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病房內，消毒水味充斥著鼻腔，刺得人頭暈目眩。我呆呆地望著天花板，腦海中醫生剛剛說的話還在循化播放。

“你這個情況估計以後很難懷孕了。”

“你常年高頻的抽骨髓，身體底子已經被毀了，能懷孕已經是奇跡了。”

“你這次打掉之後，基本很難再有孕了。”

“身體是自己的，救別人之前也要先顧著自己啊。”

醫生的最後一句話可能是我這幾年來聽到的唯一一句真正的關懷。

但是，毀我的人，手裏的那把刀是我親手遞的。

這一切，都是陸沉舟造成的。

我對他的愛、對他的信任，最終都變成了奪我命的刀。

我靜靜地看著慘白的天花板，任由眼淚肆意流淌，陸沉舟，我好恨。

我恨你，更恨自己愛過你。

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是陸沉舟。

陸沉舟輕輕地給我掖了掖被角，聲音低柔，“依依，我剛剛看了你的檢查報告，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身體有點虛。”

“你怎麼還哭了？不是和你說了沒什麼事嗎？你不相信我？”

陸沉舟的語氣裏帶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不耐煩，之前多少次在我對自己的身體情況疑惑的時候他都這樣反問我。

但是我的信任卻要了我和我的孩子的命，奪走了我做母親的資格。

“沒事。”我淡淡應聲。

可能是察覺到我的異常，陸沉舟又放柔了語氣，“別怕，我在呢。”

說罷低頭想在我的眉間印下一吻，但是手機卻響了。屏幕上清晰地跳動著“柔柔”兩個字。

他皺了皺眉，“公司有事，我接一下”，似乎對這通電話很不滿，但是接起來的速度卻很快，語氣更是溫柔得不像話，“怎麼了？”

電話那端的聲音嬌滴滴的，帶著一絲委屈：“表哥，我醒來你不見了，房間隻有我一個人，好大，好黑，我好怕，肚子裏的......”

陸沉舟長腿一邁就走出了病房，再回來時則一臉歉意的看著我，“那個，依依，公司最近的項目挺急的，我還得去一趟，你一個人......”

“你去吧，我一個人可以。”我打斷了他的話。

陸沉舟剛走，我的電話也響了，我看了一眼屏幕，刺目的“婆婆”兩個字跳動著。

我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你還知道接電話？！”陸沉舟母親的聲音在空蕩的病房裏格外尖銳刺耳，“你嫁進我們陸家這麼多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枉費我兒子那麼疼你。不能生就趕緊挪窩，我兒子的事業不能沒人繼承......”

我已經記不清這是多少次被這樣數落了，之前陸沉舟說他不能生育，但是求我為了他男人的尊嚴幫他保密。

我答應了，至此之後，陸家的人都默認生不了孩子的人是我。

但是，沒有生不了的人，隻有不想生的人罷了。

我死死地攥著床單，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我們家沉舟那麼優秀，怎麼遇上你這麼個不下蛋的老母雞，哎呦呦，真是造孽啊。”

許是因為我今天沒有賠笑道歉，陸母嘴裏的話越來越不堪入耳。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不能生的人不是我，而是......”

婆婆聽到這句話後立馬炸毛，“你什麼意思，你想說我兒子不行？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有問題？！一定是你有毛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以前做過什麼臟事，毀了自己的身子？”

聽著喋喋不休的辱罵，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媽，我懷了陸沉舟的孩子，可惜今天剛剛打掉。”

“你不信，來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