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跟蹤,遭人襲擊,暈了過去。
跟蹤者手機裏全是我的照片,兜裏還裝著我丟失的絲襪。
若不是老公來接我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可當我在病房醒來,卻聽到老公跟助理交代。
“下個月安排太太去郊區的那個活動,讓活動方提前做好宣傳,別讓保安跟著。”
他的語氣冷靜得讓我心裏發寒。
1
病房裏除了監控儀器在工作,沒有一絲聲音。
門外陳嘉豪講電話的聲音便顯得格外清晰。
聽到他的安排,助理有些遲疑。
“跟蹤狂的身份查明了,他老婆是宋氏的員工,去年加班突然過世了,當時肚子裏還有個孩子,他對宋氏肯定懷恨在心,要是他再跟蹤太太......”
陳嘉豪輕笑了一聲打斷了對方,“照我安排去做。”
“嘉豪,說句不該說的,宋如萱對你那麼好,你何必要讓她遭受這些呢。”
對方歎了口氣又說道:“你不知道那喪心病狂的跟蹤狂會做出什麼事來,到時候你會後悔的。”
“你心軟了?誰讓她是宋如萱,我在她麵前裝舔狗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忘記過什麼是恨。”
陳嘉豪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
“知道了陳總,我去安排。”
心監儀的鳴叫聲突然變得急促。
我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心率平緩下來,以免驚動到陳家豪。
他恨我?
可是我還記得,和他熱戀時,我們一起去潛水。
潛到水下20米時,我的氧氣麵罩密封圈突然鬆了。
海水不斷湧入麵罩,我頓時無法呼吸。
是他毫不猶豫給我換上了他的備用氣源,將我帶回水麵。
直到我脫離危險,他才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他的主氣源早就氧氣耗盡了。
他醒後,我抱著他哭了很久,問他怎麼那麼傻,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他隻是安撫我沒事了,在我的額頭上親了又親。
我以為我用盡了這輩子的運氣才遇到了如此嗬護我的他。
沒想到,他恨我恨到主動把我的行程暴露給跟蹤狂,推我入火坑。
我用力揪著床單,生怕掉下一滴眼淚。
“誰讓她是宋如萱。”
陳嘉豪的話在我腦子裏回蕩。
結婚五年來,我們一直恩愛有加。
我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對我?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陳嘉豪輕聲走到了床邊,坐了下來。
我閉著眼努力平息我的呼吸。
“寶貝哪裏不舒服嗎?”
我的心立即緊張了起來。
“怎麼睡著還皺著眉頭?”
見我沒有反應,他握起了我的手,親了親。
“頭還疼嗎?嚇壞了吧?”
“可惜今天工作太忙,沒早點趕去活動現場,你爸最近把好多事兒都交給了我,我不能讓他失望對不對?”
“今天的禮服很適合你,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說實話,真的挺讓人心動的,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你不是宋如萱該多好啊。”
陳嘉豪的鼻息貼著我的皮膚,從手臂一路往上,最後落在了我頸窩。
他沒有說話,濕潤的呼吸落在我的肌膚上,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的手指落在了我的眉骨上,鼻梁上,最後輕輕落在了我的唇上。
“讓我再好好看看你寶貝。”
他冷笑了一聲,“好好睡吧,後天我會來接你。”
我心頭一緊,為什麼是後天?
不等我反應過來,隻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液體順著針頭流入體內。
意識模糊一片。
2
起初我還能感覺到有人進出病房,後來我仿佛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再次睜眼,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我猛地起身,給手機充上電,看到公司全體郵件才意識到這一天發生了什麼。
“爸,你不能任命陳嘉豪為董事長。”我慌亂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萱萱,你醒了?”宋成巍咳嗽了幾聲,說話還帶著鼻音。
“怎麼了萱萱?董事會昨天已經開過會了,任命郵件今天都已經發了。”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之前不是你求著我給他機會,給他信任,我現在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每天隻想吃齋念佛渡餘生,讓他接過去也不錯。”
剛認識陳嘉豪時,他隻是宋氏集團一名新人員工。
結婚五年,他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宋氏的掌權人。
我啞然失笑,是我,是我一步步扶他走到了今天。
他的野心我看在眼裏,可我從沒阻攔過他。
他又何必為了求穩,不惜給我注射麻醉劑呢?
掛了父親的電話,我給發小李心遠發了條消息。
【幫我查兩個人,偷襲我的人,還有陳嘉豪。】
我拔了手上的針頭,溜出了醫院,在酒吧包廂裏找到了陳嘉豪。
見到推門而入的我,陳嘉豪慌了神,立即推開了坐在他大腿上的女人。
可過了兩秒,他又坦然地將女人摟了回去,裝出一副關心我的樣子:
“怎麼不好好休息?醫生說你要靜養。”
我掃了眼包廂裏的男男女女,“陳嘉豪,我們聊聊。”
他懷裏的女人勾著他的脖子往他懷裏縮了縮。
“嘉豪哥哥,你剛說好了,喝完這杯酒,晚上就陪我的。”
陳嘉豪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小妖精。”
我盯著他那張熟悉的臉,始終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是陳嘉豪。
這些年來,朋友們都說他是工作狂加妻控。
就連我閨蜜都嫌他太黏我,十次約我吃飯看電影,九次被他霸占著。
可如今他卻一反常態,融入了這紙醉金迷。
我捏緊了拳頭,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我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想找到他突然變了一個人的原因。
陳嘉豪輕輕推了推懷裏的女人,“雨瑤去敬個酒,她是宋家的獨女宋如萱,以後你要發展還得請她多提攜。”
蘇雨瑤倒是很大方端著酒杯遞到我麵前,“如萱姐姐,我和嘉豪哥哥一起長大的,其實我早就認識你了,隻是你一直不知道我。”
她笑了笑,那表情頗有幾分得意,仿佛這些年隻有我是那個蒙在鼓裏的人。
她走到我身邊,用隻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寶貝,你老公的悶哼聲可太性感了,我愛死了!”
我抬手打翻了她的酒,直直盯著陳嘉豪,“跟我聊聊。”
他歪著頭欣賞著我的憤怒,不緊不慢說道:“你也看到了,我挺忙的,你一定要聊,也可以等我完事了。”
“陳嘉豪,”我的聲音忍不住顫抖著,“告訴我,到底為什麼?”
“我以為你早就應該有心理準備,哪個有錢男人會守著一個無趣的太太過一輩子的?你爸不也一樣嗎?”
我轉身離開了包廂,背後傳來了一片起哄聲。
李心遠給我回了個電話。
“如萱,你最近別參加活動了,陳嘉豪找人把跟蹤你的人打了一頓,卻沒報案,那人現在還逍遙法外呢。”
“還有,陳嘉豪的資料被人做過手腳,我查不到他過去的檔案,但他有一個公寓,你知道嗎?”
3
李心遠提到的那個公寓和我家的距離居然不到三公裏。
站在公寓房間門口,我猶豫了片刻,在密碼鎖上按下了自己的生日。
哢噠一聲,門竟然開了。
我脫了鞋走了進去。
公寓房間不多,門口隻有一雙拖鞋,房間裏也沒有什麼日用品,不像有人常住的樣子。
我推開書房門,打開房間的燈。
鋪天蓋地的照片出現在眼前,我差點驚叫出聲。
書房牆麵上全是我的照片,偷拍的照片。
我略略掃過那些照片,巨大的恐懼浮上心頭。
我一直以為,陳嘉豪第一次認識我,是他入職宋氏以後。
可牆上的照片裏卻有小學的我、初中的我。
補課的我、和朋友逛街的我、和初戀男友偷偷接吻的我。
過去十幾年,一直有人像監控器一樣活在我身後,而這個人竟然是我的老公。
我以為的偶然,不過是他的蓄意安排。
我以為的體貼,不過是他欺騙我的把戲。
房間的空氣稀薄得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扶著桌子才勉強讓自己站住,卻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相框。
泛黃的照片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和陳嘉豪長著相似的眉眼,他身邊的小男孩身高還不到他肩膀。
照片的背麵字跡已經暗淡:陳嘉寧、陳嘉豪於海洋動物園。
陳嘉寧?我把相框放回原處離開了陳嘉豪的公寓。
陳嘉豪說他父母去世後,他就進了孤兒院,他從沒跟我提過他有個哥哥。
他到底在隱瞞什麼?
我出院後,陳嘉豪就借口出差去了外地,再次見到他,卻是在父親的六十壽辰。
這些年父親萌生退意,集團的事情慢慢交給了陳嘉豪,大部分時間他都在禪院住著。
他的壽宴也沒有大操大辦,隻是請了幾桌親朋好友,訂了個私人會所,一起吃個飯。
賓客們都已入坐,陳嘉豪才姍姍來遲。
他臉上掛著一絲詭笑,“爸,我來遲了,給您備了份厚禮,路上有些耽擱。”
“沒關係,都是自己人,快坐吧。”父親連連擺手。
“嘉豪,都準備好了。”蘇雨瑤自然地挽起了陳嘉豪的手衝他點了點頭。
蘇雨瑤穿了身寶藍色的禮服,和陳嘉豪寶藍色的領帶很搭。
周圍的人見到這份親密,都紛紛轉頭看我。
我麵無表情聽著大家議論,卻品出了些別的東西。
“陳嘉豪不是出了名的專情嗎?怎麼帶著個女人出席嶽父的壽宴?”
“這哪兒是來賀壽的,這就是來打臉的。”
“宋成巍可真是虎落平陽了,養了個白眼兒狼。”
父親也不是吃素的,他笑著說道:“給嘉豪的朋友安排個座位。”
陳嘉豪卻沒有要落座的意思,“爸,您還沒有看過我的賀禮呢,想知道我給你準備了什麼嗎?”
4
“抬上來。”陳嘉豪招了招手,幾個男人破門而入。
他們抬著一座快兩米高的重物,放在了父親麵前。
陳嘉豪的眼裏帶著些凶狠,他慢慢扯下遮蓋的那塊絲絨布。
那重物突然發出的“布穀”聲,嚇了所有人一跳。
看著那座木質的古董大鐘,父親的臉徹底黑了。
“爸,這是我送您的鐘,喜歡嗎?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嘩啦啦一片瓷器落在地上的聲音。
“你......你......”父親話音未落就直直栽倒在地。
“醫院,快送醫院!”
熱熱鬧鬧的壽宴現場瞬間混亂一片。
隔著人群,我望向陳嘉豪,他的眼裏晦暗不明。
父親做了心臟搭橋後,情況穩定了下來。
為了掩蓋這一團亂麻,我還是出席了陳嘉豪為我安排的活動。
隻是活動當天,陳嘉豪把所有的安保人員都調走了。
“雨瑤第一次拿到品牌邀請,我得陪著她,保證她萬無一失。你那個活動又不重要,去的人也不多,沒必要浪費安保資源。”
陳嘉豪在電話隨口搪塞了我。
我苦笑了下,隻覺得自己遲鈍。
非要等到他都不肯裝了,才發現他沒愛過我。
活動現場在一座偏僻的度假酒店裏,方圓幾十公裏都隻有荒山。
【這可真荒啊,我有點害怕。】
發給陳嘉豪的消息,他沒有回。
微博上,蘇雨瑤剛發了她和陳嘉豪一起開香檳的照片。
和主辦方在台上圓桌會談時,我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個可疑的身影。
【嘉豪,我好像看到那個跟蹤我的人了,你一會兒來接我好不好?】
可他依然沒有理睬我的消息。
我歎了口氣,獨自去了趟洗手間。
果然就在微博上刷到了陳嘉豪像騎士一樣嗬護蘇雨瑤離場的照片。
門外的走廊裏響起了腳步聲。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籠上心頭。
我悄聲躲進隔間,鎖上了門,給陳嘉豪打電話。
哢嚓一聲,洗手間的燈突然全滅了。
嘟嘟聲後,電話被無情掛掉了。
轉眼那腳步聲就來到了門口。
“讓我猜猜你在哪兒?”一個嘶啞的男聲響了起來。
“你躲不掉的,寶貝。”
這聲音讓人不寒而栗,我捂著嘴巴不敢發出聲。
“我們玩玩嘛,別怕,我不會傷害你,隻想讓你賠我一個老婆孩子而已。”
隔壁的隔間門吱呀一聲被他推開。
“喲,不在這裏?”
就在這時,手機鈴音突兀地響起。
“哈哈,小寶貝,在這兒呢。”
我接通電話再也忍不住放聲哭喊:“嘉豪,救救我,我好害怕......”
門外的人瘋狂撞擊著隔間門,發出哐啷的響聲。
“陳嘉豪......救我......”絕望的哭聲在洗手間裏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