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天,我被一群街頭混混踩斷了手,從此雙手不能提重物,也因此錯過了高考。
後來,那群小混混被許家送進少管所。
在我意識消沉的時候,卻意外聽見了我們家的司機偷偷給我哥報告情況。
“小姐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少爺,那群小混混下手太重了,小姐以後什麼重物都不能提,我們這算不算毀了她的一生啊?”
電話那頭,我哥的聲音冷漠無情,父母在旁邊附和。
“我們許家能養她一輩子,可是小檸不行,許顏什麼都比小檸好,小檸在我們家二十幾年現在忽然說沒有血緣關係,是當時醫院的失誤。我疼愛了這麼久的妹妹轉頭什麼都不是了,總要許顏付出一點代價。”
“隻有許顏有了殘缺,小檸的心裏才會好受點,況且許顏一直把小檸壓在第二名,我們總要為小檸做些什麼,王叔你別擔心,這件事情我爸媽都知道的,許家會給你兜底的。”
我站在角落,一時間隻覺得心裏透風。
既然如此,這個家我也不要了。
“可是少爺,看著小姐那樣失魂落魄,我於心不忍啊!”
“王叔,許顏會是許家一輩子的千金小姐,吃喝不愁,而小檸隻能是毫無血緣關係的許家人,你也是看著小檸長大的,這些都是許顏她應該承受的。”
“不過,你也要好好照看好她的情緒,她現在手不行了,心裏多少會有些不高興的。”
王叔神情慌張,就連說話也是幾番大喘氣。
“可是小姐也不傻,她要是發現這一切都是我們做的,一定會大鬧一場的。”
許嘉年的聲音忽然變得冷酷了起來。
“那就永遠不讓她發現,那些人的嘴你都拿錢給封牢了,不要透露半點風聲,這樣我們在許顏的心裏還是那個好哥哥,這樣也算是對小檸的補償了。”
電話掛斷後,王叔長歎一口氣就離開了這裏。
而我聽完了全程已經不知不覺地淚流滿麵,全身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隻能倚靠在牆邊。
忽然口袋裏的手機不斷震動,我想拿起手機,手機卻忽然從我的手中脫落砸在了地上,手機上的一家三口水晶小掛墜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水晶碎片上幸福的笑容就像是一雙手徹底地撕開了我所謂的美夢。
五歲那年,養父母因意外去世,在我十五歲那年又被許家找回,才知道當時因為醫院的失誤,我和許家的孩子抱錯了,而我才應該是豪門許家的千金。
因為養父母不在了,許檸不能回去加上許家父母舍不得,也就住在了許家。
許家父母對我很好,而許嘉年也是把我當成親妹妹一樣疼愛,許檸跟我生活得也很融洽,我天真地以為自己有了幸福的家庭,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們對我好,可是也會為許檸打抱不平,怪我搶了她的位置,讓她受了委屈。
可我沒了父母所承受的生活的苦原本都應該是許檸承受的,我苦熬高中三年,年年第一,隻為考一個好大學,而現在這一切都毀了。
2
“許顏!你傷還沒好,蹲在這裏幹什麼?”
許嘉年看見我後立刻摟著我,在看見地上的手機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神色。
“沒關係的,你肯定會好起來的,別哭了,哭得哥心都碎了,是我們沒照顧好你,讓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還錯過了高考。”
如今對上他的關切我卻隻感覺到了虛偽,他喊許檸親昵地喊小檸,喊我則是許顏,我卻一直都傻傻地認為他愛我,是真心接納我這個妹妹。
我第一次沒有假裝堅強,而是掩麵痛哭,似乎想將這些年的委屈和欺騙都發泄出來。
許嘉年不明所以,看著我傷心的樣子也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哭了,爸媽和小檸還等著你吃飯呢。”
等我情緒平複了一會兒便拉著我到了餐廳那邊,許檸正在和我媽談笑風生。
她眉飛色舞地講述著大學生活,早就在高考成績下來後,爸媽和我哥就背著我偷偷帶她去了A大。
我雖然知道,但是也假裝不知情,生怕他們有負擔。
現在看來,是我自己太可笑了,自作多情。
“媽,你知道A大的校園有多好看嗎?我想上那邊的藝術係,以後可以學美術。”
“好好好,我們家小檸就是有出息......”
原本溫馨的話題在我到來後瞬間戛然而止,整個飯桌都彌漫著尷尬的氛圍。
我垂下眼眸,甩開許嘉年的手直接上樓了。
不一會兒,樓下又傳來了歡聲笑語,他們再一次將我的痛苦拋之腦後,哪怕這次的痛苦是他們造成的。
我緊盯著自己的雙手,原本白皙的手現在都是猙獰的刀疤,就連拿一支筆都十分費力,我成了徹底的,隻能靠人照料的殘廢。
我自嘲地笑了笑,笑著這些年來的無知,既然他們不想讓我占許家大小姐的身份,我就離開好了。
我顫抖著手給養父母那邊的舅舅發了消息,想要離開這裏和他去國外。
我和舅舅關係很好,可以說是我真正認可的家人。
當初養父母出事,舅舅也聯係過我,隻是在得知我已經找到了親生父母後在許家父母的誠懇承諾下,放棄了帶我走的想法。
隻是給我留了一個聯係方式,讓我有困難去找他。
“你在跟誰聊天呢?”
身後忽然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下意識地翻過手機,“沒什麼事情,無聊到有些鬱悶,跟朋友聊聊天。”
我媽沒有深究,或者說隻是隨便說說,根本不是關心我。
3
“顏顏,你現在手這樣,高考也沒有參加,是我們的錯,我們沒有看管好你。”
我有些麻木地聽著這些話,也許以前會感動,會安慰她,但是現在想來,我是受害者憑什麼還要安慰他們。
這次沒了我的反應,我媽抽噎了很久但始終得不到我的安慰,她尷尬地咳嗽了幾聲,擦了擦莫須有的眼淚。
“顏顏,下樓吃點東西吧,大家都很擔心你。”
“不用了。”
看著她虛偽的表演,我有些反胃。
見我興致缺缺的樣子,我媽安慰性地拍了拍我的手,隨後轉身出去了。
聽見關門聲,我才打開手機,看著舅舅發來的ok,我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門再次被敲響,我沒什麼防備,隨意地說道:“進。”
“顏顏,我看你沒吃飯,特意做了小蛋糕。”
看著蛋糕上黃澄澄的芒果,我果斷地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
我話還沒說完,許嘉年就出現在她的身後迫不及待地打斷我。
“許顏,我知道你手殘了心情不好,但是小檸是好心,不僅親手給你做了蛋糕甚至還劃傷了手,你不能不領情。”
看著許嘉年振振有詞的樣子,我有些想笑。
當初他28歲生日那天,我也親手給他做了蛋糕,當時他以不喜歡吃草莓為由,沒有再看一眼,而許檸吃了草莓尖尖留下的草莓屁屁,他卻一點不嫌棄的吃掉。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不予理會。
但是許嘉年看見我這樣更是惱怒,他接過許檸手裏的蛋糕,挑了一點喂到我嘴邊,語氣中帶著威脅,“你乖乖的,吃一口也算是成全了小檸的一片心意。”
“我芒果過敏。”
我剛說完,許檸卻一臉的受傷,帶著哭腔地說道:“對不起,我根本不知道你芒果過敏,還特地做了這個蛋糕,是我的錯,哥哥你不要逼她了。”
看著她忽然的作秀我隻覺得莫名其妙,我明明什麼都沒說,她為什麼一副委屈的模樣。
“許顏,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我們怎麼都不知道你過敏,你是不是看見小檸考上大學心裏不舒服,故意欺負小檸啊?”
明明是他們沒有問過我這些,現在居然說我是拿過敏故意欺負人。
我壓下心頭的苦澀再次開口解釋:“不是的,哥,我是真的過敏,會死的那種”
許嘉年冷著臉,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放下,態度強硬。
我站起身猛地推開他準備下樓,剛走到樓梯那裏,許嘉年趕來一把拉住我,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就聽見許檸的一聲尖叫。
許嘉年瞬間鬆開了我的胳膊,跑向許檸,我受力不穩,隻能咬牙借機抓住樓梯扶手卻因為手使不上勁兒,仰頭摔下了樓梯。
4
一陣疼痛襲來,我隻模糊地看見了樓上陳嘉年驚慌失措探出的腦袋。
再次醒來,看著潔白的牆壁,我心如死灰。
“醒了!顏顏你終於醒了!”
許嘉年語氣中帶著慶幸以及一絲微不可察的擔憂。
我任由他拉著我的手,始終一言不發,耳邊全是他的懺悔。
“對不起,顏顏,是我的錯,我還以為小檸出了什麼事情,畢竟你和小檸都是我的妹妹,我是一樣的擔心。”
虛偽,還真是虛偽得冠冕堂皇。
我現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還裝成這個樣子。
想著舅舅很快就會來接我,我也不想再計較什麼。
“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許嘉年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絲空白,“你這就原諒我了?”
我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他,不一會兒他就輕手輕腳走了出去,可能是以為我睡覺了,他的聲音並沒有可以壓低。
“許顏命大,沒什麼大事,隻是腿骨折了。”
“小檸,還好你沒事,不然我真的要擔心死。”
我睜開眼透過門上的玻璃就看見許嘉年輕輕拍了拍許檸的頭發,滿臉的寵溺。
“哥,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況且我也不是你的親妹妹。”
“哥哥就認你一個妹妹,其他人都沒門。”
兄妹倆的歡聲笑語一字一句都刺痛著我的心,不一會兒許嘉年就離開了。
而許檸走了進來,看著我的樣子,她笑出來聲。
“在這裏偷聽得舒服嗎?許顏,你鬥不過我的,就你現在這個殘廢的樣子,最多隻能得到許家人的同情分。”
“你休想搶走我的身份!”
許檸說完話就聽見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她一秒收了剛才猙獰的神情,坐在椅子上溫和地削著蘋果。
“顏顏,你沒事吧?怎麼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爸媽急匆匆地趕來,看見我動彈不得的樣子紅了眼。
我卻淡然地掃了一眼,但凡他們多關心我,多看一眼家裏的監控也不會說這種話。
隻可惜直到現在我才看穿他們一家的虛偽。
哪怕是到現在我也不明白,明明他們不愛我,為什麼非要帶我回到這個家,還裝作愛我的模樣。
“小檸,你就別在這裏了,你哥在等你呢。”
我媽朝著許檸擠眉弄眼,又好像是怕刺激到我,沒有明說。
許檸放下手裏的蘋果,拿起手機就轉身離開了,等許檸離開後,我爸媽也就局促地看著我。
很快,我爸就接了個電話,朝著我媽點頭示意了下來就離開了。
5
我媽坐在床邊,摩挲著我的手,滿臉的心疼。
“顏顏,是我們的錯,你真是受苦了。”
看著我媽的神情我鬼使神差地說:“媽,我想吃個蘋果,你能......”
“好好好,媽現在就給你削蘋果。”
她拿起許檸削了一半的蘋果,結果不到半分鐘她就沒耐心地將坑坑窪窪的蘋果扔進了垃圾桶。
“顏顏,想吃蘋果我給你買,我現在就給家裏的保姆打電話。”
說完,她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甚至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看著垃圾桶裏的蘋果,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我見過許檸發燒時想吃蘋果,我媽小心翼翼削蘋果的樣子。
到我這裏,她連削一個蘋果的耐心都不願意分給我。
不一會兒,保姆就過來了,她冷著臉,看著我這樣冷哼一聲暗自罵道:“真是一個掃把星,今天小小姐在家辦升學宴還能多拿錢,我居然要過來照顧這個殘廢!”
聽著保姆的話,我心裏居然沒有太多的難受。
我打了個電話給許嘉年,那頭過了很久才接通,他似乎是故意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
“許顏,你怎麼樣了?還疼不疼?我現在在忙,等會兒過去看你。”
“沒事,我想問問你現在幹什麼呢?”
“公司有一個會議,我正在開會呢,過會兒打給你。”
我深吸一口氣掛斷電話,看著舅舅給我發的消息,讓保姆向醫院借了一把輪椅,這麼盛大的聚會,怎麼能沒有我呢?
等我坐著輪椅到許家的時候,才發現許家人對許檸的用心。
新鮮的藍色妖姬鋪滿了這個草坪,夢幻地就像是公主城堡,不遠處的許檸穿著粉色公主裙在人群中談笑風生,十分吸睛。
我的到來也引起了不少人的竊竊私語,我冷著臉假裝聽不見。
許嘉年看見我後,臉上閃過一絲慌張隨後冷著臉迅速朝我走來,硬聲硬氣地說道:“你來幹什麼?”
“哥,你不是說你在開會嗎?”
許嘉年愣了一下,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要不是怕你觸景傷情,會這麼費盡心機地瞞著你嗎?”
我冷笑出聲,直直地對上了他的眼睛,“哥,我的那件事情真的是意外嗎?”
許嘉年惱羞成怒,“許顏,你又要鬧什麼?今天是小檸的升學宴,你不要給我搗亂,你乖乖地我以後再補償你!”
說完,他眼神就示意著保姆把我帶下去,還沒推幾步,那個保姆就故意用力將我甩在了地上。
我痛地冷哼一聲,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還沒等我說話,許嘉年就跳腳地朝我喊道:“許顏,你就是個惡毒的女人,非要在這天出洋相,丟進我們許家的臉麵嗎?”
不少人都圍向我,眼神中都帶著不懷好意和嘲笑,許檸也注意到我們這邊的動靜,踩著限定的高跟鞋款款朝我走來。
就在她靠近我的時候,借著蓬鬆寬大的裙擺,故意一腳踩在了我的手上,纖細的鞋跟不斷在我手上扭動,鑽心的疼痛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上使不上勁兒,隻能聽著許嘉年的叫罵。
許檸還故作關心地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對上她惡毒的眼神,我隻能咬牙看著,就在我意識蒙矓快堅持不住的時候,忽然看見身穿黑色大衣的舅舅正急匆匆地朝我走來。
“你們究竟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