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五年,流產六胎。
懷孕八個月,被迫引產,不僅孩子沒活下來,就連我的子宮也被人摘除。
我傷心欲絕,想要找產科大夫問個清楚,卻無意間聽到江少辰和醫生的對話。
“江少爺,為了救蘇小姐家的女兒,您已經讓謝女士流產六個孩子了,臍帶血也已經夠用了,還想要拿掉她的子宮,未免太殘忍了。”
“她知道了,肯定會恨您一輩子的。”
江少辰長歎了口氣,眼神中滿是遺憾,
“那是櫻雪拚死生下的孩子,必須要救回來,至於謝詩予,她孩子的臍帶血能救人,那是她的榮幸......我會補償她的。”
“除了蘇櫻雪之外,沒有人能生下我的孩子。”
醫生搖了搖頭,無奈收起了檔案。
我搖搖欲墜,險些暈死過去。
他為了愛情,不惜親手奉上我和孩子。
既然這樣,那我不如離開成全他們。
躲得越遠越好。
1
“江少爺,夫人為了臍帶血,都流產六個孩子了,您又要切除她的子宮,這未免也太過殘忍了。”
“夫人肯定會恨您的!”
江少辰無奈的歎了口氣,拿出手機裏的合照,目光溫柔,“我視櫻雪的女兒為己出,不能看她陷入危險中。誰叫謝詩予血型匹配完全合適,我自然要用臍帶血去救她。”
“不過才墮胎六次,不礙事。”
“可是,夫人已經不能受孕了,你又摘除了她的子宮,她後半生徹底完了。”
醫生焦灼的解釋,試圖還讓他回心轉意,可沒想到,江少辰根本就不在乎。
“謝詩予一直想和我結婚,大不了我娶她,後半輩子去照顧她!”
他這樣一吼,醫生自然不敢再多說話,隻是默默的搖頭。
我就像掉入地窖那般,全身瞬間變得冰涼,牙關止不住打顫。
連連後退到隔壁病房,雙膝發軟跌坐在地上。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是自己體質不好,所以才會每到五個月的時候,孩子流產。
為此我吃了無數保胎藥,心甘情願把自己變成藥罐子。
可沒想到,我的孩子竟然是給蘇櫻雪獻祭的產物!她們是要臍帶血!
強烈的背叛感讓我止不住的作嘔,下半身瞬間被鮮血染紅,惹得同病房的人驚聲尖叫。
眼前一片模糊。
等到再次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病房裏。
江少辰心疼的撫摸著我額頭,言語裏是止不住的關切。
“詩予,是我不好,沒有保住孩子......醫生說這次大出血,子宮也被迫摘除了,可能,你以後都不會懷孕了。”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我還是痛苦的落下淚來。
他眼中的不忍轉瞬即逝,撫摸著我的小腹。
半晌,像是不經意的問道,“剛才,你沒有聽見我和大夫說話吧?”
我愣了愣,暗自攥緊了拳頭,低聲說沒有。
肉眼可見的,他鬆了口氣。
“你身體虛弱,就不要在亂跑了,要是出事,我會擔心的。”
我知道,他表麵是關心我,實際上是怕我拆穿他的陰謀。
無線耳機裏傳來女聲,他別過頭去,生怕我聽到聊天內容。
隨便找了個借口,走出房間。
望著他消失的背影,我默默聯係了同為婦產科大夫的朋友。
“我答應你介紹的相親。”
角落裏的屏幕閃了閃,我錯愕的拿起手機,他們三人的合照就這樣闖入眼簾。
江少辰和蘇櫻雪兩人抱著孩子站在櫻花樹下,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微信彈出消息,是她發給他的婚紗照。
還沒等我仔細看,就被趕回來的江少辰奪走手機,語氣不善的問道,
“謝詩予,你翻我手機幹什麼!”
2
我一言不發的望著他,他被我看的有些心虛。
手機恰好停留在婚紗照的界麵,一切都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你也知道,櫻雪老公沒的早,她想穿婚紗,讓孩子感受下有父親的感覺,我就自作主張陪她拍了,要怪你就怪我,和她沒關係。”
他倒是憐愛她,把所有的錯誤都攬在自己頭上。
我點了點頭,身體的疼痛讓我並不想和他多做糾纏。
“你不生氣?”他擰起眉頭,繼續追問,“你男朋友和別人拍婚紗照,你怎麼不生氣?”
我被他吼的煩心,輕飄飄的敷衍。
“朋友而已,沒什麼好氣的。”
江少辰眯起眼睛打量著我,像是對我的態度並不滿意。
卻又無可奈何,摔門走了出去。
我望著相冊裏和他的合照,不由得苦笑,按下了刪除鍵。
相愛五年,我流產了六次。
為了江少辰,甚至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們共同生活,雙方父母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卻遲遲沒有領證辦婚禮。
所有人都默認我們已經是夫妻。
每次我提起結婚,他都覺得沒有自由,等等再說。
可如今,他卻能和別的女人拍婚紗照,還共同養育孩子。
或許,是我一直看不清他的內心。
我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夢裏看著孩子們再和我哭著告別。
再醒來時,眼淚已經暈濕了枕頭。
門外站著兩道身影,蘇櫻雪和江少辰在門外吻的難舍難分,羨煞旁人。
感受到異響後,兩人才分開。
“你怎麼醒了?”江少辰匆匆鬆開了她的手。
我並不想回答,目光投向他背後的小女孩。
女孩看起來六歲左右,圓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的望著我。
“你和少辰在一起五年,也沒個一兒半女。聽說你又流產了,我便帶著女兒過來看你,也算解解心寬。”
蘇櫻雪虛情假意的坐在我旁邊,還順手拿出了兩個可愛的陶瓷娃娃。
一男一女,刺的我眼睛生疼。
我不需要她這樣的禮物。
江少辰冷下臉,語氣不善的斥責著我,道:“人家小雪也是好心,你不感激就算了,怎麼還拒絕她的心意呢?”
好心?
我流產了,她故意帶著女兒來諷刺我,這是好心?
“江少辰,我為什麼流產,難道你不知道嗎?”
“還有你,故意帶著孩子來炫耀嗎?”
他臉色一白,梗著脖子不回答。
蘇櫻雪低頭不語,眼淚順勢滑落,小跑著離開了病房。
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讓江少辰心疼不已,瞪了我一眼後,連忙追了出去。
她帶來的那些禮物,全部被我扔進了垃圾堆裏。
礙眼,又惡心。
3
第二天清早,病房門被推開。
不是別人,正是蘇櫻雪。
她不懷好意的掃了我一眼,冷著臉掀開棉被,我毫無防備,被凍得瑟瑟發抖。
還沒等發問,誰知她下一秒竟然按在了我的小腹上!
疼痛感傳遍四肢百骸,我險些要暈厥過去。
“蘇櫻雪!你這個瘋子!你要做什麼!”
她滿意的望著我的臉,臉上浮現出傲色。
“你不過就是個圍在少辰身後的跟屁蟲而已,有什麼資格給他生孩子?要不是我結婚了,你以為江家少奶奶的位置,能輪得著你來坐?”
她說著似乎還不解氣,走到我麵前,更為變本加厲。
“你恐怕還不知道真相吧?這麼多年,每次到第五個月,江少辰都會在你的水裏下安眠藥,送到醫院來引產,用你的孩子,來治療我孩子的病!”
“你還以為他對你有多好,醒醒吧,江夫人隻能是我的,誰也拿不走!”
夠了!
我氣到全身發顫,忍不住抄起抱枕砸在她身上。
“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和我囂張,信不信我讓你死在這裏!”
蘇櫻雪拽著我的領子,我再也沒忍住,揚起手扇了一巴掌。
踉蹌的想要站起身,病房門卻在下一秒被推開。
江少辰拿著鮮花和禮盒站在我麵前。
“謝詩予,誰允許你碰小雪的!你是不是瘋了!”
可明明是她先挑釁的我。
這一巴掌用足了力氣,她的臉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
“是她說我流產......”
話沒說完,那束鮮花就砸在我的臉上。
花刺劃破臉頰,鮮血淋漓。
江少辰愣了一瞬,心疼的樣子轉瞬即逝,冰冷無情的說道,“難道不是嗎?你不就是流產了嗎?”
我沒想到,他竟然能夠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
可明明讓我流產的人,是他啊!
“少辰,你別怪詩予,是我的錯,以後我會離你遠一些,不再給你添麻煩。”
他哪裏聽得了這麼說,心疼的在她額頭留下一吻。
“真正需要離開的人,不是你。”
那雙黑眸湧動著憤怒和不屑,拉扯著她離開。
查房的小護士和他交錯而過,在發現我雙腿間的鮮血後,驚訝的叫出聲。
身體的疼痛,遠遠不如心裏。
他走了整整兩日,徹夜未歸。
我也平複了情緒。
身體恢複了不少,來到公司辦理離職手續。
再回到家時,他正坐在沙發上,悶聲抽著煙,見到我後,疾步走過來。
“你去哪裏了,醫院和家都找不到你,我還以為你離開了!”
他竟然也會這樣在乎我嗎?
我離開,也好成全他和蘇櫻雪。
“之前的事情,也不能完全都怪我,誰叫你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推倒小雪的。”
他頓了頓,措辭了許久。
“你......是不是胡思亂想了?我已經和爸媽說了,給你個盛大的婚禮,將來咱們再共同去福利院,領養屬於我們的孩子。”
我愣了愣,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想要結婚。
還沒等拒絕,就被他帶到商場,挑選結婚鑽戒。
“這些你隨便挑,就當做是我對你的補償。”
補償麼?
他是覺得通過物質,就可以彌補我身體受損不能生育的遺憾嗎?
見我不回答,他沒了耐心,隨手指了一個。
“等等,這個我要了。”
身後傳來道聲音,蘇櫻雪緩緩走到我身旁,故意指著那枚鑽戒。
“少辰,我也喜歡這個款式,你給我買,好不好?”
他尷尬的望向我,似乎在想著拒絕的話,我示意銷售拿出鑽戒,放在了蘇櫻雪的手裏。
“不就是個鑽戒,給你。你想要的,我全都可以讓給你。”
蘇櫻雪嘴角揚起得逞的微笑,將我擠到角落裏,後腰撞到桌角,我忍不住吃痛,冷汗連連。
可江少辰卻置若罔聞,為她戴上了戒指。
我深深的望了江少辰一眼,轉身離開商場。
還沒走出多遠,沒想到卻被他拉住。
“詩予,你剛才說的話什麼意思?咱們可是要結婚的!”
我不耐煩的轉過頭,卻掉進了那雙深邃的眸子裏。
鏡片反光下,我臉色煞白,額間的碎發也被汗水打濕。
“你怎麼了,是小腹不舒服嗎?”
焦灼和慌亂,不像是演的。
往日那些點滴湧上心頭,我腦海裏的那根弦突然崩斷,猶豫著開口,“少辰,其實我聽見......”
“啊,好痛——!”
蘇櫻雪沒站穩,重重摔倒在他身後,腳踝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
她柔弱的抬眸,淚凝於睫。
江少辰都沒有多想,轉身跑到她旁邊,紅著臉斥責了幾句,公主抱著她離開。
擦肩而過時,狠狠的撞了我一下。
我險些摔倒。
“別在這裏擋路!”
左手緊緊捂著小腹,我能清楚的感覺到,下半身一片濕熱,血珠滾落在腳邊。
路過的大娘嚇傻了,連忙幫我聯係救護車。
等到醫院時,我已經意識模糊,恍惚間看見了朋友的身影。
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她在醫院裏值班。
緊急輸血後,人才算是勉強有了些氣色。
朋友嚇得大喘氣,拉過來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這是江嶼,剛才是他緊急給你輸的血。”
我感激的望向他,輕輕點頭致謝。
樓下傳來喧鬧聲,朋友不悅的翻了個白眼,望向我的目光中帶有一絲憐憫和同情。
“詩予,你知道嗎,江少辰就在樓下。”
“他......正在忙著照顧別的女人。”
4
“不過就是崴腳嗎?至於動用骨科專家來抽血看病嗎?有什麼好裝的。”
她不屑的撇嘴,痛罵了江少辰一頓。
在他的心裏,蘇櫻雪就是塊無瑕的美玉,不能有萬分傷害。
而我,永遠都是二選一,被拋棄的那一刻。
我心臟不由得鈍痛,淚水不聽話的落下來。
“盈盈,我想走了。”
她心疼的擦去我眼角淚珠,狠狠的點頭。
陪我一起,回到家收拾好行李離開。
臨走前,我編輯了條分手的短信,發到了江少辰的手機裏。
在一起的這五年,沒有任何禮物,也沒有情侶紀念品,一直都是我單方麵在付出。
被愛的人都有恃無恐。
是時候該離開他了。
我扔掉了手機卡,來到了隔壁市區,想換個新環境。
下車時,卻沒想到江嶼站在單元門前等著我。
經過朋友介紹,我才知道,他就是我那個相親對象。
想起在病房發生的事情,我不僅紅了臉,覺得有些羞愧。
“盈盈和我說了,你自己生活不方便,我家就住在這附近,有事隨時都可以叫我。”
他熱情的幫我介紹周邊配套環境,陪著我去醫院檢查,下班默默的接我回去。
為了證明自己社交圈幹淨,甚至把微信放在我麵前,隨意檢查。
思前想後,我還是決定,應該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他。
在他聽到多次流產取臍帶血後,整個人不由得頓住,沉默不語。
我知道,很多人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詩予,你辛苦了。”
他沒有離開,相反,還抱住了我。
“我會和家裏說,是我自己身體的問題,無論你想領養孩子,還是過二人世界,我都依著你。”
我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為我著想,一時之間紅了眼眶。
很快,我和他相互見了家長,決定了結婚的時間。
期間江少辰打了很多次電話,我都沒有理會。
過去的人,就應該不聯係才對。
誰曾想他卻通過關係,硬是找到了我新租的小區。
“謝詩予!誰允許你和我分手的?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不是還要結婚嗎!”
他暴怒的拽著我胳膊,眼神裏滿是怒色。
我怎麼也掙脫不開,忍不住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他卻發了瘋似的,低頭就要吻過來。
“你給我滾開!”
江嶼扔下紅囍字跑到我麵前,揚起拳頭砸在他嘴角,江少辰連連後退,吐了口血水。
“這段時間不見,你就又勾搭上個男人,謝詩予,沒男人你會死嗎?”
我受傷又絕望的看著他,沒想到五年的感情,他就認為我是這種人。
會用如此下流的語言來侮辱我。
“我要結婚了,請你自重。”
“江少辰,不會永遠有人給你當容器,無私的拿出臍帶血治療別人女兒的。”
他當場愣在原地,眼中閃過絲錯愕,不敢相信的晃了晃身子。
“你......你都知道了。”
這是我第一次坦誠布公的和他說這件事。
那些傷疤血淋淋的撕開,暴露在陽光之下。
也是最後一次。
我沒回答,牽著江嶼的手離開。
那日後的江少辰像是瘋了一樣,用盡所有的手段去聯係我,還找到了我家樓下。
可我早就已經搬到了新房,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還試圖跑到江嶼的公司去鬧事,也都被他打了回去。
據說鬧得很凶。
婚期逐漸逼近,我每日早出晚歸,兩點一線,目的就是不讓江少辰找到我的蹤跡。
卻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婚車猛的急刹,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江少辰嘴唇緊抿成條線,越過人海站在我麵前,扯著我的手腕,眼底泛起猩紅色,聲音可憐又卑微。
“詩予,你別結婚,和我回去,好不好?”