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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明月照寒衣血染明月照寒衣
旺旺鼠餅

3

我攥緊輪椅扶手上的纏枝雕花。

青嵐原是父親與江南歌姬的私生女。

自打出生起,她便被養在別院,錦衣玉食藏著掖著。

上個月禦前宴會上,她還故意摔碎禦賜玉佩栽贓於我。

怎麼可能真心來探我?

“姐姐可還疼?”

青嵐捧著素色錦盒湊近。

“姐妹們托我帶些補藥來,望姐姐身子早日安康。”

我盯著她那一身素白的紗裙。

那是祭奠亡者時才會穿的顏色。

“哎呀!”

她注意到我上下打量的目光,慌忙心虛地咳了咳。

“今日出門匆忙了些,沒注意丫鬟競選了這套衣衫,姐姐莫怪。”

她那青蔥指甲叩著錦盒邊緣:

“爹爹,我想單獨陪姐姐說說體己話。”

仰起臉時,恰似當年那個在畫舫彈琵琶的女子。

父親高興地點了點頭:

“你們姊妹多親近自然是最好。”

說罷,他便合攏門扉,悄然退了出去。

門剛合上,青嵐便撕了假麵。

她繞著我的輪椅轉圈,眼尾染盡了得意:

“誰能想到,曾經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如今卻成了殘花敗柳。”

我攥緊扶手上的鎏金獸首:

“總強過外室養的野種。”

她手中錦帕驟然攥出褶皺:

“爹爹心裏隻有我娘親!”

我盯著她發間亮眼的金步搖:

“真是這般情深的話,何苦藏身煙花巷二十載?”

她眉峰一挑,忽地笑出聲:

“好姐姐,你可知道?將你送去敵營,本就是爹爹的計謀。”

她繼續俯身耳語:

“哥哥將你的血衣掛在城門布告欄時,我正在別院裏試穿及笄禮的雲錦襦裙。”

“那夜你在敵營受辱,爹爹說——”

她故意拖長語調,

“我的雪貂跑丟了,得先找。”

染著丹蔻的指甲劃過我腕間的舊疤:

“蕭家嫡女,還不如畜生值錢。”

雖然早知父親和哥哥皆是豺狼虎豹,但我的心口仍似紮進百根銀針。

“我若是你——”

她將白綾扔在榻上:

“早用這個換全族體麵了。”

門外忽傳來腳步聲,她立即擺出泫然欲泣的模樣等我發作。

我望著窗欞外飄落的杏花。掐滅了最後一絲幻想。

“嫡女之位你若如此稀罕,拿去便是。”

她搖了搖手中團扇,朱唇輕啟:

“好姐姐,你可知道?與太子的定親書已經送到了侯府。”

她指尖劃過我膝上的錦衾:

“倒是姐姐這副殘軀,怕是要與這檀木輪椅終老了。”

鎏金香爐裏騰起嫋嫋青煙,她陡然壓低嗓音:

“如此痛快讓位可不成,我要你成為蕭氏全族的恥辱。”

寒光乍現,她竟從雲袖裏抽出金簪往自己手臂上一捅。

染血的珠釵墜地時,她在我耳邊輕笑:

“那日敵軍本隻需要毀你清白,是我添了二百兩雪花銀,要他們斷你雙腿。”

我反手扣住她欲抽離的腕子,多年習武的力道捏得骨節作響。

廂房內霎時響起淒厲的哀鳴。

木門轟然被撞開。

父親衝進來撞翻我的輪椅,踉蹌撲向倒在地上的青嵐。

“嵐兒,這是怎的了?”

他手指顫抖著去摸她臂上那道傷口。

哥哥也立刻將她攬入懷裏,把我屋裏的大夫都喚了走。

滿屋子燭光搖晃,沒人發現我也摔在冷硬的地麵上,血水漸漸染紅綢裙。

青嵐用袖子遮住臉抽泣:

“都怪嵐兒多嘴,口無遮攔惹惱了姐姐。”

她朝著我行三跪九叩大禮:

“千錯萬錯都在我,求姐姐莫要再生氣了。”

父親麵色驟然陰沉如鐵。

“青嵐特意來探望,你竟敢用發簪傷她?”

哥哥抓起案上茶盞摔得粉碎:

“早知你心腸這般狠毒,當初就該讓你死在戰場!若是青嵐破了相......”

話還未說完,他已抱著人衝出了房門。

雜亂的腳步聲漸遠。

我望著地上打翻的湯藥映出自己蒼白的臉。

銅鏡裏忽然漾開一抹冷笑。

待我踏出侯府大門,從此便與這高門貴府恩斷義絕。

直到暮色四合,父親才想起吩咐管家:

“去城南買些桂花糖,大小姐最愛吃這個,剛才對她語氣是重了些。”

可夜裏三更時,哥哥踹開房門大喊:

“父親!玥兒在祠堂留了封斷發血書!而且,邊疆那些將士集體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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