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七年，賀斯嶼出軌九十九次。

他每天溫言軟語哄著我，背地裏卻跟情人廝混。

見我鬱鬱寡歡，他訂了出國的機票帶我旅遊散心。

他誘騙我下海潛水，趁機割破我的呼吸管。

腥鹹的海水灌進口鼻，我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他說，“隻有你死了，我和薑心才能名正言順在一起。我欠下的巨額高利貸，才有辦法還上！”

他殺妻騙保，還想要宋家的億萬家產！

可他不知道，我肚子裏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雖然我僥幸死裏逃生，可孩子卻胎死腹中。

他想和情人雙宿雙飛，殊不知我從地獄裏爬回來了。

這一次，換他下地獄了。

1

“救救我！”一股窒息感從心臟處蔓延開來。

我比劃著手勢，慌忙向身後的丈夫求救。

潛水設備的呼吸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口子。

腥鹹的海水從裂口灌進口鼻，肺裏的氧氣被慢慢擠壓消耗。

看著漆黑幽深的海底，我的心底驟然恐慌。

死亡的恐懼籠罩著我。

我驚慌失措地在海底掙紮，體內的力氣一點點消耗殆盡。

身上的潛水服成了枷鎖。

看到丈夫朝我遊來，我焦灼的心漸漸平複下來。

指尖觸碰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男人眸色驟然變冷，胸口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濃烈的血腥味，把附近海域的鯊魚引了過來。

我被群鯊圍攻，他卻毫不猶豫丟下我。

那些過往的畫麵，幻燈片一樣從我的眼前閃過，像一場支離破碎的電影。

“阿妤，我們結婚吧！”

“阿妤，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阿妤，我會永遠守護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那些誓言像無數根銳利的刺，狠狠刺痛我的心臟，整個人都開始劇烈發抖。

他帶我來海底潛泳，原來是另有預謀。

呼吸管出現裂口，是他故意割破的。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死亡的恐懼如影隨形，意識慢慢飄散。

每次張口呼吸，吸進來不是新鮮的氧氣，而是鹹腥的海水。

我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2

我跟賀斯嶼是大學同學，從校園戀情到走進婚姻殿堂，相伴走過了十年的時間。

他陪過度過了一段最暗無天日的日子，是我生命裏的救贖。

在我幾次流產，崩潰想要輕生的時候。

在我媽媽卵巢癌去世，搶救無效撒手人寰的時候。

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一直是賀斯嶼陪在我身邊。

可最親密無間的愛人，其實早就背叛了我。

他喜歡上了年輕的小姑娘，還讓她有了孩子。

尖銳的疼痛從心臟席卷開來，所有的美好轟然倒塌，幾乎摧毀了我的理智。

賀斯嶼跪在我麵前虔誠懺悔，說他願意痛改前非。

“阿妤，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

“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舍得放棄嗎？”

我看到他衣領下曖昧的痕跡，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流。

“你身上沾染了她的香水味，剛從她的床上下來吧？”

我用盡全力甩了他一耳光，他的臉頰出現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情緒激動下，我哮喘症發作，跌跌撞撞想要去找藥箱。

賀斯嶼眼睛死死盯著藥箱，眼裏迸射出令人膽寒的冷意。

那一刻，他在想什麼呢？

拿到藥瓶的時候，我猛吸了幾口。

天花板倒映出我慘白憔悴的臉，臉上是亂七八糟的淚痕，像一朵枯萎的花。

賀斯嶼打電話給林絮，讓閨蜜來陪我。

林絮看到我滿臉的淚痕，嚇壞了，“阿妤，出什麼事了？”

我胡亂抹掉臉上的淚痕，“賀斯嶼出軌了，還把小姑娘肚子搞大了。”

林絮氣到想罵人，“他入贅到宋家，宋家可沒虧待過他。他怎麼敢啊？”

賀斯嶼急功近利，幾項風險投資讓他輸得血本無歸。

他瞞著我借了高利貸，結果還不上債，放貸的要斷他雙腿。我掏空小金庫，替他填補了窟窿。

“阿妤，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守護你，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賀斯嶼永遠隻愛宋妤一人。如果哪天我背叛她，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的誓言，猶在耳畔。

我自嘲而笑，偷偷紅了眼圈。

林絮義憤填膺，“這種渣男必須遠離，我支持你離婚！”

我拿出孕檢單，“我懷孕了，還沒告訴他。”

她震驚地看著我，“你真的懷孕了？”

備孕多年，我盼來了心心念念的孩子。可發現丈夫出軌後，這份驚喜蕩然無存。

閨蜜挑眉看著我，“你要為了孩子委曲求全，原諒他的不忠？”

我咬了咬唇，“賀斯嶼答應我，會跟她斷了。我要不要再給他一次機會呢？”

她拔高聲調，“當初他欠下巨額高利貸，你拿錢幫他填補了窟窿。他信誓旦旦，說以後絕不碰那玩意。”

“可結果呢？他又瞞著你借了高利貸，差點把命玩沒了。這種玩命的賭徒，說話就跟放屁一樣！”

誓言是這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偏偏聽誓言的人當真了。

我溫柔地撫上小腹，“他答應我要痛改前非，我願意相信他一次。”

閨蜜無語扶額，“賭徒的話永遠都不要相信，因為狗永遠改不了吃屎！”

“他們隻會後悔自己出錯牌，不會後悔自己坐在賭桌上！”

我甘願被困在婚姻的囚籠裏，成為愛的奴隸。

“絮絮，別人都是勸和不勸分。我相信他，他會改的！”

林絮一時噎住，“聰明的女人麵對不堪的婚姻，絕對不會靠妥協來解決問題。而是收集證據，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她讓我收集丈夫出軌的證據，走離婚訴訟，讓他淨身出戶。

感情這種東西，向來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被虛幻的愛情蒙蔽了雙眼，我對閨蜜的勸說聽而不聞。

3

次日，江市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凶殺案，閨蜜離奇死在家中。

她的死狀極慘，警方懷疑是仇殺，立馬對她的人際關係網展開調查。

案件疑點重重，變得撲朔迷離。

作為林絮最好的閨蜜，我決定協助警方破案，找出真凶。

閨蜜出事後，我每晚被噩夢困擾。

凶手在她身上捅了十幾刀，刀刀致命。她無力地癱倒在地，血淌了一地。

刺眼的紅色，如同一朵妖冶的紅玫瑰。

我從夢魘中掙脫出來，夢中的場景快速消散。

賀斯嶼擔憂地看著我，“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我額頭冷汗涔涔，“絮絮她死得好慘，她似乎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她究竟想對我說什麼？

賀斯嶼柔聲安撫我，“破案的事就交給警察，你就別摻和了。”

他拿出一顆藥給我，“這是安神助眠的藥，吃完好好睡一覺。別胡思亂想了！”

他打量我的目光，帶著些許幽暗的色彩。

定睛一看，他神色如常，仿佛隻是我的錯覺。

最近我三天兩頭跑警察局，打探案件的最新進展。

林絮是我最好的閨蜜，我必須親眼看到凶手被繩之於法。

因為案件遲遲沒有新的進展，我終日鬱鬱寡歡。

賀斯嶼訂了去國外的機票，說要帶我去旅遊散心。

我喜歡冒險，登過朗峰之巔，玩過極限跳傘。

今年的計劃，就是去海底潛泳。

當穿上潛水服的時候，我心底抑製不住的激動。

導遊勸我們放棄潛水，這片海域常有鯊魚出沒。

賀斯嶼寵溺地看著我，“有我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

有他保駕護航，徹底打消了我的顧慮。

萬萬沒想到，迎接我的是精心設計的死局。

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居然死裏逃生。

等我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鏡子裏，是一張完全美麗陌生的臉。

醫生說我臉部嚴重毀容，經過多次整容手術變成了這幅模樣。

他看著我時，眼睛裏帶著憐憫和同情。

遇險的時候，是附近的漁民救了我。

賀斯嶼買了高額的人身意外險，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

幾千萬的天價賠償金，足夠他揮霍一陣子了。

殊不知，我從地獄裏爬回來了。

這次下地獄地人，輪到他了！

4

死裏逃生的我，知曉了丈夫虛偽的真麵目。

我懷疑，閨蜜的死跟他逃脫不了關係。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迫不及待想要驗證心中的猜想。

我高價找了私家偵探，讓他跟蹤賀斯嶼，想辦法找到他的犯罪證據。

人在沒有警惕心的時候，是最容易露出馬腳的。

賀斯嶼製造了一起完美犯罪，竟然把作案工具埋在自家花園裏！

我精心裝扮的婚房，屋後就埋著殺害閨蜜的凶器！

我身體禁不住地顫抖起來，死死咬著唇，拚命克製住洶湧的恨意。

舌尖傳來甜腥味，疼痛讓我恢複了一絲理智。

幹脆用牙齒撕扯傷口，讓血流得更洶湧。

夜深人靜時，我偷偷去墓園祭拜亡者。

冥紙焚燒，火光搖曳。

晚風嗚咽，恍若啼哭。

我看著墓碑上閨蜜冰冷的遺照，眼淚洶湧落下。

“絮絮，我錯了！”我跪在墓碑上，哭著懺悔。

閨蜜看穿賀斯嶼虛偽的真麵目，想讓我遠離渣男。

結果，竟然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我痛恨自己，沒有早點看清渣男的真麵目。

因為閨蜜勸我離婚，他懷恨在心，喪心病狂的他半夜潛入她的家中，把她殘忍殺害了。

他外麵債台高築，需要我幫他填補虧空。

哪怕是個無底洞，我也從未想過放棄這段婚姻。

十年的相濡以沫，他已經成為我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密不可分。

我憧憬著，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差點奪走了我的生命。

溫言軟語的枕邊人，其實是個虛情假意、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閨蜜的死，成了我心頭解不開的心結。

我整夜整夜地失眠，夢裏都是她被殘忍殺害的畫麵。

哮喘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多，連藥物都不能緩解。

情緒失控的時候，總會忍不住做出自殘的行為。

看著手腕上深深淺淺的疤痕，我才意識到自己生病了。

醫生告訴我，這是抑鬱症肢體化的表現之一。

患上抑鬱症的我變得極度敏感脆弱，腦海裏反複有輕生的念頭。

我的抑鬱症，已經到了需要靠藥物控製的地步。

在無人的角落裏，我如同被拋棄的小貓無助地舔舐著傷口。

在人生最灰暗的時候，一個英俊的騎士仿若從天而降，拯救了那個被拋棄的女孩。

他甘願成為她複仇的利刃。

“絮絮，害死你的人，我一定讓他血債血償！”

5

賀斯嶼扮演著好丈夫的角色，在網上賺了一波流量。

他在葬禮上精湛的表演，把好男人的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

所有人都以為，他愛慘了我。

各大媒體爭相報道，都想拿到獨家采訪權。

作為資深媒體人，周慕順利拿下了獨家采訪權。

而我作為他的助理，一起負責這次的采訪。

周慕是江市電台的明星主持人，與我青梅竹馬。

我能信任的人寥寥無幾，他唯一值得信賴的人。

節目錄製前，賀斯嶼的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我。

“喬助理，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我巧笑嫣然，“賀先生，你的搭訕方式太老套了。”

“我們以前並未見過呢！”

胸腔裏的心臟跳得厲害，卻未露出破綻。

我頂著陌生的麵孔，還有了新的身份，他不可能認出我。

“喬玥，節目快開始了，去準備一下。”周慕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顏，一如既往的清冷矜貴。

他一貫不喜歡幹涉別人的私事，更別提以身入局了。

我明白他在替我解圍，“周師哥，我馬上去準備。”

節日錄製的時候，賀斯嶼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在外人眼中，他的眼神帶著唐突和冒犯。

他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抱歉，我並非有意冒犯。”

他話裏帶著探究的意味，“喬助理，你是否認識我的亡妻宋女士？”

話音剛落，周慕溫和的眉眼染上一層冷峻。

他輕嘲出聲，“賀先生，看不出來你還喜歡玩角色互換。”

賀斯嶼是節目邀請的嘉賓，主持人才是提出訪談的對象。

他訕訕一笑，“聽聞周主持言談犀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攝影師把鏡頭對準演播室，周慕立馬進入狀態。

“這裏是【民生在線】欄目，我是主持人周慕。本期節目邀請的嘉賓，是時代‘好丈夫’賀斯嶼。”

賀斯嶼坦然麵對鏡頭，鏡頭裏他顴骨聳立，眼窩凹陷，瞳孔裏布滿了紅血絲。

他腦袋深深埋了下去，似乎被沉重的哀傷所壓垮。

節日以現場直播的方式，在網上迅速掀起熱度。

作為話題人物，賀斯嶼一直備受爭議。

有人罵他拿亡妻作秀，博眼球引關注。

有人誇他有情有義，是好男人的楷模。

網上各種聲音都有，褒貶不一。

主持人周慕犀利提問，“賀先生，您為什麼突然想要帶妻子出去海底潛泳？”

“她懷孕了，你不知道嗎？”

賀斯嶼臉上浮現出錯愕和怔愣，“她懷孕了？”

一張孕檢報告單，遞到了他的麵前。

男人臉部微微痙攣，眸底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當賀斯嶼知曉他親手扼殺了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不知道心裏作何感想？

我故作歎息，“原本可以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可惜了。”

男人頹喪著腦袋，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他茫然抬眸，“懷孕的事，為什麼她不告訴我呢？”

查出懷孕的時候，我迫不及待想要那份喜悅分享給他。

我天真地以為，他也像我一樣期待著這個孩子的到來。

當美好的期許被現實打破時，就隻剩下支離破碎的殘酷。

他親手編織了一場美夢，把我推上了愛的斷頭台。

知道真相後，他會不會後悔呢？

男人眼睫低垂，讓人捕捉不到他眸底的情緒。

“太太喜歡冒險，一直想去海底潛泳。閨蜜的死讓她鬱鬱寡歡，我就帶她出去散散心，沒想到出了意外。”

我凝視他的眼睛，“在宋女士出事前，你為她購買了大額的人身意外險。購買保險不久她就出事了，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預謀作案？”

賀斯嶼臉上不露痕跡，“你懷疑，我殺妻騙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