的對話是，我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

瀕臨死亡的時候，竟然直接飄了出來。

我看著太後跪在佛堂外求元貴人，哪還有半分該有的雍容華貴。

“皇上現在隻記得你，求求你勸他救救皇後吧！昨晚她為你吸出了全部毒血，自己被殘毒入體，再不接受治療她就真的要死了！”

元綰卻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她，嫌棄的退後兩步。

“老東西，真煩人，皇上都說昨晚是她自願的！現在擺出這副樣子，是故意想讓皇上可憐她，然後跟我爭寵嗎！”

元貴人給旁邊的宮女遞了個眼色，兩個宮女直接架著太後把她拉開。

太後原本該是後宮最尊貴的人，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

可卻因為元綰的緣故被當今的皇上撤下所有權力，囚禁冷宮。

太後走投無路了，她猶豫了許久，從身上掏出一塊玉佩遞了出去。

這是先皇在世時賜給太後的，價值連城。

元貴人一愣，顯然也是清楚這塊玉佩的分量的。

“我用這塊玉佩作為交換，我把玉佩給你，你用來救皇後好嗎？”

她接過玉佩，遞給旁邊的嬤嬤。

“去查查這東西是不是真的。”

很快，嬤嬤查驗過後，這真的是先皇留下的遺物。

聞言，元貴人臉色都變了，拿著玉佩愛不釋手，笑道：“太後娘娘，您早說啊。”

她對著身後的奴才下人嗬斥道：“你們這群狗奴才，真是膽大包天，怎麼敢這麼對待當朝太後！不知道她是皇上的母後嗎？被皇上知道了你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身後的宮女奴才跪了一地，但沒有一個人臉上是害怕的。

太後以為我有救了，立刻著急的催促：“那現在趕緊傳太醫，讓太醫來給皇後診治吧！”

元貴人冷哼一聲，直接把玉佩遞給了身旁的宮女，一臉輕蔑的開口。

“你放心，等陛下恢複記憶了，我一定提醒他去找最好的醫生去救人！到時候陛下自然會召集天下名醫、用最名貴的藥材為皇後娘娘診治，但她還能不能撐到那天，我就不保證了。”

“這些錢就權當您賞賜給臣妾的了。”

元貴人裝模作樣的行了個禮，帶著眾人揚長而去。

我氣的發抖，想衝過去找她算賬。

可魂魄卻無力的從她身上穿過。

我看著太後蹣跚著到我的塌前，看著我的遺體無聲落淚。

“榮兒，是哀家錯了，也許當年就不該讓你入宮來，這些年來你對皇帝全心全意，到頭來卻落得這麼個下場。”

確實，我早該明白，最是無情帝王家。

陪他一步步走上皇位又如何？一次次舍命救他又如何？

我還記得，當初皇上要登基，要封我為皇後的時候，隻是官員家屬的元綰對我冷嘲熱諷。

“你一個出身卑賤的女子，能給皇上帶來什麼助力？你知道皇後該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當的嗎，你這樣的家境隻配給皇上為奴為婢！”

她說這話時，皇上就在一旁默默不語，喜怒難辨。

我以為他心裏是有我的，是支持我的。

直到元綰家道中落，被仇人追殺，皇上替她擺平一切，接她到宮裏封為貴人。

元綰哭著指控說是我故意陷害她，讓她家破人亡。

這麼拙劣的謊言，甚至都不需要調查，但皇上還是想也沒想就相信了她，直接叫人把我打入冷宮。

即使後來有大臣上書表明真相，元綰楚楚可憐的到冷宮裏跟我道歉，說誤會了我。

皇上也隻是答應恢複我皇後的地位，卻也並沒有讓我搬出冷宮。

忽然，我感覺靈魂一陣劇震，我又回到了冷宮的那張簡陋的榻上。

太後喂我含了一根人參。

她看著我的樣子，讓自己的貼身嬤嬤再去請皇上一次。

“皇上！皇後娘娘真的不行了！現在連呼吸都感覺不到了，如果再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2

皇帝冷冷的懸坐在高台之上，睥睨著腳下的老嬤嬤。

“我朕都說了我根本不記得那個女人是我的皇後，她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

“如果她非要裝模作樣，就讓她躺著，反正這偌大一個皇宮，也不缺她那一張床榻。”

“至於你，三番四次幫著皇後來哄騙朕，你又該當何罪！”

皇上最後罰嬤嬤去了辛者庫。

嬤嬤是從小在太後身邊伺候的，經曆了兩朝更迭，也算是宮中甚有威望的老人了。

我苦笑一聲。

曾經我也是京城才貌雙全的貴女。

被打入冷宮以後，我也沒有放棄，仍然幫皇上處理後宮大小事務，提出了很多有用的實質性建議。

可皇上知道以後，卻十分憤怒，怒斥我不安分，有了不臣之心，想要勾結外臣插手政務。

偌大一口黑鍋扣在我的頭上，逼得我啞口無言。

後來我在冷宮中慢慢想明白，他不是真的懷疑我，隻是單純怕我在後宮威望太高給他的白月光造成任何威脅。

一陣刺眼的白光，天旋地轉，最後徹底陷入黑暗。

這回，我完完全全變成了一縷靈魂。

我飄蕩在皇宮中，看著太後橫衝直撞的跑到太醫院，救命稻草般抓住路過的每一個醫生。

“哀家命令你們，現在去給皇後診治！”

“隻要你治好了皇後，哀家保你日後榮華富貴！”“哀家求求你，能不能去救救皇後？她可是當朝的皇後！”

太後一開始還能撐著身份命令太醫，可最後竟然卑微到去求。

可路過的太醫都一臉為難。

“太後娘娘，您別為難臣了，皇上已經派人來傳過旨意了，叫我們絕對不能替皇後娘娘診治，這宮中誰敢忤逆皇上的意思？微臣還想保住自己這顆項上人頭的啊。”

太後實在沒辦法了，就提出要送我出宮。

但侍衛牢牢把手宮門。

“皇上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宮，尤其是皇後娘娘！”

“太後娘娘，卑職也隻是奉命行事，皇上讓皇後娘娘就隻能待在冷宮，一步都不得離開！”太後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卻沒有人同情，畢竟誰也知道皇上和太後之間有隔閡。

隻因當年皇太祖選定繼承人，是太後生的五皇子，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哥哥。

而皇上靠著見不得光的手段上位，敏感的覺得太後也偏心五皇子。

因此對太後萬分厭恨。

皇上對此耿耿於懷，懷疑自己的母親惦記著自己的皇位，連帶著和太後關係親近的我，也從來沒有半分好臉色。

太後突然意識到，她已經無法依靠皇上的舊情救我了。

於是回到冷宮，拿出紙筆寫信，想要送出宮去讓我的母族了解到我現在的情況。

卻在收買太監的時候被元貴人當場抓獲。

她一眼就看見了還沒被送出去的信。

一怒之下將信撕得粉碎，將碎片迎麵扔在了太後的臉上。

她派人將太後左右押著，堂堂一朝太後像犯了罪的下人一樣。

“你個老不死的，是想給外麵偷偷傳信嗎？皇上登基剛剛幾年，你就想往外麵傳流言，你安的是什麼心！”

“真是和沈榮那個賤人一樣討人嫌！”

“敢壞我的好事兒，今天就讓你知道後果！”

兩個侍衛不知輕重，把太後死死的押著跪在地上，她年邁的身體砸向地麵，發出清脆的骨折的聲響。

元綰又下令將傳信的太監押上前來，當眾杖斃。

她驚叫著想要阻止行刑太監的手，卻被元綰伸腳狠狠踩住。

“你還想救他？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過去你一直護著沈榮，在皇上麵前說我壞話已經夠煩了，現在又想煽動朝廷官員讓皇上廢了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我就要讓你心服口服，再也不敢到皇上麵前去裝可憐！”

她漫不經心的抬了抬手指，身旁隨身的兩個宮女就直接上前，拽住太後的頭發，把她拖到一旁破舊的宮殿。

剛進了房間，元綰就抬起腳就狠狠踹上太後的胸口。

太後一個失去支撐，狼狽的摔在地上。

她似是不解氣，又狠狠補了兩腳。

“讓你告狀，讓你告狀，還敢不敢？”

我心中的恨意幾乎達到頂峰。

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和元綰打個你死我活，替太後她老人家討回公道。

我入宮以後無依無靠，隻有太後對我如親子。

看見她受傷，我幾乎氣的渾身顫抖。

太後也顧不上自己的尊貴體麵，嘴裏抑製不住的發出陣陣的嗚咽。

她大口的吸著氣緩解劇烈的疼痛，卻不甘示弱的等著元綰。

“哀家敢！隻要哀家還活著，我就隻認榮兒一個皇後！”

“哀家一定會為榮兒討回公道！讓皇宮上下看清你這副惡毒的嘴臉！”

這句話更是激怒了元綰，她冷笑著踱步到太後身邊，捏住太後的下巴，另一隻手狠狠扇了上去。

“一把老骨頭還挺硬，既然你執意為了沈榮跟我硬抗，那臣妾也奉陪到底！”

旁邊的宮女遞給元綰一隻馬鞭，她掄圓了胳膊就往太後的身上抽。

鞭子沒有章法的落下，太後的身上，臉上都留下了見血的傷痕。

太後疼的掙紮，卻在躲避鞭子時被抽到了眼睛，她猛地哀嚎了一聲。

鮮血從眼眶裏湧出，直覺得觸目驚心。

但元綰卻更加興奮，專門挑著臉上落鞭，手上也愈發的用力。

太後的臉頰此刻也高高腫起，渾身鮮血淋漓，每一下都是皮開肉綻。

就在她還要繼續時，在外麵守著的宮女突然進來稟報。

“元貴人！皇上在找您，這會兒已經往這邊來了！”元綰瞥了一眼地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太後，語氣輕鬆道。

“那就把這個老東西藏在殿後去，可別惡心到了皇上。”

幾個宮女手忙腳亂的架起太後的身體，還沒來得及動作，外麵公公高唱道。“皇上駕到——”

眾人連忙跪下行禮，太後被扔在一旁，背對著所有人。

元綰隻來得及站在太後的身旁，擋住她大半個身體。

“綰兒，你怎麼來這兒了？”

皇上柔情蜜意的扶起元綰。

地上的太後突然劇烈掙紮，模糊的叫了聲皇上。

她的嘴已經完全腫了起來，血和著牙磨得她的口齒不清。

皇上朝太後這邊看了過來，雖然臉被元綰擋住，但還是能從著裝上認出來這人是太後。

皇上當即麵色沉了下來，語氣不善。

“你們這是幹什麼？太後怎麼變成這副樣子？”

元綰話未出淚先落，梨花帶雨的看著皇上。

“陛下，剛才臣妾在宮門口看見了太後，她想要給宮外的人報信，抹黑您的形象，我想要攔住她，她卻打了我一巴掌。”

“臣妾也不該情急之下就上手搶那封信的，臣妾真的什麼都沒幹，太後就倒在地上，說臣妾推她，對她不敬！在場的宮女侍衛都看見了，還請皇上明鑒！”

“無奈之下臣妾隻好把太後請到這偏殿來，卻不料太後就倒在地上，一直這副模樣，說要讓皇上您下令，處死臣妾！”

元綰哭的我見猶憐。

皇上也緩和了麵色，指著地上的血問。

“那這些血是怎麼回事？”

“是太後故意割破臣妾的貼身侍女，灑的她的血！”

我在旁邊氣的靈魂都在發抖。

元綰這張嘴，怎麼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呢！

明明是她虐待太後，怎麼到頭來竟然變成太後碰她的瓷。

我衝到元綰麵前，想打她，靈魂卻無力的穿過她的身體。

太後動了動，恢複了幾分神智，撐著最後的力氣，口齒不清的喃喃。

“皇上......救，救......皇後。”

皇上原本的懷疑全部轉為了厭惡。

“朕救知道你又是為了皇後！”

“她許了你什麼能讓你這麼為她來演這出戲？你給我轉告她，我已經看破你們的技倆了，如果你們在幾次三番的戲耍朕的話，朕就不會在估計她的身份，廢了她這個皇後！”

“還有你，你是太後又如何？你如果再欺負榮兒的話，也別怪兒臣不顧念母子情分了！”

太後嗚嗚咽咽說不出一句清楚的話，她的嘴也被剛才的鞭子抽破了。

她掙紮著往皇上那邊爬，嘴裏隻能模糊的發出幾個音節。

皇上卻以為她還在演戲，抬腳踹了上去。

“你還這樣不知悔改，就待在這裏好好反省吧！”

太後被這一腳踹的腰撞在桌角，清晰的骨裂聲音傳出，太後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但皇上沒有施舍半個眼神，直接拉著元綰離開了。

太後拖著快要廢掉的身體爬出了偏殿，找到了我待的房間。

她老淚縱橫，抱著我。

“榮兒，是我沒有救活你，等我下去再替皇上向你道歉賠罪！”

她攤在地上哭了很久，直到沒了生息，暈倒過去。

來送飯的宮女開門進來，看到她的慘狀，一聲尖叫。

“太後娘娘怎麼被打成這樣？好像沒氣息了，快給皇上通傳！”

收到稟報去而複返的皇上，滿臉的不耐煩。

“太後，你鬧夠了沒有！”

“還沒裝夠嗎？”

“皇後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為了她把我耍的團團轉？”

皇上看到太後賴在地上不應答，越發地煩躁。

“我都已經知道你在裝了，還不滾起來！別以為你是太後就可以為所欲為！”

宮女上前去拉太後，卻摸到了滿手的血跡。

宮女被嚇得一縮，皇上上前去看，卻碰掉了我身上蓋著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