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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玉祥

第二章

1

蘇南在早上去公司的途中,路過第三橡膠廠原址時,他讓許克強把車停了下來。

蘇南走下了車,來到了工廠大門口處,他見工廠的廠房已夷為平地,多台挖掘機轟鳴著,往一台台大貨車上裝載著殘土碎磚,一片忙碌的景象。

蘇南看著眼前的情景想象著,因第三橡膠廠是中央大街唯一有待開發的黃金地段,這塊地段不但現在炙手可熱,它的升值潛力也是巨大的。我的合興房地產開發公司,在林安市的房地產行業,並不是有影響力的企業,我不曾開發過一塊黃金地段,第三橡膠廠兩年前停產時,我就覬覦這塊地段,隻不過那時沒有機會而已,而現在機會來了,這家企業破產了,職工集資的錢又難以繼續新工程的落成,我若以招商引資的名義跟這家破產企業的托管公司聖業公司合作的話,將會有很大益處的,僅土地出讓金和城市建設配套費,就省去了近一個億的資金,如果合作成功的話,到那時我會左右一切的,我要把這個地段的工程建成林安市的地標性的建築,這樣不但使我的企業提高聲望,這個地段的工程所取得的利潤,也會使我的合興房地產開發公司徹底擺脫困境。

“我一定要把這個地段弄到手。”蘇南在心裏暗自下決心。

回到公司,蘇南對許克強說:“你把陳淼給我叫來。”

陳淼是公司的辦公室主任,他大學畢業後就在蘇南的公司工作。他曾鄙視,甚至憎惡蘇南的為人,但蘇南賞識陳淼的才能,給他提供一個自我展現的平台和較高的待遇,他便在蘇南這長久地幹了下來,時間長了,他就變得隨遇而安了。

陳淼走進蘇南的辦公室,蘇南把他讓到了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蘇南說:“原第三橡膠廠的位置,以改為商品服務用地,你知道嗎?”

“我知道,是市長辦公會討論研究決定的,主要是安排下崗工人和解決企業的遺留問題。”

“你得到的消息還算準確,那這件事情你怎麼沒跟我說起過。”

“第三橡膠廠的原址雖然是黃金地段,但房地產開發公司參與不進去;那個地段的開發,是第三橡膠廠的托管公司聖業經貿有限責任公司幹的。聖業經貿有限責任公司的人,是第三橡膠廠的原有人員。再則我們公司的資金現在是很緊張的,難以再實施新的開發。”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聖業的資金是有限的,市政府讓他們在半年內,招商引資5000萬的資金,否則的話,他們的開發就難以繼續下去。第三橡膠廠的原址是塊誘人的大蛋糕,市領導給聖業公司不少的優惠政策,如果我們要跟聖業合作的話,就會大賺一筆。其實聖業不用招商引資,本地的一些房地產公司就會跟聖業合作,我們務必在聖業沒有招商引資和別的房地產公司沒有動作前,跟聖業談好合作協議。你先探探聖業那方麵的口風。”

“蘇總,我知道該怎麼做。”

“那好,你過去吧。”

陳淼與聖業經貿有限責任公司副經理高明義是大學同學,他離開蘇南的辦公室,就拿手機給高明義打了電話,約高明義晚間吃飯,高明義答應了下來,陳淼說晚間在哪個飯店我再通知你。

陳淼定的是燕鮑翅酒店,這家酒店是林安一流的酒店。陳淼下班走進酒店的單間時,高明義已在單間候著他了,陳淼握著高明義的手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高明義說:“我也是剛進來。”

兩人落座後,陳淼說:“明義,吃點什麼?”

高明義說:“我隨意,你點吧。”

陳淼把單間門口的服務員叫了進來,隨口說了四道帶有鮑魚的昂貴的菜和一瓶五糧液酒。

高明義拍著靠椅的扶手,看著陳淼說:“怎麼,你發財了?找我吃這樣的大餐。”

陳淼掏出中華煙,自己叼在嘴裏一支,遞給高明義一支,便拿打火機點著煙說:“發啥財,挺長時間沒見你了,就想找你吃點好的。”

高明義抽著煙說:“還是你行啊,我在多久沒見你,若想請你吃飯的話,頂多吃個大排檔。”

陳淼臉上滿是真誠地說:“即使你改天請我吃大排檔,我也是滿心歡喜的。好哥們不在於吃得怎麼樣,在於那種氛圍,那種親情。今天找你在這吃飯,我隻不過利用了下我身為辦公室主任的工作上的便利。”

高明義說:“那謝了……”

兩人說著,兩名服務員把酒菜端了上來,陳淼把服務員打發了出去,拿起酒瓶給兩個酒杯斟滿說:“咱倆先弄一大口怎麼樣?”

“好。”高明義半杯酒下肚,咳嗽了兩聲。

陳淼給高明義夾塊蟹肉說:“吃口菜押押。”

高明義吃著菜,陳淼問:“你現在怎麼樣?”

高明義把筷子放到餐盤上:“別提了,企業破產了,現在成為留守的一員,還能怎麼樣?”

“你在單位不是副經理嗎?待遇還可以吧?”

高明義苦笑著:“待遇是每月1000元錢工資,若跟工人比,是強些,畢竟大多數工人都回家了,還掙不到這些錢。”

陳淼滿臉驚異:“那豈不是太低了,跟飯店的服務員工資差不多。”

“我們經理勞其山說,我們是再創業階段,待聖業的項目完成後,我們的工資會漲的。”

“當初我險些進了你們的工廠。”

高明義很是感慨:“是啊,咱倆大學畢業,我進了國有企業還覺得很榮幸。你當時沒有進去,曾沮喪得不得了,現在是咱倆顛倒了。”

“社會變化是難以預料的。”陳淼說,“不過你們也快好起來了吧,你們工廠破產後,不在原有的地皮上搞開發嗎?”

“是在搞開發,不過開發什麼樣,現在還不明朗;為了安排下崗職工,市裏雖給了些優惠的政策,可我們是要經驗沒經驗,資金也不充足,怕的是好事再做不好。”

“你們還沒有找好合作夥伴嗎?”

高明義看著陳淼:“你們公司有跟我們合作的意向?”

陳淼點了下頭。

高明義沉默了下,沒有接著話題再嘮下去,而是端起酒杯說:“來,喝酒。”

兩人喝完酒,陳淼要領高明義洗桑拿去。高明義說兒子考上大學明天就走了,得回家陪陪兒子。陳淼打了個出租車說:“那我送你回家。”

出租車到了高明義家的樓前,高明義說:“到家門口了,上去坐坐吧。”

“好吧。”陳淼交了出租車費,和高明義下了車。

高明義家是一室的房子,兒子隻好住客廳。高明義的妻子王芳,指著兒子的單人床對陳淼說:“我家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你坐床上吧。”

陳淼見高明義的兒子高強在床上收拾著書本,就說:“我站著可以。”

高強對陳淼點下頭說:“叔叔好。”

陳淼摸著高強的頭說:“孩子,考哪了?”

高強說:“哈爾濱理工大學。”

“不錯,好好念。”陳淼環視著屋子,轉了個話題說:“你家的地方是窄小了些。”

高明義說:“房價愈來愈高,兒子又要上大學,我這輩子恐怕就得住這房子了。”

“那不一定。”陳淼說,“等我們公司有適當的房子,我給你們掂量一套。”

王芳眼睛一亮:“那感情好。”

陳淼在高明義家覺得憋悶,就沒嘮幾句磕告辭要走。高明義送陳淼到門外,陳淼從拎包裏拿出一個信封說:“老同學,孩子念大學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高明義看出陳淼的信封是早有準備的,就一語雙關地說:“你這不是簡單的人情了。”

陳淼拉過高明義的手,把信封放在他手上,含蓄地說:“你不是困難嗎?日後有可能的話,我還可以給你解決大困難。”

高明義看著陳淼,似乎找到了緩解自己窮困潦倒的途徑,他握緊了信封,說出了在酒桌上沒有說出的話:“你說你們公司有跟我們合作的意向,我可以告訴你,我們聖業的經理勞其山準備跟新陽房地產開發公司合作,不過還沒有具體運作。”

新陽房地產開發公司是林安市數一數二的房地產開發公司,無論是資金、資質和信譽,合興房地產開發公司都與之無法相比。陳淼知道,如果新陽和合興處於正常的競爭狀態,合興肯定是沒戲的,他說:“從你的角度,能不能阻止你們聖業和新陽的合作。”

“具體的事情是我運作的,我看看再說。”

“你若能把合興和聖業的合作運作成了,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高明義思慮了下說:“好吧。”

這時路上駛過來一輛出租車,陳淼對高明義說了句:“回去吧,過後我會給你打電話。”便揮手招出租車。

2

在第一人民醫院幹部病房內科的一個房間裏,衝陽的窗戶被藍色的窗簾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簾映入室內,已變得很是柔和。閆連奎仰靠在病床上,他雙目凹陷,神情萎靡;他床的右側坐著喬高成和姚偉。

閆連奎羸弱地說:“喬局長,我的腎炎已轉成了尿毒症,我也沒幾天活頭了,關於工作上的事,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不要這麼悲觀,不過你有什麼話,就盡管說吧。”喬高成拍了拍閆連奎放在床邊上的手。

閆連奎看了眼姚偉,姚偉識趣地站起身往外走。

閆連奎目送姚偉走出病房後說:“喬局長,姚偉從警校畢業後,就一直在刑警支隊工作。20多年來,他從一名偵察員到公安局的中層領導,是腳踏實地走過來的。在政治上,他從未投機專營過;在工作上,他辦過無數的案件,每件案件的處理,基本上都經過我的審批,他辦的案件中,我沒有發現有過人情案,作為一個幹了半輩子的警察,特別是在現在的社會中,能做到這一點,是很不容易的。姚偉有魄力,他為人正直,原則性強;他還有個最大的優點是,他不像有的領導,工作一認真起來,就沒有了情趣,幹巴巴,冷冰冰,讓人有種不可理喻的印象,而他把很濃的人情味融入到工作中,使大多的人對他的認真能夠理解和接受。像姚偉這樣業務上精通,又具有一定領導藝術的領導幹部,在我們公安機關是不多見的,我認為姚偉具備擔當主管刑偵副局長的素質和條件,如果我不推薦姚偉,那將是對姚偉本人,對組織的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

喬高成知道,姚偉一直是閆連奎的屬下,閆連奎和姚偉關係不錯,雖然兩人關係好,可閆連奎推薦姚偉,並不是從裙帶關係考慮的,而是從局裏的實際情況,從工作的角度,以及姚偉自身是否勝任刑偵副局長的職位去想的。喬高成摸著閆連奎瘦骨嶙峋的手,有些感動地說:“老閆,你放心,你的建議我會記著的。不過你現在這種情況,就不要過多地想一些問題了,你現在首要的是把病養好,我還不希望你過早地離開工作崗位呢。”

“我也想多活些日子,我還舍不得你們呢!”閆連奎苦笑著說了這句話,像想起什麼似的問,“我聽說調來不久的肖毅東把蘇南給打了,怎麼處理的?”

“夏書記多次打電話要嚴肅處理肖毅東,從材料上顯示,過錯在肖毅東這一麵。局裏沒辦法,給肖毅東警告處分和免去南江分局刑警大隊長的職務。一次我到市委開會,我見到了夏書記,我把處理結果告訴了他,他雖沒說什麼,但我看他很欣慰。”

“那到底是誰的錯?”

“從麵上看,是肖毅東的不是,可把肖毅東和蘇南這兩人作一比較,誰有可能做錯事,哪方麵話可信,那不明擺著嗎?”

“哎”閆連奎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肖毅東我很熟悉他,是難得的刑偵人才,沒想到一件意外的事,竟會讓他跌這樣的大跟頭。我看為了能更好地發揮肖毅東的業務能力,還是把他調到刑警支隊為好。”

喬高成說:“他剛從春寧調來的時候,我就準備給他安排到刑警支隊,可刑警支隊沒有適當的位置,南江分局又缺個刑警大隊長,就這樣讓他上南江分局了。你提的建議,我會考慮的。”

聽了喬高成的話,閆連奎點了點頭……

3

任東齊坐在辦公室裏凝思著。最近這段時間,他心裏很是不安。自上次蘇南安排在慶豐酒店吃飯,他求夏繼明幫忙,讓南江區委改變對他免職的動議,夏繼明雖答應幫他忙,可夏繼明忙幫得怎麼樣一直沒動靜。夏繼明那邊沒動靜,可在南江分局從上至下的民警當中,關於區委欲給他免職的消息,像風兒似的傳開了。在沒有這消息之前,那些在人事任免當中給了他一定好處,得到副科級和正科級職務的人,還想倚仗他在仕途上有所發展,見了他,無不感恩戴德地恭恭敬敬。消息傳出後,個別人竟對他不在乎了起來。另一些耿直的,對他在工作上的做法和人品持質疑或反感的人,更是帶有預見性地說:他早晚得有這麼一天。這樣的狀況,使任東齊在工作上欲求不得,欲罷不能;他整日期盼著夏繼明給他帶來好的消息。

任東齊辦公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見是夏繼明的電話,他心裏即刻像揣個兔子似地蹦個不停,他不知道夏繼明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消息。他端視著手機,躊躇著把拇指移到了接聽鍵上,而後把手機急切地放到耳邊說:“夏書記,您好,您好!”

“任東齊嗎?怎麼這麼長時間才接電話?”夏繼明在電話裏說。

“啊,不好意思夏書記,我上了趟洗手間,手機剛響時沒聽見。”任東齊唯恐夏繼明對他產生不好的印象,忙做著解釋。

“關於你的事,我跟南江區委書記韓貴田說了,他一開始說跟別的區領導溝通下,過後韓貴田給我回了話,他說遵照我的意思,不再對你的職務進行調整。不過,他說了你在工作上的不足之處,有些話,我就不在電話裏跟你說了。我要跟你說明白的有兩點你要記住:第一,不要因這次的波動而產生什麼想法,該工作工作,爭取扭轉被動的局麵。第二,要約束自己,最起碼不要讓過多的人說出你的毛病,聽明白了嗎?”夏繼明的話有勉勵有批評,很中肯。

“聽明白了,聽明白了。夏書記!我非常感謝您,沒有你,我的政治前途算完了。”任東齊充滿感激而又興奮地說。

“沒別的事,就這樣吧。”夏繼明掛斷了電話。

任東齊有個打算,那就是馬上讓辦公室的人通知各科、所、隊長開會,自己主持會議,澄清有關自己被免職的傳言。對個別人在這段時間對自己的不敬,拿話敲打敲打。如若不然,過後就給他們調換崗位。隻要我任東齊在南江分局當一天局長,我就得一手遮天。

任東齊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剛坐下,他妻子鄭海燕打來了電話,鄭海燕是第一人民醫院幹部病房內科主任,她在電話裏告訴任東齊:“你們市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閆連奎的病情加重,返回醫院住院了,喬局長和刑警支隊的姚支隊長都來看望閆局長……”

鄭海燕來電話的目的很明顯,閆連奎是長期休病假的老病號,他現在病情加重,就意味著病危。她讓任東齊最後不要錯過看望閆連奎的機會,因為她知道,任東齊覬覦閆連奎的位置已很久了,任東齊如跟閆連奎的關係靠近了,閆連奎向局裏推薦任東齊任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會起一定作用的。

任東齊認為,看不看閆連奎,對自己沒什麼實際意義,因為從現在的趨勢上看,姚偉接替閆連奎職位的可能性很大;況且現在正是自己時運不濟的時候。所以任東齊撂下電話,就把鄭海燕的話拋到了一邊。不過在任東齊看來,閆連奎可以不看,夏繼明卻是不得不看的,要看夏繼明,得征求下蘇南的意見,看夏繼明該怎麼看?任東齊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蘇南的手機:“蘇南,是我任東齊。”

“你好任局長,怎麼在單位呢?”

“在單位呢,剛才夏書記給我來了電話……”

“哎,對了任局長,夏書記給你辦的事怎麼樣了?我正想問你呢。”提起夏繼明,蘇南想到了幫任東齊辦的事,就在電話裏問。

“這不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夏書記在電話裏說,我的事經他跟區委書記溝通,區裏打消了要對我職務進行調整的動議。”

“那好哇,這兩天找時間,我安排下,給你慶賀慶賀。”

“哪能讓你安排呢,我安排才對。我的事,歸根結底是你幫的忙,如沒有你,夏書記也不可能給我辦事。哎,夏書記喜歡什麼?我想去看看他。”

“哈哈……”蘇南笑了笑說:“夏書記喜歡的多了,你也別考慮他喜不喜歡什麼了,你給他送點錢得了唄,又直接又實在。夏書記這人可以,關係到了,是個辦事的人,你要跟他處好了,日後說不上能提攜提攜你。”

蘇南的話,讓任東齊聯想到了閆連奎的位置,他不免興奮地說:“蘇南,那我今晚就去夏書記家去看看。”

“那好你去吧,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跟你說任局長,你跟夏書記接觸別有什麼顧忌,他雖然地位高點,但他也是個凡人,凡人嗎?就跟你我一樣,你在政府機關工作,領導的秉性,你應該比我更了解。”蘇南說得很實在。

“夏繼明是個個例,我對他不怎麼太熟,況且這個人我還得報答好,所以心裏有些不托底。好了,有你說的這些話,我知道怎麼做了,過後有什麼事,我再跟你聯係。”任東齊放下了電話。

任東齊打開抽屜,找出一個存有大額存款的存折,揣入了兜內。任東齊要給夏繼明送去20萬元錢的現金。

晚間,任東齊把奧迪轎車停在了夏繼明家的附近,他看了下手表,見已是7點30分,他估摸著夏繼明現在這個時候已吃完晚飯,正在看電視,這個時間拜訪他,應是恰當的。他整理下領帶,拎起副駕駛座上裝錢的黑色帆布兜,把車鑰匙拔下,下了車。

任東齊心裏略微緊張地按響了門框上的門鈴。

“誰呀?”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裏邊傳了出來。

“啊,是我,公安局南江分局的任東齊,夏書記在家嗎?”

任東齊回答了裏邊的問話,裏邊沒有回答,隻有窸窣的腳步聲,裏邊的人大概在回稟著夏繼明。

一分鐘後,門被打開,小保姆站立在門口說:“請進吧。”

小保姆把任東齊引到了大客廳裏,夏繼明和妻子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夏繼明在沙發上說:“來,任東齊。”

夏妻起身指了指一單人空沙發說:“坐吧。”

任東齊“嗯”了一聲,拘謹地坐在了沙發上。他把帆布兜放在了茶幾上,鼓鼓的方形帆布兜很是紮眼。

夏妻走出了客廳。

夏繼明用遙控器閉了電視,摘下了臉上的眼鏡,指了下茶幾上的中華煙說:“抽吧。”

任東齊沒有抽煙,他看著茶幾上的眼鏡,搭訕著:“夏書記視力不太好哇?”

“歲數大了,眼睛有些花。你最近在工作上怎麼樣?”

“工作上挺好的,這次多虧夏書記的幫助,我才能保住現有的位置!”

“人嗎?有個位置不容易,你也沒什麼太大的過錯,我隻是從工作上的角度過問了下你的事,談不上幫不幫的。你呢,在工作上幹好一些就行了,也不枉費我為你說一次話。”夏繼明大度地說。

任東齊很內疚的樣子說:“夏書記如此的對我關心,我很是感激,您放心夏書記,日後在工作上……”

門鈴又響起,客廳外的鈴聲打斷了任東齊的話。

夏繼明自語地說:“誰來了呢?”

任東齊覺得自己該走了,自己與夏繼明並不是很熟,隻要自己進了門,說了感謝的話,把東西留下就可以了。

任東齊站起身說:“夏書記,家裏又來客人了,我就不多待了,改日我再來看您。”

夏繼明沒有挽留任東齊,他也隨任東齊站起身說:“那好,你慢走。”

任東齊往外走著說:“再見夏書記。”

夏繼明看了眼茶幾上的黑帆布兜說:“任東齊,你的兜。”

任東齊說:“夏書記,那是我對您的一點心意。”

4

蘇南打電話把陳淼叫進了辦公室,陳淼在椅子上坐下,蘇南問:“聖業那方麵給沒給你什麼信兒?”

陳淼搖下頭:“沒給我什麼信兒。”

“你那個同學高明義在聖業說話好使吧?他能按照咱們的意圖辦嗎?”

“聖業就倆經理,高明義雖是副手,可具體的事都是他運作,他說話應當好使。至於他能否按咱們的意圖辦……”陳淼沉吟了下說:“高明義這人我了解,最近因為項目合作的事,我也找他吃過幾次飯,我觀察,他對我不會口是心非,他答應的事肯定會努力做,再一個我也答應他不會讓他白做,他家生活挺困難,一家三口隻住一室的房子,他單身母親因他無法照料,在外邊住平房。他想改變自己目前的狀況很迫切,他在對我信任的基礎上,不會在益處麵前熟視無睹的。”

“你最近抓緊聯係他,他若不行的話,咱再想別的辦法。把握住一點,不能把事情耽誤在他的身上。”

“是,過會兒我就跟他聯係。”

“在高明義身上,我們可以下點賭注,你可以在公司備用的房子當中選個適當的讓他先住著。”蘇南所說的備用的房子,是用於賄賂相關公務人員和打點其他人員所留有的住房,當然這些開銷最終都列入了開發總成本當中。

“好的蘇總,我知道怎麼做。”

這時許克強走了進來,蘇南離開辦公桌對陳淼說:“下班了,咱們一起吃點飯去吧。”

“謝謝蘇總,吃飯我就不去了。”

“那好,你忙你的事吧。”

陳淼離開蘇南的辦公室,就給高明義打了電話,約高明義晚間吃飯。高明義說他在外地出差,明天上午才能回林安。陳淼說,那好,我明天中午給你接風。高明義答應了。

蘇南和許克強一走進藍天賓館的大廳,蘇南看好的舞蹈班那個漂亮的女孩,又出現在他的麵前。女孩和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子邊走邊嘮著嗑。那女子見到許克強說:“表哥,你怎麼來這了?”

“啊,我們蘇總住這,我每天都陪蘇總過來。”許克強向女子介紹蘇南說:“這就是我們蘇南總經理。”

女子向蘇南點了點頭說:“蘇總你好。”

許克強又對蘇南介紹女子說:“蘇總,這是我表妹郝君,搞舞蹈的。”

蘇南對郝君說:“你好,怎麼你在這工作?”

郝君說:“我在東方藝校工作,我們藝校在這有個業餘舞蹈班,最近我們藝校把我調來在這教舞蹈。”

蘇南把目光移向郝君旁邊的女孩說:“這是你的學生吧,練舞蹈學生的容貌和氣質是挺不錯的。”

郝君拍了下女孩的肩膀說:“這是我的學生張岩。”

張岩笑著向蘇南點了點頭,蘇南心中有些樂不可支。

郝君接著說:“她跳舞蹈跳得很好,練舞蹈長了,的確會有一個好的氣質和形體。”

許克強問郝君:“你這是給學生上完課回家吧?”

“嗯,是回家。”

“我開車送你吧。”

蘇南迷戀地看著張岩,在旁邊附和著說:“對,克強沒啥事,就開車送你一趟。”

“不用了,我倆的自行車在門外放著呢,你們忙吧,我倆走了。”郝君說了告別的話,和張岩向大門外走去。

蘇南目送著郝君和張岩,張岩背後書包上有個憨態的小灰熊,小灰熊隨著張岩的走動上下跳動著,像是一蹦一蹦地與蘇南告別。

蘇南轉過頭說:“克強,沒想到你還有個教舞蹈的表妹。”

“我舅家的孩子,她從小就喜歡跳舞,念大學時學的舞蹈。她可稱為是舞蹈家了,她曾在全國和全省的舞蹈大賽中,都得到過不錯的名次。”

“我喜歡看跳舞,等哪天閑暇時,通過郝君,你和我到舞蹈班看看那些學跳舞的。”

“行啊,蘇總你要是有雅興,隨時都可以去看的。”其實許克強明白,蘇南心裏裝的是那個叫張岩的女孩。

進了二樓的客房,蘇南四仰八叉地仰靠在大沙發上。許克強拿著電視遙控器打開了電視,電視正播放著風景名勝的宣傳片,伴音的曲子舒緩、柔和。

蘇南閉著眼睛,聽著悅耳的音樂,腦海中浮現出了張岩翩翩起舞的景象,張岩把齊耳的短發挽起,她臉上和諧的五官愈加明朗俏麗,那清純的會說話的大眼睛熠熠閃亮,那緊身的練功服凸顯出少女特有的優美、玲瓏的曲線,張岩隨著曲調的韻動,緩緩地向他舞來……

電視伴音的曲子戛然而止,許克強把頻道調到了一個武打片上。蘇南睜開眼睛說:“怎麼換台了?”

“我覺得剛才的節目沒啥意思,就調個台,蘇總我看你也沒看電視呀”許克強說著,把台又調到了播放風景名勝片的頻道上。

蘇南的心思不在電視上,隻不過剛才電視裏的音樂使他產生了愉悅的幻象而已,他慵懶地從沙發上站起說:“電視沒啥內容就閉了吧。”

許克強以為蘇南要休息,就閉了電視說:“蘇總,你睡吧,我先走了,明早我過來接你。”

蘇南有種對張岩強烈占有的欲望,雖然這種欲望此時無法實現,可這種欲望卻很是急切,在他心裏難以消融和排遣。他對許克強說:“克強,你先陪我洗桑拿去吧。”

“好的,蘇總。”許克強從衣櫃裏拿出蘇南的外衣,幫蘇南穿了上。

往外走時,許克強說:“蘇總,和平路那新開了家叫帝豪的洗浴中心,咱上那吧。”

蘇南說:“好啊,就去那。”

兩人到了帝豪洗浴中心蒸完桑拿,走進了休息大廳,蘇南坐在沙發上注視著吧台附近10餘名小姐,他發現一個臉型、發式與張岩相像的女孩,他讓服務生把那女孩叫了過來,他連許克強給他倒的茶水都沒喝一口,就隨女孩上房間了。

蘇南躺在床上,欣賞地看著女孩一件一件地脫著衣服,在女孩脫到剩下乳罩和褲衩時,蘇南把女孩拽到了床上……

女孩走後,蘇南回味著和女孩翻雲覆雨的一幕,女孩的缺憾在於身材比張岩胖了些,眼睛也沒有張岩的大和清純,可與她做愛時,閉著眼睛想著張岩,仍是充滿了少有的狂熱。

蘇南在堅定著對張岩的占有欲,他的欲望向著邪惡發展著,他自語地說:“等哪天非得把她弄到床上不可。”

5

陳淼到火車站接的高明義,他請高明義吃飯要換個口味,他沒說要請高明義吃什麼,開著本田車直奔西郊外。高明義不由地問:“咱這是到哪?”

“紫玉山莊你去過嗎?”

“聽說過,可沒去過。據說那地方以俄羅斯風情為主。”

“對,咱今天就去哪。喝點俄羅斯風味的伏特加酒、吃點魚子醬和俄羅斯紅湯。”

高明義不無豔羨地說:“你可真能琢磨,跟你在一起,我才感覺到什麼是有錢人。”

陳淼笑了:“我哪是什麼有錢人,我隻不過是給人打工的打工仔。”

高明義進了紫玉山莊,看著歐式建築說:“我感覺是到了國外。”

陳淼說:“你就暫且把這當作國外吧。”

陳淼把高明義領進了餐廳的一個單間,高明義沒聽明白陳淼叫了什麼飲食,不大會兒功夫,一個漢族女孩領著兩個俄羅斯女孩端著餐飲走了進來。漢族女孩說:“二位點的酒菜齊了,請慢用。”

兩個俄羅斯女孩隨著漢族女孩話語的結束,微笑著向陳淼和高明義鞠躬。

兩個俄羅斯女孩別具風情,黃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豐腴的身材,讓高明義看得有些眼直。

陳淼揮了下手,三個女孩出去了。陳淼拿著伏特加酒瓶給高明義斟著酒,含有意味地說:“來,喝酒。酒後咱倆到樓上的客房休息一會兒,可以讓俄羅斯女孩給你解解乏。”

“好,喝酒,謝謝你給我接風。咱倆幹一杯。”高明義笑著舉杯把酒一飲而盡。

陳淼喝完一杯酒,接著斟酒說:“慢點,伏特加酒喝著不太衝,不過是後返勁的。”

高明義吃著菜說:“陳淼,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隻要你盡力了,不好的消息我也能理解。”陳淼知道高明義說的是與聖業公司合作的事。

“我是盡力了。”高明義說了這句肯定的話接著說,“在我亮出並堅持抬高籌碼的苛刻要求下,新陽房地產開發公司已準備放棄與我們的合作。不過在我跟我們的經理勞其山談起你們的公司時,勞其山對你們公司合作的意向一口否決,從他的話中可以聽出,他對林安的房地產開發公司基本都做過了解。他對你們的公司不但是難以接受,甚至很反感,他說你們公司的信譽太次。”

陳淼思慮著說:“勞其山這人,我們能做他工作嗎?”

高明義搖下頭:“你不了解勞其山,這個人特耿直,況且他對第三橡膠廠有難以割舍的情結,他的太爺在解放前創辦的這家工廠,廠名就叫聖業股份公司。解放後公私合營,他的爺爺和爸爸相繼擔任過廠領導,當他從大學學完企業管理走進這家工廠時,工廠已陷入頹勢,不但難以繼續,市政府也不允許在市中心有工廠存在。他為了延續祖業聖業的名號,便把工廠的托管公司取名為聖業公司,還找上海同濟大學的專家,花大價錢把工廠的原廠址日後所立起的建築設計為聖業廣場。所以說,他隻想把聖業廣場幹好,在幹的過程中,容不得虛假和瑕疵。”

“那麼,你們與新陽斷了後,他作何打算?”

“接著尋找合作夥伴,他這次派我到哈爾濱去,就是招商引資的。”

“難道我們合興就沒戲了嗎?”陳淼很是不甘。

高明義手裏把弄著酒杯,沉默了片刻說:“我有個辦法。”

陳淼眼睛一亮:“什麼辦法?”

高明義顯然已完全傾向於合興公司,他不顧忌日後陷入不義角色地說:“你們以招商引資的名義掛靠一家企業,實則具體運作還是你們。先把勞其山蒙在鼓裏,待你們接手項目後,你們走到前台再怎麼做,勞其山也是沒辦法。這樣我從中也好運作些。”

陳淼沒有接著高明義的話題嘮下去,他起身說:“我出去方便下。”

陳淼出了單間,給蘇南打了電話,把高明義說的情況跟蘇南彙報了遍。當蘇南聽到以招商引資的名義掛靠一家企業時,他當即想到了自己的姑舅表兄,當初帶自己走到房地產開發道上的,香港凱瑞房地產開發公司董事長何凱瑞。他對陳淼說,日後就按高明義說的辦法運作。

陳淼返回酒桌前,端起酒杯說:“明義,你說的辦法很好,那就按照你說的辦法去做。來,幹杯。”

酒後,陳淼和高明義開了兩個房間,找了兩個俄羅斯小姐陪伴。

兩人從紫玉山莊開車出來,高明義滿臉的愜意。進了市內,高明義見陳淼沒有把車往自己家的方向開,而是向江邊行駛,他說:“你這是往哪開?你不送我回家。”

陳淼沒有直接回答高明義,他隻說:“你跟我走就是了。”

本田車駛入了江邊的望江園小區,陳淼領高明義到了三樓的一住房內。陳淼說:“明義,你看看這房子怎麼樣?”

這是一套三室的住房,高明義挨屋走走,見都已裝修,隻是看不到有人住的跡象。高明義站在涼台處,望著不遠處開闊的江麵說:“從地理位置和房屋的布局看,這房子相當的不錯。怎麼,陳淼這是你新買的房子嗎?”

陳淼掂掂手裏的鑰匙,遞給高明義說:“這房子是給你住的。”

高明義瞪著眼睛吃驚地看著陳淼,當陳淼把鑰匙遞給他時,他像躲燙手的山芋似的,腳步往後撤了撤。

陳淼把高明義的右手抓住,把鑰匙拍在他的手裏說:“這房子真是給你住的。你為我們公司做事,應當給你酬勞。”

高明義將信將疑地說:“你不是說幫我買套合適的房子嗎?這房子不用我掏錢嗎?”

“這房子不用你掏一分錢,不過有一點……”陳淼拍拍高明義的肩膀說,“在我們公司沒有與聖業合作前,這房子你可以住,但還不是完全屬於你的;在我們公司與聖業合作後,我才能把房屋的手續給你。”

對於經濟拮據大半生的高明義來講,合興開出的價碼太具誘惑力了,這種誘惑對於他簡直是難以自持,他握緊手中的鑰匙說:“這房子我住定了。”

陳淼摟著高明義說:“我最願聽你這句話。”

一個星期後,高明義搬進了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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