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瞎子,但卻有個很愛我的男朋友。
直到我複明那天,我親眼看到他和主治醫師曖昧不清。
他們當著我的麵接吻,甚至對我的眼睛指指點點。
我流下眼淚。
可他卻緊張擔憂地詢問我:“怎麼了?”
我隻說:“如果我的眼睛再也好不了了,你還會愛我嗎?”
他緊緊抱著我說會。
可我已經能看見了。
在一起八年,我恢複光明的第一天,竟然看到這樣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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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州緊緊摟住我,但卻和主治醫生眉目傳情,可偏偏,這個醫生是和我同甘共苦的閨蜜!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郭溪雯,我的眼睛怎麼樣了?”
我很少這樣叫閨蜜大名,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們就形影不離,所以我仍舊不敢相信,她竟然背著我,和我男朋友偷情。
她一下子有些慌張地看向陶文州,又扭頭看我,這些都被我收入眼底,可眸子裏卻沒半分波瀾。
“小婉,你恢複得挺好的,可能有複明的希望哦~”她對我說話,可眼睛卻好像粘在了陶文州身上。
我故作高興,伸出手抱緊陶文州,卻發現兩個人當著我的麵就牽上了手,郭溪雯更是膽大,直接在陶文州臉上親了一口,發出“啵”地一聲響。
“什麼聲音?”我問。
陶文州卻怕被我發現,打哈哈說:“椅子發出的聲音,小婉別怕。”
然後緊接著狠狠地橫了郭溪雯一眼。
她有些委屈似地撒嬌,但嘴裏仍舊說著:“小婉,晚上回去我給你做紅燒排骨吃好不好?”
說來也真是我活該,竟然主動邀請郭溪雯和我一起住,本意是想著治眼睛方便一點,如今看來,倒是給他們倆做嫁衣了!
我不想這麼快就戳穿他們,隻因為我還沒弄清楚自己怎麼會突然恢複光明。
其次是,我還舍不得和陶文州的那段回憶。
回家,陶文州把我扶上樓,又貼心地給我滴好眼藥水。
我環抱住他,剛剛複明的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他的臉,黑暗的日子太難熬,如果沒有陶文州的陪伴,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他坐在床邊玩手機,和郭溪雯的聊天記錄就大咧咧地擺在我眼前,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我就這樣看了個全程。
也是,畢竟沒有人知道我能看見。
郭溪雯:“文州哥哥~你快來接我嘛~”
陶文州:“下次不許再當著小婉的麵親我。”
郭溪雯:“這有什麼的?一個瞎子而已,好啦,你快來接我吧,我等你~”
下一秒,陶文州關了手機把我蓋好被子說:“我去上班了,你好好睡一覺。”
原來如此…原來接小情人去約會,就是你的上班。
我努力忍住眼淚,不被他發現破綻,帶著哽咽開口:“文州,現在好黑啊,你能陪我嗎?”
陶文州的神情頓時柔軟下來。
他知道,從前的我最怕黑了,如今卻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
他略顯擔憂地開口:“小婉別怕,我在這呢。”
我心理暗暗一笑,陶文州還是在乎我的。
可下一秒短信聲響起,我用餘光看到了郭溪雯發來的消息內容,大意是她等不及和陶文州見麵。
緊接著是一張黑絲腿照。
他咳嗽了一聲,收起手機對我說:“公司實在忙,我先走了,晚上就回來陪你。”
說完他鬆開我的手,急急忙忙地走出大門。
我在家中哭得昏天暗地,翻看從前陶文州和我的合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我中間有了距離。
深夜,兩個人還未歸家。
我不得不給陶文州打電話,卻聽到那邊傳來郭溪雯的調笑聲。
我手一緊,忙問:“文州…你還沒下班嗎?”
“忘了告訴你,溪雯腳扭傷了,我來接她下班了,不信你和她說。”
手機被遞給郭溪雯,“小婉~你對我還不放心呀?今天出了點意外腳扭了沒辦法走路,我們回去晚點,你先睡吧。”
她的語氣絲毫不像疼痛,反而帶著一絲得意,我隱約聽見了被子的摩擦聲,和衣服被撕開的聲音,我的心頓覺一陣緊縮,連忙掛斷了電話。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翻手機,郭溪雯竟然給我發過二十多條短信。
我顫抖著手指打開。
居然是她和陶文州的照片!
平均一周就會發來這樣一張照片。
他們趁著我失明看不見,因此大張旗鼓地秀到我麵前!
可從前…他明明說過一生隻愛我一個人的…
我的眼裏都是淚水,想要奪門而出的那一刻,聽到了門口傳來的發動機聲音,是他倆回來了。
2.
陶文州和郭溪雯在門口親吻得如癡如醉,完全沒在意我就在樓梯口瞧著他們。
“啪!”地一聲,我把燈打開,兩人驚慌失措地看著我。
“小…小婉,你還沒睡啊。”陶文州最先反應過來,連忙上樓牽我的手。
我的手心冰涼,陶文州身上傳來淡淡的香水味兒,是郭溪雯最喜歡的味道。
她穿著高跟鞋走到房門口,對陶文州暗送秋波。
我直勾勾地盯著她問:“溪雯,你不是腳扭傷了嗎?怎麼還穿高跟鞋?”
我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審判。
她有些局促地回答:“啊?哦…我…”
沒等她回答,我就搶先說:“小心點呀,文州上班那麼晚了還要去接你,我一直擔心你們呢。”
我不想當麵讓她下不來台,這隱約的硝煙味兒應該能讓她安靜一段時間,然後最好能自覺離開。
陶文州和我一起進房,他的臉色陰沉,開口就是對我的辱罵:“雲小婉!你什麼意思啊?!你不相信我嗎?!”
我裝作摸索的樣子摸上他的臉,卻被他一把甩開。
“你質問郭溪雯做什麼?你對我去接她有意見嗎?有什麼想說的你衝我來!”
我看向他的臉,眼睛裏充滿淚水,那雙平日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此時此刻有些波瀾。
“文州,為什麼這麼說…我隻是擔心你們倆,你怎麼能誤會我?我是個瞎子,你還願意和我結婚,還那麼喜歡我…我怎麼會…”
我越說越難過,腦子裏一閃而過的都是那幾張照片,同時還有從前我和陶文州的幸福時光。
失明八年,八年都是他陪在我身邊,我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
我是真的愛眼前的這個男人啊!可是他卻讓我一遍又一遍懷疑自己的決定。
也許我應該和他分開。
聽到我帶著哭腔說這些話,陶文州最終還是心軟了,他歎了口氣抱住我,嘴上一直說著:
“對不起…對不起小婉,我不該錯怪你的,別哭了,眼睛該難受了。”
我們同床共枕,卻早就不再是當初的我們。
3.
第二天,我提出要吃紅燒排骨,還要郭溪雯親自做。
她麵露不虞,但陶文州也沒說什麼,就隻能乖乖走進廚房。
不過兩分鐘,從廚房裏傳來刀掉在地板上的聲音,郭溪雯驚叫一聲:“啊!”
我還沒動,陶文州已經衝了過去。
他小心地握著郭溪雯的手指,眼睛卻怒目圓睜,幾乎是仇視著我。
“雲小婉你有毛病吧,想吃不會自己來做非要溪雯來幫你?你看她手都破了!真是的…
從昨天你就在針對溪雯,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麼小家子氣啊?
溪雯這雙手還要給別人看眼睛,你呢?隻能呆在家裏什麼都做不了!”
我的心好像被鈍刀子淩遲,一陣刺痛襲來。
郭溪雯柔柔弱弱地窩在陶文州懷裏,哽咽著說:“文州哥哥,你別這麼說小婉了,都怪我不小心的…小婉對不起啊,今天不能做紅燒排骨給你吃了…”
陶文州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你還管她做什麼?我就不信,沒有咱們倆,她還能把自己餓死了不成?!我們走!”
我一句話都沒說,隻聽見砰地一聲門響。
我不由得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兩人晚上回來時,發現我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陶文州有些詫異地站在我麵前,他知道,因為眼睛的原因,我以前從來不會看電視。
他看著我平靜的麵孔,咳嗽了一聲才開口:“雲小婉,你吃東西了沒?沒吃的話我們買了…”
“我吃過了。”
我打斷了他的話。
他身形一頓,這和以前的我不一樣,若是從前,我早就給他打電話,哭著求他原諒我了,可我今天卻異常安靜。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上樓了。”
我故意摸索著往樓上移動,陶文州見狀想來扶我,卻被我躲開了。
他神色怪異地說了句:“奇了怪了…小婉平日不這樣…難道這次真難過了…?”
一周後,郭溪雯要給我的眼睛做檢查,卻被我推脫了。
“雯雯,我的眼睛能看到一點光亮了!是不是快好了!”
聽到這話,客廳裏的陶文州停止了動作,直愣愣地盯著我看。
郭溪雯受驚一般大喊一聲,然後追著我問道:“真的嗎?什麼時候能看到的!?能看到多少??”
陶文州和她交換了個眼神,示意她別慌,又轉過頭故作深情地說:“太好了小婉,我好開心。”
可他的臉上分明是怨恨,就好像恨不得要把我的眼球挖出來一樣。
我的複明,怕是阻擋了這兩個人光明正大地偷情吧?
我告訴他們:“今早起床發現能看到一點點光亮,但是很模糊。”
郭溪雯這才放下心。
兩個人避諱了一段時間,幾番測試下來發現我並沒有說謊,又在家裏親親我我。
可自從發現我變好了之後,陶文州對我的態度確實越來越差。
“雲小婉,你能不能學學溪雯?你們不是好朋友嗎,怎麼性格差距這麼大?!”陶文州指著我的鼻子對我喊道。
可隻是因為我拒絕了陶文州的親吻,一想到那些照片,我竟然覺得反胃。
我臉一瞬間冷了下來,不禁反問:“怎麼?你和她親過?”
陶文州安靜了一瞬,隨後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有病?!簡直是不可理喻!”
他罵我,可是並沒有否定我的話。
他麵色陰沉著:“你不要這麼較真好不好?你到底怎麼了?”
見我不答話,他的心情越來越差。
偏偏這個時候郭溪雯走來開脫:“哎呀,你們倆別因為我吵架嘛~”
“小婉,文州哥哥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啦~,還有文州哥哥你也真是的,幹嘛把我和小婉放在一起對比呀?”
陶文州歎出一口氣:“小婉,你失明的時候我對你多好?怎麼現在能看到一點了,就要一腳把我踹開嗎?”
我卻嗤笑一聲,陶文州略顯詫異地看著我。
放在以前,我肯定要和他道歉,發誓自己一定會好好聽他的話。
可我能看見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被我收入眼底。
我竟然驚覺,我不在乎了。
他們兩個在我眼前的親密舉動,我竟然也可以視若無睹,當作不存在了。
我開口:“陶文州,我和你相識於高中,上了大學就談戀愛直到現在,而我們已經快要結婚了。
在我剛失明的那段時間,我曾經自殺過。淩晨三點不好打車,是你連夜把我背去醫院,得知我沒有生命危險後,我感覺到你抱著我哭。
你曾說過。
你要來做我的眼睛。
在所有人都嘲笑我是個瞎子的時候,隻有你把我護在身後,沒有對我說過一句重話。
你說過,就算我的眼睛一直不好,你也會一直愛我。”
我說出這樣一段話後,陶文州顯然被感動到了,鬆開郭溪雯向我投來擁抱,他說:
“小婉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的…哎,或許是最近工作太忙了,你別生氣。”
郭溪雯憤恨地看著我,眼裏幾乎要迸發出火花兒來。
我笑了。給她送去一個中指。
我想她知道了。
郭溪雯驚叫出聲:“她…!她…!”
在陶文州即將轉頭的瞬間,我假裝害怕跌倒在他懷裏:“發生什麼了?!文州,我害怕!”
陶文州瞪了眼郭溪雯,我偷著露出得意的笑容。
郭溪雯似乎是害怕自己看錯,提出要去看畫展,並表示要帶我一起去,多些對外界的感知有利於恢複。
陶文州不疑有他,抓緊訂了三張門票。
畫展人少,地方也不大,陶文州轉著轉著就和我們走散了。
郭溪雯拽著我單走,完全不容反抗。
她在我耳邊耳語:“雲小婉,你早就能看見了吧?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但是我要讓你看清楚,陶文州真正愛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