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殺手,現在執劍的手卻成了握湯勺的廚娘。
用十年光陰將窮書生裴墨喂成狀元郎。
京城人人讚我命好—狀元娘子,夫君連公主都敢拒。
可我知道他衣袖沾著公主的合歡香。
每日遞給我的燕窩湯裏浮著砒霜光。
隻等我早點死,好給公主讓位。
我摩挲著藏在妝奩底的匕首輕笑。
誰先死,由我定!
……
裴墨高中狀元當日,京城萬人空巷。
“娘!娘!去看爹爹騎大馬!”女兒阿蘅撞開廚房門。
油星濺上衣襟,我用圍裙擦了擦手。
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好,娘這就帶你去!”
裴墨跨坐在禦賜棗紅馬上意氣風發。
永寧公主的鎏金車駕橫在街心,
她站在裴墨的麵前:“裴狀元當真不願尚主?”
“家中已有妻兒,公主厚愛,臣愧不敢當!”
裴墨拱手時露出袖口雲紋,那是我用嫁衣改的裏襯。
永寧的鞭子抽碎路旁陶罐,驚得阿蘅往我身後躲。
“娘!”阿蘅瑟縮了一下。
掌心薄繭蹭過女兒頭頂,這雙手本該握劍的。
“沒事,別怕!”
朱雀大街人潮湧動,竊竊私語。
“狀元郎和夫人的感情真是令人豔羨!”
“這狀元郎也真大膽,竟敢與公主作對!”
“狀元夫人真好命!聽說她以前在飯館是當廚娘的!”
我聞言淺笑,看著自己布滿薄繭的手,誰能想到,這一勺一勺竟顛出了個狀元郎。
“你便是狀元夫人?
永寧不屑地瞥我一眼,徑直走來。
“民婦拜見公主。”
她突然用手挑起我下巴,眼中滿是輕蔑:“嘖嘖!”
“殿下,臣妻......”
“裴大人慌什麼?”裴墨欲言又止。
永寧染著丹蔻的指甲掐住我下巴。
“本宮最欣賞這等賢妻良母。”
她揚手拋來個錦盒,“賞你的!”
我嗅到錦盒口處散發著淡淡的異味香氣,眸光閃了閃,伸手接了去。
“本宮賞的,可要日日戴著。”
“殿下垂愛,民婦感恩。”我屈身低頭,掩下眸中的冷光。
永寧將目光轉向裴墨,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
“本宮就愛裴大人這癡情勁!”
隻見裴墨身形一頓,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臣愧不敢當!”
永寧不再多言,輕哼一聲,轉身便走。
圍觀人群發出讚歎,
不愧是狀元郎高風亮節不畏強權!
“婉娘受苦了。”裴墨眼裏閃過一絲內疚。
我笑的溫婉“沒事呀!”
裴墨握住我的手,目光溫柔“婉娘,我定不負你!”
“爹!爹爹抱!”裴墨聞言抱起了阿蘅,卻用絹帕擦拭女兒蹭在他衣襟的灰塵。
一陣風襲來,甜膩的合歡香混著龍涎香撲麵而來。
和剛離去的永寧公主,熏著同樣的味道。
我狀似毫無察覺。
他說他晚上赴瓊林宴,晚膳便不用等他。
我點點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眸光緊了緊。
回府路上,阿蘅牽著我的手,撅著小嘴:“爹爹剛抱疼我了!”我掰開阿蘅衣領,雪白後頸赫然幾道紅痕。
我眉頭微蹙,想起阿蘅剛出生時,裴墨曾信誓旦旦:“我必視阿蘅如珍寶!”
“亦有婉娘相伴,三生有幸!”
猶記當年,裴墨還是個窮書生,一心苦讀隻為科舉。
我金盆洗手,嫁給他,為生計做了廚娘,隻為攢些銀錢供他讀書。
如今功成名就,便沒了那疼護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