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這個意外發生的匆忙,我正發愁是不是拖到小習中考後再告訴他,耿其深就先我一步通知了兩個孩子。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都表現出了驚人的鎮定。
耿瑤嘛,她年紀小,暫時沒聽懂什麼是離婚。可小習…
他才十二歲,卻已經有了幾分他父親沉思時候的樣子,“我都可以,隻要你們高興。”
“你,你不會影響學習吧?”我有些擔憂捏住他的手,“小習,爸爸媽媽仍然會照顧你的,我們可以一直在家裏住到中考後再…”
可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驚訝看我,“為什麼要到中考後?爸爸說我們下個月就能搬到欣欣阿姨家裏住了。”
我看著空空的手心,眼神怔怔,“你,你要去哪兒住?”
“跟爸爸和欣欣阿姨啊。”他揚了揚下巴,麵上帶著驕傲。
“欣欣阿姨說了,家裏有一整層樓都可以做我的房間,她還給我買了很多奧特曼。”
“還有我想學滑板,學小提琴,她都可以在家請老師教我。”
“還有中考,”他突然想起什麼,“我終於不用再學習了,欣欣阿姨說了,她花錢送我去私立學校就好了,沒必要努力考的。”
那不就跟我的紈絝弟弟走的是一樣的路嗎?!聽完這話,我隻感覺呼吸一窒,眼前一黑,仿佛看到秦氏跌停的股票大盤。
“不,不行!”我尖聲拒絕。
“有什麼不行的,反正你也快不是我媽了。”耿習翻了個白眼。
“欣欣阿姨能給我的比你多多了,她說了,孩子的未來都是父母給的,像你這樣逼我自己努力的,根本不是好媽媽!”
“哥哥你胡說!”耿瑤這句話聽懂了,大聲反駁,“媽媽是好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她小小的身子抱著我,學著我哄她的樣子,“媽媽不哭,瑤瑤陪著媽媽,媽媽去哪裏瑤瑤都陪媽媽。”
我,我在哭嗎?我摸了一把臉,隻摸到一手的水。
而那個我給予了厚望的孩子,看著我抱著瑤瑤哭成一團,隻是嫌棄的抽抽鼻子,
“真丟人。”
然後轉身走了。
那神情,跟他父親還真是一摸一樣。
10
不知道於欣給耿其深喂了什麼迷魂湯,讓他急的第二天就要拉我去民政局。
耿瑤已經從前一晚的懵懂中走了出來,看著對麵的哥哥拉著漂亮阿姨的手跟爸爸站在一起,又看了看身旁的我,對著耿其深堅定搖了搖頭。
“瑤瑤選媽媽!”
我鼻子一酸,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覺得冰冷了一晚上的手終於有了些溫度。
“你是不是傻!”耿習氣的要過來扯她,“你看看她哪兒有錢養你!你還要不要學芭蕾、學鋼琴了!你以後要變得跟她一樣蠢嗎!”
瑤瑤被凶了,嚇得直哭,但還是緊緊攥著我的手,不停抽噎,“瑤瑤不學了,不學跳舞,不學鋼琴,瑤瑤要跟媽媽在一起。”
我心疼的將哭的快要暈過去的小姑娘抱進懷裏,輕輕拍她的後背安慰。
這些年我雖然隱姓埋名,但論物質條件,絕對沒短過孩子什麼。
吃的穿的都是不起眼的東西,但絕對都是好東西。就連耿習小時候要學小提琴,耿瑤現在的興趣班,都是我找了藝術學院的名師,打著政府補貼貧困家庭的旗號,騙耿其深一節課隻要十塊,送他們去上的。
看著對麵緊緊貼著於欣,連正眼都不願意看我一眼的兒子,我心裏像綴了顆鉛球一樣。十二年的心血啊…我花了高價安排教學經驗豐富的老師做他們班任課教師,雇了退休骨幹住在我們家周圍,方便給他課後補習。我根本不會針線,指尖都被戳腫了也要頂著夜燈在破掉的書包上縫上他喜歡的奧特曼…
“媽媽…”瑤瑤看著我通紅的眼圈,有些不安的扯扯我的袖子。
算了。我抹抹眼角的淚花,將女兒抱起來,“走吧,耿其深,我們進去辦手續。”
不過是沒了一個兒子。就跟我媽一樣,我也把寶押在我女兒身上。
耿習在身後眉開眼笑把玩著手上的“小天才”,貼著於欣甜甜喊“阿姨”的聲音無比刺耳。我的臉色愈發難看,但牽著瑤瑤的腳步卻愈發堅定。
要個被一塊電話手表就迷的七葷八素的兒子做什麼。
既然耿習不願意當秦家繼承人,那就算了。
秦瑤會是秦家唯一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