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回到漆黑冰冷的別墅,迎接我的隻有毛毛。
我蜷縮在沙發上渾身冰冷,骨頭縫裏劇烈的疼痛開始叫囂。
自從我的病情嚴重之後,毛毛也比之前穩重了很多。
毛毛是我六年前養的一隻流浪犬。
那時大三,我和裴程安的感情正是甜蜜期。
裴程安當時也窮得厲害,一邊要兼職每個月給他媽一大筆錢,一邊還要負責我們倆的日常開銷。
最難的時候他趁著假期偷偷去工地搬過磚,雙手磨得起泡流血。
卻還是跟我一起收養了毛毛。
“你養它,我養你。”
“確實資金緊張了些,那就隻能等以後有錢了再要孩子。”
我笑著打他:“誰答應給你生孩子了。”
他溫柔地抓住我的手,望向我的眼睛璀璨似繁星點綴。
“不生孩子你也是我的,我也永遠隻會是你的。”
夢裏都是甜蜜,醒來如墜深淵。
我懵怔地盯著驟亮的房間,光暈中看到了站在玄關處的裴程安。
這個時間點,他不該回來的。
應該是陪在方糖身邊。
他們有屬於自己的家,房子不大卻五臟俱全。
以前我偷偷去看過,被布置的溫馨美好,還帶個滿是綠植的小院子。
方糖在院子裏蕩秋千的時候,裴程安就在旁邊寵溺的看著她。
也是因為那次,我心碎的意識到裴程安不單是對她動心,而是真的愛上了她。
因為那座院子所有的裝飾布置,全是裴程安曾經告訴我的,關於我們未來的家的樣子。
毛毛聞聲跑到了他身邊。
裴程安難得地在我麵前露出微笑,彎腰去抱毛毛。
毛毛卻隻是圍著他的褲腳轉了圈,仿佛嗅到了什麼抬頭望了望他,而後轉身就回了窩裏。
裴程安笑容僵在臉上,暗罵了句“一對小沒良心的”。
我知道他在指桑罵槐也懶得跟他爭吵,起身回臥室被他喊住。
他一臉倦色,單手鬆了鬆領帶,視線卻直勾勾盯著我。
直到目光落在我身上某處,驀地皺起了眉:“你胳膊上怎麼了?”
我順著看過去,才注意到手臂上滲血的幾道紅痕。
應該是被方糖的美甲刮傷的。
“狗咬的。”
我不冷不淡道。
他眼神更冷了,帶著幾分怒意:“是方糖弄的?”
“我可沒說是她,是你說她是狗的。”
裴程安瞪了我一眼,拿著醫藥箱將我按坐在沙發上塗藥。
塗完之後,他抓住我的手臂比量了下,眉頭漸漸擰起來,好像更生氣了。
“怎麼這麼瘦,你自己在家都不吃飯嗎?”
說完,他抬頭剛好和我四目相對。
眼底濃鬱的情緒幾乎要溢出,就好像,他還像從前一樣愛我。
真可笑。
見我不吭聲,他拍了下我腦門,“傻了,問你話呢!”
我朝他打我的那隻手打了一巴掌:“我今晚就會搬走,離婚的事你提上日程。”
剛起身,就被他一把拽回了沙發。
他用一身蠻力壓住我,咬牙切齒:“喬薇,我當什麼都沒聽到,你以後也不準再提!”
“可你就是聽到了啊!殺人犯還有減刑,總不能嫁給你就不能離婚了!”
他掐住我的下巴抬起,”結婚的時候說了,婚後聽我的話,你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
原本身體就難受,這一瞬間情緒積攢,我突然委屈到不行。
一把將他推開,聲音顫抖的嘶吼:“我還不夠聽話嗎?”
“你逼我辭掉工作我辭了,你讓我結婚我也結了,你讓我看著你在外摟著一個一個的新歡,我也忍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裴程安麵容緊繃,眼底凝著怒火:“這是你欠我的!”
他猛地低頭,埋在我頸間咬了一口。
力道不重,透著幾分無力和內心的掙紮。
“喬薇,服個軟會死嗎?非要這麼牙尖嘴利!”
我無力地盯著天花板,聲音很輕道:“我求過你啊,在你第一次找別人的時候我就求過你。”
那天,我親眼看著他將一個年輕女孩樓在懷裏。
女孩跨坐在他腿上,麵色潮 紅、柔弱無骨地將臉貼在他鎖骨處。
我哭著求他回家,我說想怎麼罵我都可以,但是不要用這種方法對我。
可他冷笑著,重重關上門。
車子揚長而去,而他一夜未歸。
“你忘了嗎?當時我求你,是你說我不配的!”
在我頸間潮 熱的呼吸驀地止住一瞬。
再開口時,裴程安聲音黯啞:“我把身邊的人都趕走,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心臟輕輕收縮了下,疼痛卻洶湧而猛烈。
我苦澀一笑:“可是裴程安,你太臟了。”
裴程安落荒而逃似的,當晚沒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