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交了一個暴力狂男友。
在又一次被揍的鼻青臉腫後,
我毫不猶豫的拉著她逃跑。
卻被堵了個正著。
眼看對方來勢洶洶,手握尖刀,
閨蜜立刻推開我奔向她男友,
「都是她硬要拽我逃跑的!小成!我那麼愛你,我怎麼舍得離開你!」
我如墜冰窖,
下一秒,冰涼的刀子插進我腹部。
再醒來時,我竟回到了一趟列車上。
1
「朝顏,快醒醒!」
火車的轟鳴聲中,
陳蜜激動的晃著我的胳膊。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車窗外一片美景盡收眼底,好似仙境。
隨著身體各個感官的回溯,我漸漸意識到自己竟然重生了。
重生在了和閨蜜陳蜜外出旅行的一天。
見我沒什麼反應,陳蜜湊近了打量我:「你還沒睡醒啊?」
看著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那顆因恐懼瘋狂跳動的心臟難以緩歇下來。
陳蜜是我的大學室友,也是班裏的學習委員,樂觀開朗,長相甜美的她深受同學和老師的喜愛。
而我和她恰好相反,孤僻寡言,每天不遺餘力地扮演著班級透明人。
雖然在同一個宿舍,我也認為我們不會產生任何交集。
但一切都從那件事開始改變。
陳蜜的男朋友組局,邀請全宿舍一起出去玩,我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便婉言拒絕。
可陳蜜不依不饒,她拉著我的胳膊,語氣溫軟道:「一起去嘛!你一個人待在宿舍,多無聊啊!」
被磨的沒辦法,我隻好答應。
本以為又是去湊人頭的一天,可一路上陳蜜怕我落單,一直對我關懷備至。
一路上聊天,我才發現我們的某些興趣愛好竟意外的重合。
那天以後,我們漸漸熟絡起來,
我的生活中開始處處充滿了她的影子,因為她的陪伴,我終於不再像從前一樣形單影隻,被看作人群裏的異類。
這份友誼我如珍寶般維持了三年。
直到大學畢業後。
陳蜜認識了那個男人。一切都不同了。
劫後餘生的涼意從四肢湧現,手腳冰涼麻木。
曾經我眼瞎看錯了人,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做她的替死鬼!
2
前世,大學畢業後,陳蜜憑借出色的能力,很快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不久,她就交到了新的男朋友。
見到廖成的第一麵,我就不太喜歡他。
「朝顏,這就是廖成,185大帥哥,怎麼樣,我眼光不錯吧?」陳蜜挽著廖成的胳膊,一臉傲嬌。
廖成身穿深棕色大衣,雙手插兜,身形修長,一張星眸朗目的臉更顯矜貴。
唯獨眼神裏透著一股子不可一世的倨傲。
看著兩人一路膩膩歪歪,
心裏卻升起一股莫名的擔心。
事實證明,我的第六感很準。
在一次和陳蜜的視頻通話裏,她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灰敗。眼眶周圍還可見一些淤青。
再三追問下,陳蜜抽泣起來。
一直以來,廖成控製欲極強,要求陳蜜嚴格遵循他的方式生活。
不能有異性朋友,出門要隨時報備,穿衣搭配不能隨心所欲,就連在半夜也要做到信息秒回。
陳蜜稍有違逆,廖成立刻提出分手。
熱戀期的陳蜜仿佛失了智,心甘情願的做出讓步。
「他說這都是為了我好,他隻是太在乎我了。」
隨時報備是為了我的人生安全著想—「你看被拐到緬北的那個明星,就是因為隨時都報備行程,才有了一線生機。」
杜絕異性朋友—「異性朋友哪有什麼純友誼?我能做的到,你也能為了我做到吧?」
為你安排衣櫥—「女為悅己者容,你穿衣服不就是給我看的嗎?」
在廖成一套洗腦連招下來,陳蜜堅信這就是愛。
可今天,陳蜜因為做了個美甲,二人大吵一架。
「廖成說他最討厭美甲,隻有自然的最好看。」
「美甲就跟紋身一樣,是壞女人的標誌。沒有一個男人喜歡美甲。」
陳蜜哭哭啼啼。
「我就這麼一個愛好,他都不允許,他以為他是誰啊!」於是兩人爆發爭吵,再升級為打架。
當然,是陳蜜單方麵的被打。
我不願眼睜睜看著陳蜜陷的更深。
趁此苦口婆心的勸了她很久。
陳蜜工作好,身材顏值俱佳,根本不乏追求者,幹嘛非要在一顆樹上吊死。
何況對方還是個情緒不穩定的變態控製狂。
陳蜜在視頻那頭抽泣著,似乎受盡了委屈,眼淚在她臉上宛如裝飾品一樣,讓她更顯楚楚動人。
我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隻希望她能早點清醒。
當天晚上,我就收到了她的信息。
「廖成向我道歉了,我原諒他了。」
附上一張lv包的圖片。
鼻子上突然癢癢的,對鏡一看,我又變成了昔日那個小醜。
一次又一次的家暴仍在上演,一次又一次的原諒如出一轍。
陳蜜終於忍無可忍的提出了分手。
廖成此時也撕開了所有偽裝,直接表示道:「如果你想離開我,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我離開你,要麼你去死!」
一個深夜,陳蜜打來了電話。
電話裏,她壓低聲音說,她已經辭職了,準備連夜回老家。已經從家裏打包完東西出來了。
「你能來送送我嗎,朝顏,我很怕......」陳蜜聲音發抖。
震驚之餘,我還是換上衣服去找她。
成功會和後,我陪她在路邊等網約車。
陳蜜緊緊摟住我的胳膊,喃喃自語道:「朝顏,還好有你。」
她看上去蒼白虛弱,茶色墨鏡下的淤青與傷痕若隱若現。
可我們先等來的不是車,而是廖成。
不遠處,一個身影從漆黑的夜中走來,腳步由慢及快。
看清來人後,身旁的陳蜜猶如驚弓之鳥般尖叫出聲。
我的目光也聚集在了追來的廖成身上—和他手上一把泛著寒光的刀。
「你想幹嘛?」我強裝鎮定,一邊用餘光搜尋著附近有無能幫忙的人。
可淩晨三四點的深冬,路上隻有極其零星的路過的車輛。
「你們要去哪兒?」廖成陰翳的聲音響起。
眼看廖成步步逼近,
我拉住陳蜜的手,「咕嘟」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不遠處還亮著燈的商店,準備一鼓作氣跑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陳蜜卻鬆開了我,直奔廖成而去。
「小成!都是她非要拽我逃跑的!我這麼愛你,怎麼舍得離開你?」
聽到這話,我如遭雷劈。
廖成嘴角劃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他作勢揚起手,陳蜜下意識的往後一縮。但他的手最終輕輕落在了陳蜜的頭上。
他溫柔的撫摸著陳蜜,輕笑道:
「我就知道是這樣。」
「早就讓你離她遠點,你怎麼不聽呢。」
說罷,他朝我走來。
「朝顏你這個賤人,我們一吵架,你就慫恿她分手,餿主意都是你出的。」
「你早該死了。」
我想跑,可渾身僵滯到無法動彈。
下一秒,腹部便傳來劇痛。
我捂著汩汩流血的腹部倒在了地上。
躺在血泊中的我,正對上陳蜜那雙空洞無神的眼,她慌忙低頭避開了視線。
隨著意識開始泛散,我不甘心的閉上了眼。
再醒來時,我就回到了這趟列車上。
3
火車行駛目的地,到了旅館,陳蜜立刻拿出手機報備。
這段時間,正是兩人的熱戀期。
我盯著陳蜜的臉,若有所思。
一個人的皮囊之下,究竟是人是鬼呢。
思緒飄乎間,陳蜜突然把鏡頭移了過來。
視頻中,是廖成那張輪廓分明的臉。
「你看好哈,隻有我和朝顏兩個在,沒有別人!」
陳蜜嬉笑著向廖成彙報。
我擠出一個十分友好的笑,向廖成打了招呼。
這對癲男賤女我真是受夠了,這一次我要看著他們鎖死,跟他們徹底劃清界限!
4
旅行結束後,我們回歸到各自的生活。
再次見到陳蜜時,我差點沒認出來她。
她烏發披肩,身穿一件碎花裙,腳踩一雙高跟小皮鞋。褪去曾經五顏六色的妝容,一副賢妻良母模樣。
跟她以往的風格大相徑庭。
看來廖成把她改造的很成功。
「怎麼樣?這身好看嗎?廖成給我選的!」陳蜜原地轉了個圈。
我頷首點頭,「好看,很適合你。」
陳蜜聽後,愉悅之情更是溢於言表。
她挽住我的胳膊,我才注意到她手上光禿禿的指甲。
「你的美甲呢?」我脫口而出。
「哦,廖成不是不讓我做美甲嘛,我就改塗成裸色指甲油了。」
「反正他說了,他會買禮物補償我。」
「你說,廖成是不是管我管的太多了?我那些前男友沒有一個像他這樣,我現在可是一點自由都沒了!」
陳蜜不滿的嘟著嘴。
「每個人愛人的方式都不一樣,這可能就是他愛你的方式吧。」我訕笑。
「啥??你是這麼想的?你不是最討厭他嗎?」
陳蜜側過頭,一臉不敢置信。
我兩手一攤:「我是討厭他,可是看你這麼喜歡,我能怎麼辦?愛屋及烏唄。」
陳蜜依舊像看鬼一樣看我。
大腦飛速運轉。
「害!可能因為廖成和我磁場不合吧,以前我對他的成見是有點大。但為了你的終生幸福!我當然得拋下成見,為你考慮了。」
這臨場發揮的說辭,差點把我自己感動了。
陳蜜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她一下子過來摟住了我的肩膀,滿臉幸福道:「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我忍住和她接觸的不適感,繼續道:「所以說,人無完人嘛,你不要隻盯著他的缺點,也要多關注一下他的優點。」
「這樣說的話,廖成他長得帥,有腹肌,工作好掙得多,關心我,還舍得給我花錢......」陳蜜掰著指頭細數著。
「可他有時候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上次還跟我動手!這是不是家暴傾向啊?」陳蜜一臉擔憂。
我嗤笑一聲。
「打是親,罵是愛,打架是生活的調味劑啊!別說男女朋友了,老夫老妻之間打架不都是常有的事?」
一番洗腦式勸說後,陳蜜大概更加堅定自己撿到寶了。
我繼續攪拌著手裏熱氣蒸騰的咖啡,
一抬頭,正對上陳蜜那雙睜的極大的瞳仁,她的臉幾乎貼上了我的鼻尖。
「看著我的眼睛!」陳蜜瞬也不瞬盯著我。
「你真的是朝顏嗎?」她一板一眼的問。
被突然這麼一問,雖然表麵不動聲色,可內心總有種千方百計的遮掩陡然被看穿的心虛。
「我還是覺得怪怪的。你不會被什麼臟東西附身了吧!」
陳蜜眉心微斂,故作深沉。
「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我忙把她的頭轉向一邊。一臉嫌棄。
「哈哈哈。」
陳蜜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笑聲。
嫌棄是真的,曾經的喜歡也是真的。
原來的我,看到她幸福我會比她先落淚。
在那些最艱難的日子裏,始終都有她的影子。我因職場霸淩而離職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走不出來,終日鬱鬱寡歡,不願見人。
陳蜜一趟又一趟的到家裏找我,給我帶好吃的,把我拉出去遊山玩水,漸漸的,壓抑的心情終於得到了釋放。
我們會互稱對方的父母爸爸媽媽。
會分享世界上所有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無法放任她混淆謊言與愛情。
但事實卻是,我非但渡不了她,還反噬了自己。
那不如放手成全,如她所願。
5
這一次,沒有我的幹預,陳蜜越走越遠。
沒多久,她就懷孕了。
陳蜜興高采烈的說要給廖成一個驚喜,幻想著廖成會跟她求婚。
「等廖成當了爸爸,他應該就能收一收自己的脾氣了。」
可惜,我等來的不是孩子的呱呱墜地,而是醫院的一通電話。
趕到醫院時,正巧聽到了兩個護士的吐槽。
「那女的老公真狠心,孩子沒了都無動於衷,手術費也沒交就跑了,什麼玩意兒。」
交完手術費後,我見到了病房中的陳蜜。
她臉色蠟黃,靜靜的躺在那裏,仿佛一下蒼老了十歲。
見我來了,她才緩緩扭頭,枕頭上洇濕一片。
「別告訴我媽。」她聲音沙啞。
「到底怎麼回事?」
陳蜜張了張嘴,氣若遊絲。
「廖成跟我說,他根本沒準備好當爸爸,讓我去打了,我不去,他就硬拉著我......一不小心就摔了......」
陳蜜雙目緊閉,兩行清淚從臉龐劃過。
「都怪他!都怪他!我的孩子!我那麼愛他,他怎麼忍心這樣對我!」
陳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換做以前,我一定非常氣憤,說不定還會跑到廖成麵前痛罵。
但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